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晴川乱步

4、第四章

　　部长找李渊和商莫愁谈话，两个人觉得很奇怪，因为负责的是不同的产品组合，要么找一个人谈，要么找所有人一起谈，他们两个的组合真有够奇怪。老商，不会是咱部门要招新的毕业生吧，李渊合计。有这个可能啊，毕竟现在有些学校的学生已经不怎么写毕业论文了，现在出来实习，一方面可以考察公司，不好就换，毕业的时候，还可以当新人出售，一方面可以制造好印象，在一些招人不定岗的公司，提前找到好的岗位。
　　部长笑着给两个人倒茶。莫愁一尝，特级的黄金桂，不贵但是最喜欢。谈话大意是公司上层终于传来了让人振奋的消息，母公司已经答应为其中两项产品投资，需要我们部门把市场的水再探一探。也就是说，部门出差计划从产品出差转向商务出差了，奋战了一年的孩子可以生了，现在的任务是找个好点的医院。
　　这个消息就像深海炸弹，愉悦的心情原来暗涌，这下喷出水面老高。部门四个人从忐忑，到信心，到踊跃的盼着方案通过，屈指算来，已经一年多了。于是四个人周末约了去粥无忌吃饭。
　　莫愁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赵敏房在假山后面，不是很安静，但就是适合众人狂欢的，一进门儿，屋子里已经有四个人了，除了自己的三个同事，还有一位女士，很职业，很干练，这人莫愁见过。在李渊的手机上，钱包里，处处都是这人的大头贴。原来是嫂子，莫愁暗笑，李渊这个人，有情有义之士，有想法，难得的一个活得甘愿和明白的人。
　　嫂子人不错，会点东西，这粥火锅，就是要先下贝类，再下鱼虾，再下鸡，再下牛肉，和丸子的，一直招呼大家吃东西，老李今天一反常态，没怎么说话，只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点酒，莫愁和其它两位同事酒量都不行，老李每次一个人能喝一斤白的。今天嫂子在，大家也乐得来点啤酒，庆祝庆祝。
　　三个猪头撑得不行，还在捞粥底喝，嫂子已经吃好了，很淑女的，出去了一下。
　　回来时，所有人都不行了，今天真的是太尽兴了。老李说，走吧，兄弟们，去隔壁打会儿牌？大家都笑，没人应他，刘姐大老远的跑来见你，看打牌都没意思啊，你们去看电影吧。老李也乐了，那好，老商住的最近，我就不管了，你们两个打个车回去，注意安全。单你们刘姐已经买了。
　　莫愁今天也喝了一点，头有点晕，回到住处，发现新室友的小女朋友来了。小姑娘很热情，做了一盆炒凤爪，送给莫愁吃。正宗的湖南口味，莫愁边吃，小女朋友边说，你没带小灵通呀，一直在响，我后来接了一下，是一个男的，问你搬家的事情，这年头主动出苦力的好人不多了呢，你有男朋友吗？莫愁笑了，说还没呀，小姑娘说，不妨考虑下这个人哦。好啦，谢谢你的凤爪，我去洗澡了。哦，那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上一下网。莫愁说好呀，你就在我屋上吧。
　　洗完澡回来时，小姑娘聊天也告一段落，不无羡慕的说，你这间主人房布置的真好，梳妆台，书桌书柜，衣柜电脑台，什么都有呢，还有一张大双人床。莫愁不好意思的说，是啊，我都快在这个城市住成蜗牛了，下次搬家要连屋子一起搬呢。我朋友前房客有一张木床，在客厅那个，质地很好的，我看小秦搬来时，只有床垫没有床架，你们拿去用吧。床上面的灶具、风扇、洗衣机也都是我买的，还有四床被子，用床架的时候，帮我放在地板上就行了，你要和住得久，我客厅里还有一台刚毕业时攒的电脑，还可以用。小姑娘说，好好好，明天我们收拾一下。
　　莫愁坐下来，看着电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会想到谁呢？一起玩游戏的男朋友吗？好像大哭几回后，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现在反而对过去进行时的超女比赛很感兴趣。那么，一不做二不休，游戏去西天吧，整个儿删掉，那人的信和照片，全部删掉！
　　真爽。不如看看群里的朋友们，今天又有什么新闻。莫愁来了八卦精神。

　　一点□□，不对，这不是我的□□，刚才的小姑娘没退出，真粗心。底下还有对话框，还有人发消息过来，莫愁点了一下，回头要出去喊这个新室友来看看。结果还是看到了内容，你准备在太土待多久呀？待一个月吧。刚才没理我，是不是又和你们家小秦战斗去了。对呀，你眼馋啊？我眼馋什么，过不了一个月你就要回来了，你们俩这样能行吗。再说吧，我用的是他室友的电脑，一个女的。啊？那你放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走了，他不和他室友爽去了哟。要真这样那就让他们爽去吧，哈哈。
　　莫愁呆了一下，看来我只能关掉它了，不能说自己看见了吧，哈哈。
　　群里的人们今天干嘛呢？
　　原来是在发照片。莫愁看过相忘于江湖的照片，很霸气的美女妈妈，小盆的照片，当然了，小盆的照片是捂着脸的，这丫头，zero的照片，看到zero的照片时，莫愁在群里大叫，哇，帅T。非常可爱的一张脸，很帅，很干净，一点“妖邪”之气都没有。只是聊多了超女，莫愁他们恶补了很多同人知识，所以才逗她。群里的暧昧气氛也是乌烟瘴气，比如小盆就是江湖的三妻七妾中的一个，zero和西西互称老婆。唯独莫愁和星晨时刻两个人是孤家寡人。这天，据说是该莫愁和星晨发照片了。
　　莫愁和大家发了条消息说等等，就拿着相机自拍了一张，插上数据线传了上去。群里一片寂然，拜托，我没这么吓人吧，都倒下了？众人纷纷点评，哎呀，其实也挺好看的，长得挺智慧的。江湖终于忍不住说，你这发型，怎么那么像周星驰的孙悟空啊。不管不管，反正轮到晨晨了，晨晨，快上照片！这已经是晨晨第几天推手啦？两周了吧，真墨迹。
　　商莫愁对网友星晨时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发现自己说过的话，和没说出口的话，星晨时刻好像也都有说过。这让莫愁很不安，她非常不喜欢接近和自己相似的人。这仿佛有点怪，它也是莫愁心里最大的秘密。表面上博古通今，谈得管理，讲得修行的莫愁，对自己的评价非常简短，那就是两个字，黑洞。就像一个过着正常生活的疯子，她知道该负多少责，从不逃避，却也从来不多参预。她的衣服随便挂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发型向来是理发师随性的实验厂，她的脸上什么也不涂，她有时很苍老，她会绻缩在床上和她的大床垫六床棉被在一起，睡过了之后，仿佛新生一般鲜活。她爱过很多人，但是从来不觉得他们会爱上她。她也没有追求的动力，爱，是一个人的事情。也有一些人说爱她，她感到很奇怪，她哪里会让他们爱上呢。她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动力在哪里，哪怕是升职、挣更多的钱，想来好事是好事，她也没有追求过。她的生命仿佛很严肃，严肃到只能虚度，因为没有什么，在她看来，是值得必须实现的。
　　莫愁有的时候会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很不安，她有的时候会读到自己小的时候的日记，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童年的那个自己，比现在的自己成熟的多，这件事情真可怕。她决定找出原因，终止这仿佛生病发烧一般的感觉，迷惘焦虑而不得方向。然而，和自己相似的人，两个黑洞在一起，什么发生什么灾难，是莫愁担心而又不知道的事情。
　　她甚至有一些恼了星晨时刻，为什么这个人和自己这么像呢？只有一点，这个人迟迟的不发照片，连莫愁也有点不爽了。星晨时刻推不转大家的呼唤终于发了一张照片。

　　比小盆的强一点，是没遮住的脸，下半张脸。
　　悬胆鼻子，朱唇微抿。莫愁笑了，干嘛发这么诱惑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