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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 ...

  •   补作业的路途太遥远了,哪怕他背后有个男人给他发答案,但他还缺个男人帮他抄。
      ——凹呜狼:你什么时候回宿舍啊宝?我提早回去。
      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狼封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萤幕黑了。
      “哎张厌你干嘛呢?”他看着张厌把手从关键机上移开。
      “执行任务。”张厌说。
      狼封没听懂他的话:“什么任务?中二病犯啦?”
      张厌换上了鄙视脸:“你让我监督你专心写作业。”
      嗯?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狼封这才想起,因为某人昨天在桌前坐了一个小时,居然才抄了一条选择题,进度连百万分之一都不知道有没有,所以他聘请了一个监督员。
      他不满地噘着唇,关了网络,打开事先下载到手机相册的答案照着抄写。只是没过多久,他又顺手地打开网络,点进了聊天室。
      ——一国之师:提前三天左右吧。
      三天啊,那就是没剩多少天了。狼封的嘴唇噘得更高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回呢,他这悠闲的日子还没过爽。
      ——凹呜狼:你说一天够不……
      一句话还没打完,萤幕又黑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敬业?”他无奈极了。
      “你能不能专心点儿?”张厌也无奈极了。
      “专心不了!这么多,换你也不想写。”狼封的脑门狠狠砸向桌子,不知道是打算一头撞死作业,还是一头撞死自己。
      张厌没有回答,只是起开到墙下的书堆里翻找着,拿了一张纸又回来。他把写满字的纸往桌上一放,默默地观察着狼封的反应。
      狼封的头还抵在桌上,只是侧了侧头:“这是什么?”他斜斜拿起纸张,一行一行读着,“考卷改正乘六、模拟卷各三、数第四十五页到五十四页……啊。”
      这是三中的寒假作业清单,翻到后面一看,同样是满的。
      那天岑国师拍给自己的作业清单只有一页,而且他的本子一般是B5大小的,跟这张两页写满的A4纸根本不能相比。
      虽然张厌写作业的时候是挑着写,但从这纸上满满的划线可以看出,他的寒假作业没剩多少了。
      结论:三中的作业比一中多,而且张厌写了的作业比狼封的多。
      结论的结论:是狼封本人废。
      废物抿着唇,再度关上了网络,拿起笔努力着。
      一个早上加下午过去,晚上的活动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作业清单上最后一门作业被划线划去,恭喜张厌超额完成了寒假作业。
      当作业写完,张厌就无所事事了。他双手交叠在胸前,背靠着椅背,一条腿的脚踝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像个大老板那样看着狼封干活儿。虽然他心里没那个意思,但他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策略是有用的,狼封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平均每二十分钟才走神一次,比下午的五分钟好多了。
      在某个二十分钟后,看到映在狼封脸上的光又泛绿,张厌就知道有人又不自律了。这次,他选择了物理拦截:直接拿走手机。
      “啊……”狼封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张厌没有理会他。
      不经意往上一看,静止的萤幕能显示的聊天并不多,但可以看到这群组有四个人,画面上的所有话题都是由狼封发起的,而回应的人都是“一国之师”。
      这人怎么这么闲?他本想这样问的,可他马上想起,这人都把作业给狼封抄了,剩下的寒假他能不闲吗?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按熄了萤幕,把手机扔回给狼封。
      “你干了什么?”狼封解开锁屏,一瞄,好家伙,聊天室上有一个绿色的气泡,里面黑色的字是狼封没有说过的话,内容是“我写作业,十一点前别回我”。
      “……十一点?”狼封心态崩了,“九点吧?”
      张厌没有回答。
      “十点也好啊?”狼封让了一步。
      “你跟他们说去。”张厌说。
      他说的对!狼封点开输入框,敲了一段话。
      ——凹呜狼:还是十点吧。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聊天室里没人说话。
      是都在忙吗?狼封这样想着,看到聊天室的名字改了。
      ——手动禁言群成员凹呜狼直到十一点(4)。
      哪怕他是天使,也改不了他本身是个国师。狼封顿时觉得无力,手机重重摔到桌上:“我不想说话了。”
      “那太好了。”张厌说着还鼓了一下掌。
      不多不少,就一掌。
      “……”狼封闭嘴了。
      发展到这个地步,以为他会乖乖地写作业写到十一点、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吗?张厌可不这么认为,作精不作就不叫“作”,作精好打发就不叫“精”。
      “小厌厌啊……”作精出招了,他一手拿起自己还是空白的作业,一手拿着手机,面朝向张厌,“要不你帮我写点儿?”
      张厌抬眸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不会仿字。”
      狼封听出了张厌有想过要帮忙的意思,连忙说:“不用仿,填满就好了。”
      “你老师都是瞎的?”张厌无语了。
      “小天使帮我抄了这么多年作业也没人认出来。”狼封说。
      张厌再次抬眸,来回打量着作业本和萤幕上的答案,但没能认出任何一个字,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字太小了。
      他竖起自己的作业本,上面都是教科书级的字体,跟狼封和小天使先生的字相距甚远:“也就你那小天使帮你抄作业老师看不出来。”
      翻译过来就是“你那小天使的字跟你的一样丑”。
      狼封无言以对。
      他俩的字确实是公认的丑,岑国师的字是潦倒加草率,而自己的字则是随便加象形。前者每一个字都看得出来但让别人很不爽,后者每一个字都认得出来但让人很抓狂。
      嗯?何谓“象形”和“认得出来”?
      见过象形文字吗?它是根据物体的外形写成的字,加点想像力就能知道那是啥。狼封的字跟象形字很像,它是根据字体的外形写成的字,同样要用想像力去辨认。
      狼封嘟着嘴巴,特别不要脸地撒着娇:“那你写丑点儿不就好了嘛?小厌唔。”他被张厌一掌捂在脸上。
      “少恶心我。”张厌警告说,“丑字写不了。”
      狼封重叹一口气:“好吧,那你帮我抄选择题吧!”他很快提出了后备方案,还把各种有选择题的作业交给了张厌,“谢谢!”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张厌直勾勾地盯着他。
      “可是你会答应的。”狼封摆出了一副傻笑着的蠢样。
      是的,他会答应。
      张厌轻叹一声,摊开手心:“答案倒是发给我啊。”
      “嗯?喔喔喔!”狼封发出了鸡叫声,今晚第n次打开了网络,把照片转发给他。
      ——凹呜狼:么么哒!
      ——厌:滚。
      张厌找了份英文卷子,翻到选择题的部分,他的任务是把ABCD填到右边的划线上。
      根据作业上的题目,他正确地在照片中找出了他要抄的范本,但没找出正确的答案。把照片放到最大,他才勉强看出那可能是个“D”,蹙着眉头滑到了下一题,这字同样美丽,看着像个“E”,但大概是个“B”。
      对上一次见到这种字体,还是在郎君的作业上。
      ……啊不对,是在狼封写的春联上。
      抬头看了看狼封,面对着那艺术般的字体,他看得一点障碍也没有,一行接一行地抄写着,彷佛看不懂的人只有自己,有问题的人也只有自己。
      ——厌:这是什么字?
      他将其中一张图转给了郎君,也许只有势力相当的人能够互相理解。
      ——如意郎君:你是手受伤了?
      张厌长按刚才发出的信息,选择引用,在输入框打了一个点。
      ——如意郎君:没看出来。
      ——如意郎君:这是你用脚写的?那也很好看。
      ——厌:你最近很喜欢的人写的。
      ——如意郎君:谁?
      ——如意郎君:岑国师?
      ——如意郎君:啊。
      “如意郎君”撤回了一条消息乘以三。
      张厌正打算说什么怼他,下一刻手机就不见了。
      狼封看着聊天记录,摆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跟你郎君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卿卿我我,你对得住我吗!”说完这么恶心的话还不够,他还假哭了两声。
      “我跟我郎君聊天不是正常的吗?”张厌把手机抢了回来,“我背着我郎君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才是有问题。”
      狼封愣了愣,愈听愈不对劲,这才想起“郎君”除了是小不点儿的名字,还有别的意思。
      他这是……顺着我的戏接了下去吗?狼封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
      “那小厌厌啊,你比较喜欢你的情人哥哥,还是你的郎君学长啊?”他顺着竿子爬了。
      张厌打了个大冷颤,咬牙吡齿,双眼“轰轰轰”地燃起了火:“滚。”
      狼封笑趴到桌上,指着张厌什么都说不出,只有月牙状的笑眼和眼角的眼泪花儿在说“我现在很高兴”。
      张厌垂头抬眸,红着脸瞪了他好一阵子,拿笔戳弄着他那只伸到他这边来的手,“坐好。”他说。
      “我不要。”狼封又把手往那边伸去。
      张厌继续戳着:“对腰不好。”
      “我腰太好了,均点儿。”狼封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张厌同样没有死心,一直用笔戳着他的手。
      笔帽是圆润的,狼封的手没什么肉,笔戳到手背上时经常会戳到骨头上,不痛,但笔帽会往旁边滑走,这让他感觉痒痒的。他轻笑几声,反手抓住了钢笔。
      张厌没想过他会抢笔,便没有加以戒备,稍不留神钢笔就被抢过去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手一时怔住了,眼睛瞪大,视线跟着钢笔而去,就像那天看着那被抢走的箊一样。
      “小厌厌啊,你怎么这么可爱?”狼封可算坐直了,他单手托腮,双眼重新弯成月牙。
      “闭嘴。”张厌别开了脸,重新拿了另一只笔。他认真地看着手机上的答案,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过了一阵子才填上答案。
      “没这么难看吧?”狼封挑了挑眉,把张厌手机的画面缩小,“就BADBCADB啊。”
      张厌瞥了他一眼,收回的眼神直直定在萤幕上没有移开。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问题是张厌不可能想到或者能理解的,反正他说是就是。趁着记忆还在,他赶紧把这八个答案填上。
      见他没打算把钢笔拿回去,狼封便厚着脸皮把笔拿来用了。
      根据他的观察,喜欢写字的人好像都很喜欢用钢笔,而用钢笔的人写字好像都挺好看的,只是不知道哪个在先,哪个在后。
      是写字好看的人爱用钢笔,还是用钢笔的人写字好看呢?
      这绝对是个白痴问题,跟“我在这学校倒一,没准儿在别的学校是正一”一样,但凡有些自知之明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到底是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字丑是因为没用钢笔?
      说这么多,也是改变不了事实,不管是狼封字丑的事实,还是狼封充满自信的事实。
      狼封满心期待地拧开笔帽,拿着钢笔在作业上写下一行极丑的字。
      ……难道是我使用的方式不对?
      他这样想着,让笔尖朝向正上方,又写下一行丑字。
      我懂了肯定是要写中文!
      他这样想着,拿出语文作业,再次写下一行丑字。
      ……艹。
      不知为何,张厌觉得他知道狼封在想什么,于是他嘲讽地轻笑一声。
      狼封眯着眼睛,转头盯着他:“你别以为笑得跟呼气一样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笑。”
      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打算偷笑,张厌光明正大地重笑了一声:“哈。”
      “唉不活了……太难受了。”狼封重重地往椅背靠去。
      “生命有希望。”张厌说,“人丑,光换件衣服是当不了帅哥的。”
      狼封捂着胸口,总感觉有箭头卡在心脏出不来:“你后面那句难道不应该证明前面的生命有希望吗?”他难以置信地说,“我只听出了命运不能移的绝望。”
      “我只是想说你努力的方向错了。”张厌说。
      “你不是!”狼封指控。
      “嗯,我不是。”张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的字没救了。”
      狼封突然发现比起那种每一句话就像一根箭的大实话,这种先给一颗枣再来一根棒的先假后真更恶毒。
      怼到嗓子眼来了都,噎死我了……
      张厌抽走了他的作业本,用铅笔在他的字旁边重写了一次。“这字的笔划都连在一起,”他嘲讽说,“是想做个让你跟着滚的轨道吗?”
      狼封看着重新摆到自己面前的作业本,不理解除了好看点儿和难看点儿以外,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字啊……
      “真好看呵呵呵。”他傻笑出声,“你是怎么写出这种有角的点的?”他指着张厌写的“言”字,上面那一点就像水滴一样,上窄下宽,而自己怎么写都是粗细一样。
      “起笔轻快果断点儿,收笔稍用力一顿。”张厌又点了一次。
      “这样?”狼封在纸上一戳。
      ……心疼笔尖ing。
      “不是,你温柔点儿。”张厌紧张地盯着狼封的手。虽然远不及那被沙发压坏的钢笔,但这是他目前拥有的笔里面最好用的那支了。
      “这样?”狼封在纸上一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咦?是不是没墨水啦?”
      “你是不是没脑子?”张厌想把他的头剖开看看,“你平时连笔的时候,中间那过渡是这力度的吗?”
      狼封给了他一个写满问号的眼神。
      “连笔,写言字中间那个‘三’,三横连接的斜线。”张厌说。
      喔喔喔!狼封做了个“我懂了”的表情,提笔写了个跟“3”一样的“三”。
      “……你连笔的时候不收力的吗?”张厌傻了眼。
      “我就不会啊!”狼封不悦地蹙着眉头,“你教我。”他把手伸了出去。
      张厌眯起眼睛,伸手接过那只笔。
      往外一拔,纹风不动。
      再拔,同上。
      “你松手啊?”他鄙夷地说。
      狼封鄙视了回去:“你有教过别人写字吗?不都是手把手教的。”
      手……啥?张厌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干嘛?不是要教?”狼封看起来很认真。
      没听错,他就是想自己手把手教他。
      行吧。张厌叹了口气,把椅子挪了过去,左手撑在狼封身后。
      “你先把笔握好,拿飞镖呢你?”他捏着狼封的手指头前后活动开,方便乔整位置,“坐直。”
      狼封连啧几声,侧过头对着他说:“这妈真凶。”
      两人坐得很近,看到他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远处,张厌有点不知所措。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转而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这就特别像……
      “你是热呢,还是又想到什么了?车王。”狼封盯着他的大红脸。
      “热。”张厌说,“你学不学?”
      “学。”狼封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和不自然的转折。
      张厌没教过别人写字,也没见过别人怎么教写字,加上自己的话术不是很好,很多时都没办法准确描述这一笔要怎么走、那一度力要怎么施,但可以看出他的尽力了。
      “就是撩它,对吧?”狼封回忆着张厌控制笔尖从上一笔到下一笔的力度,伸长手指在他许久不散的红晕上一撩而过,“这样。”
      张厌夸张地往后一靠,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个轻浮男。”他批评道。
      “那你是小娇娇。”狼封恶心地说。
      张厌的脸又更红了些,他抽走狼封手中的笔,把椅子挪了回去,“写作业。”
      狼封连啧了三声,反而把桌面的作业收拾了:“十一点了啊。”他提醒说,“作业时间过喽!”
      结果,在他的兄弟都不理会他、他分心的次数少了的时候,写作业的时间也少了。
      说不写作业的时候,狼封比谁都自觉,刷牙洗脸关灯躺床,一系列动作不用别人提醒就完成了,张厌简直无话可说。
      “往里睡,我躺哪儿?”张厌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蹬了进去。
      狼封享受着这运输服务,但笑着笑着却叹起气来。
      “怎么了?”张厌问。
      狼封抿了抿嘴,转身面向张厌的方向:“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哦。”张厌没有多大反应,掖好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我说我要回去了!”狼封撑起上身,重说了一次。
      “我说哦。”张厌也重说了一次。
      狼封噘着唇,推了他一把:“你没别的话吗?”
      张厌沉默了几秒,张开眼睛:“衣服叠好再放进行李袋。”
      “……艹。”狼封松手,任由自己重摔回床里,“你难道不会想我吗?”他问。
      “那么丑的字我写不来。”张厌说。
      狼封再一次撑起上半身,笑着问:“我能理解为,如果你能帮我抄作业,你就不打算让我走吗?”
      “不能。”张厌说,“我看到你俩的字就浑身不对劲儿。”
      “切。”狼封闷闷不乐地躺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张厌,“不理你了。”
      漆黑之中,少年张开了眼睛。
      枕边的少年正发出安稳的呼噜声,他侧过身看着对方的睡颜,眼神看起来有点寂寞。
      “我说会想你……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了?”他问。
      另一个少年仍在睡梦中,没有听到他的呢喃,便没有回话。
      少年苦笑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我的输入法会在打完“啧”之后出现“喷”,这说明我过去可能打出了“啧喷喷”之类的耳呜级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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