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 Alpha塔[穿越]》唐啸人

87、第 87 章

　　神族的第一个计划就是搬家。众人商议，首先以独孤石中心修建城堡，飞船的动力系统为城堡提供能源，至少能提供一百年。利用这个时间差，大家努力搞发明，等时机成熟了再向外扩张。

　　可是修城堡需要大量的民工，所以众人怂恿蒋春雷带着礼物去绵东城求援。蒋春雷提着一个小布包，不情不愿地站在程府大门外。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土布长袍，隐藏在沿街的小贩当中，不起眼。太阳从东边慢慢走，走到当中时，他还拿不定主意。不是不想进去，是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说因为独孤石处在羽人的地盘，我需要你派兵派民夫；还是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把电灯这个技术给你，你给我派兵派民夫。蒋春雷焦躁地跺跺脚，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好猥琐，好卑鄙，好无聊。

　　明摆着就是要利用人家的感情嘛。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就算他嘴上说我爱你，我不爱他了，自己信吗？难道人家就是瞎子吗？蒋春雷不禁打个唉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脸埋起来。

　　程卓月接到消息的消息时，正在东北部的马场检查马瘟情况。从去年开始，马匹不断地病倒，病因到如今也没查明白。他为此心烦意乱。当他回到绵东城并表示再也不去朝廷效力之后，族长对程卓月的固执和倔强很生气，剩余不多的同辈人趁机纷纷表示要去京城为家族谋前程。等堂兄弟们走后，程宗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头上。

　　程田来汇报神仙下凡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没想明白，等程田提醒他可能是大国师回来了，他才恍然大悟，继而不敢相信。他叫程田赶紧去雾龙山问消息，程田说早就派车博文上山了。程卓月便急忙忙带人回府。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免得臭烘烘，叫人嫌弃。

　　程卓月带着一队人冲过大街，在府门口翻身下马，大声问门口的仆人，“博文回来了没？”

　　“还没有，主子。”一个仆人答。

　　“哎呀，怎么还没回来？”程卓月焦虑地接过脸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程田安慰道，“他前天才上山，应该下午能回来。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国师大人回来了，他不是会飞嘛，我们去找他，速度慢；他要是找我们，不，找您，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您别着急。”

　　“也对啊，”程卓月像是刚记起似的，自言自语道，“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现在在紫云堂里喝茶呢？”想到这，程卓月面露喜色，急忙忙推开围绕的仆人，要往里走。这边，蒋春雷着急了，心想我喝个屁茶，人都快饿晕了。一着急，他便顾不得那么多，挥手便叫“卓月，我在这。”

　　众人停下脚步，齐刷刷看向背后。蒋春雷扬起的右手感到尴尬。喧闹的现场一下便静下来。程卓月愣了一下，旋即脸部抽搐一下，千万种情绪浮上心头，先是想开怀大笑，随即，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颗，两颗，三颗……，程卓月像龙卷风一般冲过去，一把搂住对方的腰，把头埋进胸口，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蒋春雷的右手慢腾腾地放下来，下意识想要搂住对方的腰，又觉不妥，便局促地放在腿侧。大街上，无数道目光在打量探询，蒋春雷感觉脸皮要烧坏了。他赶紧低语道，“卓月，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咱们进去说话成吗？求你了。”

　　程卓月不理他，相反，加大手里的力气，像是害怕他再次消失一样。蒋春雷最初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可是很快，怀中人的体温吸引了他的注意。即使隔着长袍，也能感受到“原来有人需要我”的温暖。蒋春雷心中某个地方悄然异动。双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对方腰上，声音也变得柔和，道，“卓月，别难过了。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真的吗？”程卓月抬起头。通红的眼眶、带着露珠的鼻尖，好像某个傻瓜曾经在所爱的人面前展露的一样：委屈、害怕、希冀、小心翼翼的不敢信。

　　“真的。”深重的内疚感涌起。

　　某个傻瓜曾经卑微地哀求，只需要一点点施舍便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

　　某个傻瓜曾经拼命追逐不属于自己的萤火，而忽视追逐他的人。

　　“嗯，先进去好吗？” 蒋春雷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围观者。

　　程卓月勉强点点头，转身往前走。他走得慌张，生怕自己多看一眼，眼泪便又要流下来。好像心里有个闸门关不上似的。要压制住莫大的伤心，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他低着头，心慌意乱地往前冲，众人纷纷让开路，抬脚跨门槛的时候，脚下无力，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往前扑去。一双手从后面及时地拉住他，迅速回正。程卓月抬头一看，果然是他。嘴角抽动一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蒋春雷的脸色也不对劲，回他一个僵硬的笑。“慢点！”

　　“好。”程卓月喃喃道。他好像失去了方向，一颗心都在对方身上，任凭蒋春雷将他往何处带都没有意见。

　　蒋春雷扶着他，将人带进紫云堂。两人在罗汉床上隔着茶几坐定，丫环们送上最新的龙井茶。蒋春雷干咳一声，程卓月瞅他一眼，又低下头。两人对视几个来回，不知从哪里开头好？其他人站在各自的位子上，保持着安静，眼睛里却透露着火辣辣的好奇，大概在说你们俩怎么还不开始呢？蒋春雷对这些目光挥挥手，道，“都下去吧。我和你们主子有话要说。”

　　程田失望地冲侍卫王星撇嘴，众人失望地退出去。

　　紫云堂是一个长方形的三房。中间是会客室，一边是书房，另一边摆着古琴。这是程府新宅接待外客的正式场所。堂外是空地，四角种着竹子和凌霄花。东西向是白色的墙壁，南北向都是花窗，采光特别好。微风拂过时，竹林会沙沙作响，竹影会钻入会客厅。

　　从花窗看出去，好事者站在台阶上，虽然背对着，耳朵却竖着。

　　“卓月，嗯……，我这次来是为了……”，虽然感觉突兀，蒋春雷还是觉得自己得开口说点什么。他一面说一面组织语言，还没想清楚便被程卓月的话打断了，“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蒋春雷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他”指谁。他的思路只好从征发民夫的公事转向私情。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到需要求人帮忙这一点，他便不能惹对方不高兴。蒋春雷思忖了一下，斟酌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程卓月本来低着头，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撅嘴道，“那他要是来找你呢？”

　　“嗯……。”

　　“是不是一个眼色就叫走了？”程卓月不自觉地便跨过朋友的界限。

　　关你什么事呢？蒋春雷幽怨地想，眼睛盯着对方，好像在笑。没等他想好回答，对方的眼眶又变红了。糟糕，蒋春雷想。果然，泪珠儿再次滚落下来。程卓月埋怨地瞥他一眼，倒在茶几上呜咽起来。

　　蒋春雷的一颗心瞬间又被吹乱了。刚刚恢复的理智，重新被对方的哀伤淹没。

　　蒋春雷移步到对方面前，蹲下身子，笨拙地安慰道，“卓月，你别哭了。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要故意伤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时眼里只有他，对不起。”

　　“那你去找他呀！”程卓月抬起身子，抽抽嗒嗒道。

　　“我不会去找他了。他来了我也不会理他。真的，我们真的断了。”蒋春雷叹口气，来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这一句把程卓月逗乐了。他破涕为笑道，“不相为谋？乱引用经典。”

　　“嘿嘿，我水平差，没有你们读过书的人高。” 蒋春雷一面笑，一面抬手给对方擦眼泪。这种破天荒的关心让程卓月感到惊讶，随即明白过来，委屈的眼泪便再次不受控制地淌下来。程卓月感觉自己今天像是疯了，脆弱得完全不像自己。

　　“卓月，”蒋春雷这下真的着急了，他想也不想，站起来将人搂进怀里，道，“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我的心都被你哭乱了。” 说着，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头发上，此刻完全想不到公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对方的泪止住，好像只要对方不伤心了，心中的那个小孩也能停止哭泣一样。

　　人一旦得到爱人的认可，反而把原本压抑的悲伤全部带出来。非要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把过去的悲伤清洗干净，心里才能腾出空间去迎接崭新的未来。

　　就是如此，程卓月紧紧地搂住所爱之人，哭了足足12分钟（无聊的时光流专门为他们俩的各种细节计算时间，并设立一个文件夹名为“Jason的第三春”）。此刻的蒋春雷尚且不知道AI的卑鄙下流，他的注意力全在程卓月身上。

　　有时候，眼泪真的管用，能唤起对方无穷的悔恨和内疚，能把曾经被蒙蔽的双眼给哭开，能把一颗发誓终身不会再爱的心给哭开。归根结底，是把蒋春雷曾经受过的创伤给激活了。他曾经遭受一模一样的“爱而不得”的折磨，又怎么忍心将同样的痛苦加诸于他人身上？

　　拯救对方，等于拯救自己。

　　12分钟后，蒋春雷彻底改变了思想。他将对方的双手放在湿透了的胸口，双眼凝视，郑重地保证道，“卓月，以后我们俩一起过。我会陪你，直到海枯石烂。”

　　“真的？”程卓月泪中带笑。他把海枯石烂当作夸张，殊不知蒋春雷说的是事实。600年，有些海洋真的会干枯。

　　“真的。”蒋春雷没有笑，反而是很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