《孤犬霸狼》歇斯

52、052

　　两人躺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面向天花板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希望能把过去对方没参与其中的点点滴滴都补上。但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从高二开始往回说，才说到初中就先后睡去。
　　这晚，狼封睡得并不踏实，他时而梦见被追杀，时而梦见他哥躺在血泊中，时而梦见自己把张厌弄丢，好不容易找到他却发现，他已经变成跟那大鬼王一样的存在了……
　　他以前逛过更可怕的鬼屋，却没有一次回来后睡得这么糟糕，噩梦一个接一个的，一直没有消停。
　　在最后一个梦里，他被十几个鬼张厌围着，逼迫他选出谁才是真的张厌。要是他选错了，张厌就永远会是这副鬼模样。可是，这些鬼张厌全是一个样的，他能怎么选？
　　突然轰隆隆的一声，惊雷将狼封从梦魇中救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张眼望向天花板，突然滞住了呼吸。
　　这里不论是环境光，还是天花板的高度、样式，都跟认知中不一样。
　　等等等这是哪儿？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只能隐约看见右手边的张厌，根本判断不了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亮光从窗户映进屋内，将漆黑的空间照亮了一刹那。但电光太快了，狼封只来得及看清枕边的人。
　　睡梦中的张厌轻轻蹙着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线，那脸色被电光照得苍白的模样，就跟他梦里的鬼张厌一样。
　　想到这里，狼封沉默了片刻，他记得自己在梦里应该还没选谁，难不成不选也不行吗？
　　那也太过分了！是雷吵醒的我，又不是我故意不选的。
　　狼封气噗噗地想着，又看了看旁边的准鬼张厌。
　　要说他不怕鬼，那肯定是假的。狼封要是不怕鬼就不会看鬼片和逛鬼屋，一点刺激感都没有。之所以没表现得像张厌那样，不过是他清楚知道鬼片和鬼屋都是假的而已。
　　只是，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时，他没办法判断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虽然不提倡封建迷信，但宁可信其有啊，万一呢？
　　想到这一层，狼封冷静地骂了一声艹，化身“鬼屋中的张厌2.0ver.”，然后慌忙倒车，摔下床去。
　　当屁股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手还摸到昨晚就滚下床的伤患手机时，狼封的记忆成功摔回来了。
　　哦对，这是我家……
　　他轻叹一口气，慢慢爬回床上，真是幸好这么傻逼的一幕没人看到。
　　只是，当他放下心来准备缩回被窝里时，他定眼一看，张厌的脸还是白的。
　　……不管如何，先确认一下吧。
　　狼封抿着唇慢慢挪到张厌旁边，喉头咕溜一下，缓缓朝张厌伸出手。
　　他先用拇指指腹轻轻在眼周按压，微硬的手感告诉他，里面是有眼珠子的；他按着张厌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唇齿，往里一看，是有舌头的。
　　所以他还是人吧？狼封还不能确定，因为张厌摸起来是凉的。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声，睡梦中的张厌用力地皱了下眉头，睫毛不断颤动着，一副快要醒来的样子。
　　担心一时盖过了害怕的风头，狼封顾不上那么多就将手伸往张厌，在他的背上轻拍哄着，直到他松开眉头才停下动作。
　　小厌厌这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有就算我倒霉……不，算我要陪他的！
　　这么想着，狼封便重新躺回张厌身边。
　　然而，其中一个入睡障碍解决了，他还有另一个：这电好亮、这雷好吵呀……
　　真不知道老天在干什么，早上明明还是大晴天，夜里竟然变成了大雷雨，难道是早上还在约会，但到晚上就被人甩掉，所以恼羞了？
　　可能是知道狼封在说他，天上又打来一道闪电。
　　“对不起我错了。”狼封马上道歉。
　　时间过了两三秒，本应跟随其后的雷声并没有出现。狼封警惕地留意着窗外，比起相信这是老天原谅他，逃来一颗哑炮，他更相信这是老天在蓄气，准备放一颗大雷。
　　看着旁边睡得安稳的少年，狼封一把将他拢入怀中，用双手环着他的脑袋，顺便给他捂起了耳朵，试图防止老天将他吵醒。
　　可惜，狼封阻止得了张厌被雷声吵醒，但没能阻止他被别的东西叫醒，比如被吓得一抖的狼封。
　　这不能怪我，我就还没准备好嘛，而且他好大一声。被吓得一抖的狼封无辜地噘唇。
　　才刚醒来的张厌意外地精神，他看着狼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也醒了？”他问。
　　狼封无奈得笑了出声，“你应该先关心你自己怎么就醒了。”他说。
　　“因为打雷，我在梦里听见了。”张厌回答。
　　“好吧。”他不觉得是我的问题。
　　张厌清醒的眼睛眨了两下又迷糊地闭上，脑袋往枕边人的怀里蹭了蹭，“你房间的窗户除了隔热，也该弄隔音的。”他懒洋洋地说。
　　狼封重叹一口气：“我完全同意……嗯？”他突然感觉到张厌绷紧了身体，“怎么了吗？”他问。
　　“嗯？”张厌疑惑地抬眸，“没什、么。”他说到一半又抖了好大一下。
　　我信他才有鬼……等等，不会吧？
　　狼封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厌，“你老实告诉我，我后面没什么吧？”他认真询问。
　　张厌也面无表情看着他，“真没有。”他说着又绷紧了。
　　这也太没说服力了吧？狼封不放心地快速往身后瞄了一眼，确定啥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还真没——”
　　这时张厌又抖了一下。
　　“吗？”他又不肯定了。
　　两个少年对看了一眼，都想看出对方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在接下来那几分钟，张厌就像个傻逼一样，隔一阵子就要绷一下抖一下，导致狼封也像个大傻逼那样，每隔一阵子就要往回看一眼。
　　“啊啊啊！”狼封受不了了，双掌一合，把张厌的脸夹在中间，激动地搓揉着，“我艹你啊张厌，到底怎么啦！”
　　张厌无辜地看着他，被动式含糊地说：“唔?唔哇。”我没有啊。
　　此时一道光打在张厌的脸上，狼封感觉到他指间的脸颊肉顿时没刚才那么软了。随着雷声落下，僵硬的脸颊肉抖了抖，又变回软绵绵的。
　　狼封沉默了片刻，肯定地说：“你怕鬼还怕雷呢。”
　　话刚说完，热度便从指尖传来。“哎哟我的小厌厌害羞啦？”狼封取笑道。
　　张厌把嘴巴一撇，猛地往前一拱，挣脱了狼封的三明治攻击，接着“啊唔”地一口咬在他肩头上：“呃呜呃！”要你管！
　　狼封轻笑一声，“你是我男朋友，还是要管一下的。”他痛并快乐着，脸部表情逐渐失控，“好了好了痛痛痛！”
　　张厌哼声，松开他那口牙，把话题接了回去，“会吓到很正常，打雷突然还声音大。”他解释。
　　对此，狼封并没有不同意，毕竟他刚才也被雷声吓到了，只是他也没有完全同意。“一声半声被吓到是没问题，可你是声声都被吓啊？”他揶揄说，“有人躲柜子里一直‘哇！哇！’地吓你，多吓几次总习惯了吧？”
　　“我就是不习惯。”张厌理直气壮地说。
　　“……行吧。”狼封叹了一口气，用力抱紧他，就像刚才那大雷声来之前那样，“睡吧，不怕，狼封哥哥在呢。”他哄着。
　　最后到底是雷声先停下还是张厌先累坏并不清楚，但一定跟狼封无关，因为他哄人先把自己哄睡了。身边的人一放松，捂着耳朵的手就漏了气儿，那雷声啊，张厌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一早，因为狼月有手术，狼封难得跟张厌一起早起了。
　　他们本来想一起洗漱，节省时间也顺便多缠绵一会儿，可狼封又忘了这不是张厌家，他一个从不手洗衣服的人，卫生间就一个洗手盆。
　　啧。
　　他不情不愿地倒回床上，在装修清单上的“安装隔音”下方，加了一条“安装两倍的洗手盆”。
　　简单地盥洗后，张厌才想起自己昨天没有洗衣服。虽然灰尘什么的不打紧，但他的衣服沾到了大片的血迹，特别是裤脚和衣袖，看起来特别吓人。
　　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狼封便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了。对此，张厌很是嫌弃，因为这风格实在是太狼封了，硬生生把他从一个居家好男孩变成一个纨裤子弟。
　　“没别的衣服了吗？”他问。
　　“没了，都还在宿舍呢。”狼封噘着嘴说，“像你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嘛？这多好啊。”他说着又翻找起衣柜来，打算找另一套给张厌试。
　　这下他终于明白吴清跟狼月为什么换衣服要这么久了，打扮多有意思啊！
　　张厌轻叹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他身上这一套已经是最正常的衣服了，再换可还得了？
　　狼封不甘心地追了两步，“哎我的小厌厌呢？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张厌啦？”他噘着唇抱怨。
　　楼梯走到一半，吴清正好迎面走上楼，这时小厌厌一秒回归，跟她打了声招呼：“阿姨早上好。”
　　“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吴清笑着走近，才刚抬起手，张厌就把头低下来了，“哎哟呵呵呵！”她痛快且顺手地揉着。
　　“还不错。”张厌柔声回答，就是雷声有点吵。
　　“那就好，还怕你认床睡不着呢。”吴清笑着又把他的头发梳齐了，“狼封醒了吗？”她问。
　　“醒了，应该在后面的。”张厌回头看了一眼，却没看见那本该跟自己一起出来的人，“……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转身上楼。
　　“算了，我们先去吃早餐吧，别饿着。”吴清阻止了他，不容拒绝地拉着他的手走下楼去。
　　来到饭厅时，张厌的早餐已经好了，是狼川做的。
　　那是一片涂满了黄油的吐司，表面金闪闪的，很是诱人。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烤边还会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
　　虽然它没自己不时给狼封做的早餐复杂，可就是这么一份简单的早餐，却是他近十年来唯一一次吃到过，且不是自己做的爱心早餐。
　　张厌怔怔地看着这缺角的吐司，嘴里那一口并没有吞下去，就这么傻傻地跟它深情对望。
　　狼川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怎么了？是太焦还是太油腻了？”他询问，“我不知道你口味，就按自己的喜好来了。”
　　“没有，很好吃。”张厌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淡笑，却让他看起来更难过了。为了平复心情，也为了掩盖情绪，他大口大口地啃着吐司，“咳！咳咳。”然后就咽着了。
　　吴清不禁失笑，走到他身后给他扫着背，“傻孩子，好吃也不用吃这么急啊。”她无奈地说。
　　“对啊，慢点儿吃，不够还有。”狼川说着把手里的杯子递了出去。
　　吴清刚想接过来，却在看到杯子时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狼川无辜地噘了噘唇，“我才刚倒，又没喝过。”他连忙解释。
　　“我说你这个了吗？”吴清鄙视着他，“你给小孩子喝什么咖啡？给他倒杯牛奶啊真是的……”
　　狼川不禁失笑，“那张厌也到没这么小。”他笑话着还是倒了杯牛奶。
　　张厌双手接过杯子，小小地道了句谢，便捧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次过灌了半杯进去，他才放慢了速度，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吴清苦笑一声，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正想揶揄就看到张厌那微微发红的眼角，“傻孩子啊……”她说着把手上的动作放温柔了些。
　　在张厌像赶场似的把早餐消灭掉后，狼封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跟昨天回来时两手空空不同，他的背上多了个大包。
　　狼川瞄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你偷东西去啦？”他问。
　　狼封嘿嘿两声，没有反驳，只是解释说：“这才五月嘛，我带点东西回去玩。”
　　狼川哼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狼封把背包放到张厌左边的椅子，然后摊在张厌右边的椅子上，动动手指头戳了戳中间的张厌，“小厌厌呐，我今天想吃爆浆吐司。”他暗示着。
　　张厌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起身走往厨房。见他看着很认真，狼川反手就拽住了他，苦笑道：“傻孩子，让他自己做去。”
　　眼见早餐就要没了，狼封一脸哀怨地瞪了亲爸一眼，质问：“平时怎么不见你管这些？”
　　“那是因为张厌平时不在。”狼川贴心地解答。
　　就……很合理的解释。狼封不悦地鼓起了腮帮子，但没有放弃争取他的爆浆吐司：“他又没说他不要。”
　　狼川也没有放弃：“那他也没说他愿意啊。”
　　这两父子用眼神放着“霹雳啪啦”的电，半晌同时望向张厌：“你说！”
　　张厌眨巴着眼睛看了回去，眼神透露着迷茫，他该说什么？
　　一旁的吴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管他们，都傻傻的。”她将狼川那死抓着人家不放的手拍开，像推土机那样推着张厌走，“你教阿姨做这什么吐司吧？听着很好好吃啊。”
　　“嗯。”张厌点点头，被推进了厨房。
　　客厅里，狼川目送完两人才回头瞪着狼封。“说！你平常是不是就是这么欺负张厌的？还敢说给人家帮忙了。”他凶巴巴地质问。
　　厨房内，吴清刚把张厌推进门，就把他转了过来。“说说，狼封平常是不是就这么欺负你？阿姨帮你教训他！”她紧张地询问。
　　被明里暗里怀疑的狼封心酸极了，虽然他从来不是什么完美儿子，但绝对不是这等大恶人。人家搬出去的儿女过年回家都能得到两三天的贵族款待，他怎么连一天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狼封是一个人回来的，那这款待肯定是少不了，可关键是他带人回来了啊，这名额自然就让给张厌了。
　　最后，多亏了张厌的口才给力，狼封还是成功获得了早餐，不过他本人带不动，所以他是在狼川的怒视下吃的早餐。
　　随后，一行四人来到了医院。该听的听，该签的签，他们一起把狼月送进了手术室。
　　有了昨天的事打底，也心理准备了一夜，大家都没昨天那么焦虑。
　　这次的手术依然非常成功，医生说等麻药过去醒来，再需要考虑的只有术后恢复，事情可算是暂告一段落。
　　吴清今天是要上班的。狼月的事情忙完后，她就开着昨天开来的车回公司，处理落下的公事了。
　　狼川倒不用回公司，便亲自把孩子们送回家。虽然张厌说不顺路，将自己送到三中门口就可以，但他还是把车开到家楼下才停下。
　　他双手交叠放在方向盘上，侧着头望着副驾驶上的张厌，“孩子啊，叔叔阿姨可喜欢你了，以后闲着没事也可以来坐坐。”他没有吝惜自己的话，大大方方地表达着对张厌的喜爱，“不会来就让狼封带你，路熟了以后就自己来，好吧？”他邀请说。
　　张厌羞涩一笑，“我会的。”说着，他朝狼川挥手道别。
　　解掉安全带下车后，他没有马上进楼，打算目送他们离开，但一段时间过去，他既没听到引擎发动声，也没看到狼川扶軑盘。
　　现在是怎么了？他疑惑地探头。
　　车内的狼川叹了一口气，望向后照镜里的狼封，“你是不打算下车吗？不走就说，要走就快，别让人家等你。”他没好气地说。
　　狼封猛地一抖，反而望向车外，“啊哈哈哈！你说啥呢？”他尴尬地笑着，没有正面回应。
　　“你要只是想把游戏机带回学校，没必要现在背着书包出来，别忽悠我说你是背爽的。”狼川无情揭穿。
　　“呃……”狼封心虚地抓了抓脖子，又搔了搔脸颊，下一步可能是想揪头发，“这不是要开学了吗？我该回宿舍了。”他辩称。
　　“哈，吹吧，五一假期还有好几天呢。”狼川反驳，“又不是不让你走、走了不让你回来，说这么多屁话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说。
　　……对啊我这么多屁话干什么？狼封如梦初醒，“那我走啦！”他雀跃地说。
　　狼川重叹一口气，“快滚吧，等你哥能激的时候再回来。”他烦厌地甩了甩手，还帮狼封打开了车门。
　　狼封爽快地滚了下车，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为什么是能激的时候啊？”他扒着车窗问。
　　“你期中考什么样的不知道吗？好自为之吧。”狼川说完就把车窗升了上去，让这可怕的话留在外头，笑着跟张厌再次道别后便开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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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直说了，我卡文了，正努力调整中。
可歌可泣的四千字一章一下子就看完了，怎么这篇文看一章要这么久。
OAO我怎么不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