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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

  •   张厌无情离开,留下狼封一人对着两个不熟的大叔。
      六年一大代沟,狼封和他们之间至少存在三个大沟,这让他的自来熟不太能发挥,只能看看左看看右,热茶一杯接一杯地喝。
      可怜他跑了两趟厕所,跟马桶都熟了,跟他们还是生的。所以,再次从厕所出来时,他果断放弃了这两位大叔,继续他抄作业的伟业。
      只是年轻人对大叔没了兴趣,但大叔对年轻人的兴趣可还大着呢!他们坐在小凳子上,伸长脖子,打量着饭桌上的作业。
      “嗯?那是厌儿的字吧?不同校的也能抄啊?”庄建国一下子就发现了,带着一丝嘲讽说。
      “今年期末考的卷子是一样,而且我是改正。”虽然狼封平时抄作业抄习惯了,但他不太愿意让认识不久的大人知道他在抄作业。
      庄建国冷哼一声:“说得像是改正你才抄的。”
      “呃……”狼封无言以对。他才不可能只抄改正,不过是目前只有改正可抄。
      顾竟捧着茶,感慨地往杯子叹了口气:“想当年啊,你这叔也是这么怼我的。”
      狼封意外地挑眉,谁怼谁来着?他仔细观察着顾竟,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丝不学无术的影子,但没看出来。
      ——他看着更像是江流台型的学生。
      不过江流台也抄作业,想到这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了。他点着头,又看回自己的卷子。
      庄建国看着他的表情、肢体变化,结合自己的分析,把狼封的心路历程猜了个透。他又是哼笑一声:“别被他的外貌骗了,这叔还是学生的时候比你还混呢。”
      “啊?”狼封往把头拧掉的方向努力着猛地转头。
      “迟到旷课、考测倒一、打架闹事,一件没落下。”顾竟笑着说明他年轻时的混事,“打的对象包括学生和老师。”
      “还有校长。”庄建国补充。
      “卧槽。”狼封被吓呆了,他看着这人模人样的叔,怎么也想像不出他当年打校长时的模样,“那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顾竟放下杯子,伸着懒腰说:“想做个男人了。”
      “就是中二病犯了。”庄建国说。
      像被雷劈了一下,顾竟的动作突然停住。“哎说起来你小子怎么没回家啊?”他快速转移了话题。
      “啊……”不知道是因为顾竟这话题转得太快了,他没反应过来,还是至今还没想到要如何说出这一件发生了接近半年的事,狼封没有马上作出回应。
      顾竟下巴往桌上的卷子一抬,“不会是因为考太烂了吧?”他笑说。
      狼封摇头:“别的,考砸了我还真没怕过,”他嚣张地勾了勾唇,“大不了就一顿揍加一顿饿。”
      “哦,那就是跟家里闹矛盾了。”顾竟说。
      狼封的笑容顿时不嚣张了:“也不算是。”他淡淡地说,“在闹矛盾之前溜了。”
      顾竟没有马上回话,抿着杯沿静静地盯了狼封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吗?如果我现在穿着制服,我肯定把你绑回家。”
      “但你现在没穿。”狼封挑衅一笑。
      “是啊,没穿。”顾竟惋惜地叹了口气,“所以啊,有什么事情是这普通的叔叔能帮上忙的吗?比如提个建议。”
      狼封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顾竟。
      这件事有别人能帮上忙的地方吗?老实说,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旁人不添乱大概就是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可是,他是这样回答的:“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他还在期望着,其实有旁人能帮上忙的地方,只是他还不知道。
      “说来听听不就知道了。”庄建国倾前了身,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狼封没有开口。
      在同性恋这事上,一个人是反感的,还是不反对的,直到开口前旁人都不会晓得。狼封在想,他要不要冒着可能会“膈应”他们的风险说出来。
      除了可能会得到些建议,顾竟他们跟自己的父母还算是同一辈,都在同一种观念的灌溉下长大,或许他们的想法,会跟老爸老妈的想法差不多。
      如果他们接受……如果他们不接受……
      还是算了吧。
      狼封没办法面对自己的父母可能会很厌恶同性恋,连带着厌恶自己的情况。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
      “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直说啊?”庄建国不明所以,“吞吞吐吐的,还是个爷们吗?”
      “喝茶吧你。”顾竟给他倒了杯茶,“还不准年轻人遇上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烦恼吗?”
      “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庄建国问,“年轻人啊,现实早晚都要面对的,不然只有后悔。”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再执着于狼封的私事上,跟顾竟聊起了天,内容主要围绕着家里的事,偶尔会聊起在局里的小趣事。
      没有关于张厌的。
      狼封听了一阵子就没再听了,在“没啥好八挂的内容”和“做不完会死的作业”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时间过了多久他没有去留意,一直到张厌再次从厨房出来时,他才抬头看了看时钟。
      很好,五点半了。
      “你们还不打算滚吗?”张厌不客气地问。
      “我就不滚,怎么了?”庄建国把脸别到一旁,粗犷地抖着脚,一副不讲理的模样,应该是跟那些被抓进局里的流氓学的。
      顾竟苦笑着瞥了他一眼,开始收拾椅子上的东西。“不走就等着厌儿赶你出来、嫂子不让你回家吧。”他揶揄道。
      其实他们早该回去,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给张厌送来那锅肉,这任务早就达成了;茶叶已被泡得没色没味儿,热水也喝光了;东拉西扯了一整个下午,话题同样聊完。
      庄建国抖着的脚一顿,腾然站起:“走走走!回去了,留着给厌儿收拾吧。”他推着顾竟往门的方向走,临行前还不忘再欺负张厌一把。
      ……这叔真是。狼封嘴角勉强扯了扯,抬手抹掉额角的汗。
      顾竟想当警察是中二病犯了、想当个男人;庄建国虽然没说,但狼封肯定他跟顾竟不同。
      这哪有个男人的样?就是小屁孩。
      门开了又关,两个大叔总算走了。狼封看了看他们留下的垃圾,第一次主动担起了收拾的工作。主要是他刚跟他们聊了这么久,张厌不知道有没有生气,他要争取表现一下。
      经过他身边时,狼封偷偷看了一眼,除了单纯的扑克脸,什么都没看出。
      察觉到视线,张厌扭头看着狼封,后者没来得及收回眼神,只好继续盯着。
      “怎么?”狼封反客为主。
      “我忘了时间,饭还没做。”张厌说。
      “啊。”狼封满脑子都是怎么解释自己跟那两个叔聊得那么高兴、怎么承受张厌的怒气,听到张厌说饭还没做,他还在想这粗话是哪地的方言、是什么意思。
      “还没做饭,菜还没洗,没出去买肉。”张厌扩张了句子。
      “哦,饭现在做来得及,菜我帮忙洗呗,肉……”狼封顿了顿,他想说冰箱里有炖羊肉,但那是顾竟拿来的。
      “羊肉你吃的吧?”张厌主动提起,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要不就吃那个。”
      “……好?”狼封不怎么确定地说,他不知道张厌是不是在给他下套。
      “嗯,你洗菜。”但张厌看似没这打算,他果断转身走进厨房,清出一个位置给狼封。
      狼封这才发现,张厌刚才是在里面写作业。他可没看见张厌拿作业进厨房,这些作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说他平时会把作业放厨房?狼封想起张厌那“会把老虎钳放床头柜”的收纳逻辑,这么一比,把作业放厨房好像没啥毛病。
      厨房的水龙头没有热水,泡着菜的盘子散发着丝丝凉气,让人看着就直打哆嗦。
      张厌从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双很丑的手套,最丑的点在于它是一双长手套,超过肘弯的那种。
      狼封被丑得往后了一步:“不是给我穿的吧?”他用全身的肌肉表达着抗拒。
      “短的话水会从口进去。”张厌把长手套放到一旁,“厨房水冰,你拿去接洗澡水。”
      “算了,太麻烦了。”狼封噘着唇,戴上那丑不拉几的手套,“你不说出去就没别的人知道我现在这么丑了。”
      张厌轻笑一声。
      隔着手套插进水里,寒意一点点渗了进来,不过屋内有暖气,身子也是温暖的,这种寒倒挺舒服。
      同一时间,张厌把羊肉放到炉灶上便没有管它了,他打开电饭锅把内胆拿出,从米缸里量了两杯米。
      虽然张厌不喜欢玩雪,但狼封觉得他应该喜欢玩米。
      盛第一杯米时,他把量杯倒扣在米上直直往下按压,直到杯底不见踪影才把手插进米里,将量杯转向拿出,又用手指一抹,把超出杯顶的米扫下去。
      盛第二杯米时,他让杯口斜斜往下,然后往自己的方向快速扒拉,重复着盛了些米、倒了些出来、又盛了些米,最后才费劲儿地量好第二杯米。
      无语。
      狼封觉得玩米的人比玩雪的人更傻逼,最傻逼的点在于张厌全程扑克脸。
      “让让,我要水。”扑克脸的傻逼拿着玩完的米走了过来,把水装进了电饭锅,走到一旁洗米。
      狼封愣了愣,把一只手套脱下,一手插进洗米水里,阵阵沁凉从指尖传回大脑再扩到全身:“哎哟我艹冷死了。”他迅速收回手,往手指哈气。
      “有病。”张厌往旁边让了让,不想跟他靠这么近。
      “什么我有病,你不冷的吗?”狼封几乎是吼着说的。
      张厌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只有一双。”
      “啊?什么一双?”狼封一时没能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等他理解过来后,却没有作声。
      ——不是不冷,而是手套只有一双,他戴了,狼封就得光着手洗菜了。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在冷冻库的暖男。
      就在狼封恍神的时候,张厌已经把米洗好了,也就没有了戴手套的必要。
      他一手撑在操作台边儿上,一手插在围裙的兜里,眼睛直盯着狼封,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你好了没有”。
      狼封重叹一口气,赶紧把他的工作做完。
      之后的事都是技术活儿,跟狼封无关,但为了显得不那么好吃懒做,他站到厨房一角,“陪伴”着张厌炒菜。
      厨房的油烟很大,抽油烟机“轰轰轰”地努力运作着,但仍有些漏网之鱼会飘到别处去,有时是柜门上,有时是稍远的冰箱,也有时会飘到他这边来。
      油烟很呛,闻着嗓子不太舒服,他用拳挡着口鼻。抬眸望向张厌,对方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明更多的油烟是往他飘去的。
      羊肉的香味儿从锅盖上的出气孔和锅边儿飘了出来,打开锅盖,锅里的羊肉汁儿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儿。张厌用长筷子沾了点汁儿尝尝味道,咸淡正好。身后也传来了“咕噜”声,他勾了勾嘴:“你要尝一口吗?很好吃。”
      “要!”狼封踏着小踏步走来,双眼发亮地盯着那锅羊肉。
      张厌把筷子往旁边递去,但过了一阵子都没有被接去。他疑惑地回头,对上了狼封那“不是要让我尝吗?怎么还不夹给我”的眼神。
      “能看出你平时没少被人揍。”张厌无奈地说着,收回筷子,在锅里挑了一块刚脱骨、带皮儿的肉,“别烫着。”
      狼封张大嘴巴,不客气地叼走了羊肉。
      肉刚从还在“咕噜咕噜”的锅里夹出来,张厌也没先给吹凉,现在烫得很,狼封吞进去也不是,吐出来又不舍得,便半仰着头,嘴里直“哈嘶”着。
      “有病。”张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了眼神,免得傻逼菌沿着视线爬到他身上。
      除了很烫这一点,这羊很好吃!
      刚好脱骨却还没皮肉分离,羊皮软而不烂,羊肉不柴不油,放进嘴里就感觉它像融化了那样,但实际上却还是一体的。
      能配三碗饭!狼封擦了擦口水,往电饭锅走去。
      “还有多久?”张厌问。
      “两分钟!”狼封兴奋地说。
      “用菜配羊肉先吃着?”张厌问。
      “好!”狼封应着,爽快地拿了碗筷出去放好,顺便把他本人也放好了。
      羊肉要趁热才好吃,等它凉了,油脂开始凝固了,往后每一口肉都会多了一份腻。狼封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连饭也不愿亲自去盛,生怕错过羊肉最好吃的时刻。
      张厌接过碗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无奈,有点想笑,但一点都不气。
      “张厌我能问你一个你可能会不爽的问题吗?”狼封等最后一口肉塞嘴里后才问。
      “问。”张厌说。
      “就是……”狼封把剩下的饭也扒拉进肚子,看来是很怕问完张厌会不爽,把他的晚饭收走,毕竟张厌有前科,虽然没成功,“他们是每年都来,都带吃的吗?”
      “嗯。”张厌应了一声。
      “你都没放他们进来?”狼封追问。
      “嗯。”张厌应道。
      “那……那些吃的你怎么处理?”狼封又问。
      张厌一顿,抬眸鄙视着狼封。
      狼封傻笑着:“你不是不爽他们吗?谁知道你会怎么处理那些吃的。”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张厌反问。
      “唔……倒没有‘浪费食物’这形象,但你人狠,也没有‘不会出现浪费食物’的可能。”狼封诚实地说。
      “分几天吃了。”张厌重叹了一口气,“我不糟蹋食物,更不糟蹋美食。”
      “哦!那还好。”狼封放下心来。他刚一想到像这么好吃的东西可能会被张厌迁怒反手扔了,他就心痛。
      “有病。”张厌收拾起桌子,赶紧往厨房走去。
      “哎!我洗碗吧?”狼封收拾了剩下的碗筷。
      “不用。”张厌说。
      狼封蹙起了眉头:“哎你啥意思?”
      ……又来了是吧?张厌想起了第一天他不让狼封扫地的时候发生的事。
      “别跟机器抢工作。”他无奈道。
      “啥机器?”狼封愣了愣。
      “跟洗衣机齐名的洗碗机。”张厌说着指向平时放碗筷的柜子。
      狼封瞪着眼睛走近,眯着眼睛打量,这才发现原来这柜子旁边居然有一排按键。
      这他妈是台电器!
      “我艹?这么一大台?”他倒吸一口凉气往后仰头,然后发现这机器有上下两扇门,再凑近仔细一看,这他妈是两台!
      狼封光张着嘴,屁都蹦不出来。
      “我没想到你现在才发现。”张厌把狼封推到一旁,在柜子上按了某个按钮才把柜门打开。他把稍微冲洗过的碗盘送进下面那台机器,里面除了有晚饭的碗盘,还有午饭跟早饭的。
      这两台洗碗机容量大,一次能洗一天份的碗盘;洗碗机还有烘干功能,洗完也不用特别拿出来换地方沥干,洗完可以直接放那儿,所以张厌一般会交替使用:一台放脏的,等晚上吃完饭一次过洗;一台放前一晚洗完的,可以拿出来使用。
      为了避免自己一时忘了,会从还没洗的那台机器里拿碗盘来用,他养成了锁机的习惯。虽然他从没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有时还会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但现在看来,他很庆幸自己有这习惯。
      想到狼封可能会因为不知道这两个“柜子”有啥分别,哪个顺手就开那个柜子拿碗筷,无意中吃了不少厨余……
      不想了,真恶心。
      他关上了柜门,启动了机器,此时狼封还没有回过神来。
      “去扫地,傻逼。”张厌唤醒了他。
      狼封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所以你中午吃饭用的碗筷和晚上吃饭用的碗筷不是同一套啊?”他惊讶地发现。
      “中午炒菜的锅和晚上炒菜的锅也不是同一个。”张厌说。
      狼封用五官表达着震惊:“你比我想像中奢侈。”
      “不用钱,别人送的。”张厌解释,“以前跟我住同一层的那户人家是开餐厅的,在附近而已,后来他们要搬走了,就把餐厅关了。他们知道我会做饭,就把锅啊、盘子啊、碗啊,都留给我了。这两台洗碗机虽然还好着,但在账上已经不值钱了,也买不出,我不喜欢洗碗,就跟他们要了其中两台。”
      “哦……”狼封还是愣着的,但现在可能是因为张厌这一串话。
      好——长一串啊。
      他看着张厌,眼睛眨巴了两下:“你……”
      “闭嘴。”张厌警告似的指着他,“或者以后休想我跟你说任何事。”
      那这可不行!狼封右手拍在嘴上堵着嘴,左手拍在右手拍在嘴上堵着嘴。
      “唔!”狼封没有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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