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的输入法》深深寒

28、第 28 章

　　的确是遭殃了。
　　重归赛场的俞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前两节“球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模样，化身恶狼攻势凶猛。
　　第三节前半场俞清没上场，力建那边防俞清的战术自然没了用，两队你追我赶的仍旧保持着二十五分的比分差距。
　　55：30
　　球场规矩，若是胜局已定，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赢的不会让输的那方面子太过不去。
　　一般分差到达二三十分，输的一方感觉赢不了就会放弃争夺输赢，全换成替补队员上场，然后胜利方顺势也换成全替补的阵容，免得分数拉的太开给人难堪。
　　但这个不给人难堪的约定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多吉，去年的篮球赛，俞清资历不够还没机会上场和他做对手，多吉带领力建学院所向披靡，最后以三十五分的巨大差距拿下了总决赛的冠军。
　　以至于拿了亚军的电气学院辅导员足足半年没和刘长锋说话。
　　而第二个例外就是俞清。
　　第三节刚过半，俞清就在裁判吹罚的功夫重归赛场。
　　力建学院见他上场又拿出来严防他的阵型。可这种严防在俞清凶猛的攻势下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俞清在队友的帮助下，上场不过两分钟得了五分。
　　60：30
　　比分差距重回30。
　　在这样的攻势下，力建学院慌乱中又犯了规，裁判吹罚，力建学院示意换人。
　　换上来的还是力建的主力，甚至有一名已经大三了准备退队的老球员，和多吉一样打法老练，经验丰富。
　　就连多吉也被人重新叫回来观战，眉头紧锁。
　　如果有机会，俞清想和多吉打一场，可惜的是多吉并未报名，就更没有上场的机会。
　　于是俞清的目标就变成了那位换上来的老球员，多吉的昔日队友。
　　俞清刻意选在老球员的面前进攻，让他看着自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得分。
　　老球员看向场边的扎西多吉，无可奈何。
　　薛杭眼睁睁看着赛场上那个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仿佛能从他眼里看出来血光。
　　第三节结束，比分差距到达42。
　　73：31。

　　薛杭慌了，他虽然不打篮球，但他明白这样的比分意味着什么。
　　可他发过去的消息、打过去的电话都有如石沉大海，原本中间休息两分钟都巴不得抱着手机往看台上瞧两眼的俞清这会儿看都不看手机，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篮球场另一边的扎西多吉。
　　他在和对手那边已经退了的老队长较劲。
　　因为俞清在他身上闻到了危机，薛杭根本没察觉到的危机。
　　扎西多吉喜欢打爆对手，他俞清也可以。
　　所以俞清不顾队长“日后好相见”的劝阻，坚持重返赛场，哪怕接下来他就要接手篮球队，哪怕今后要和他打交道的根本不是扎西多吉。
　　俞清就是疯了。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你直接下去当面哄他。如果最后一场让出去二十多分，让比分看着过的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徐雯雯在一旁给薛杭出谋划策。
　　可薛杭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心有顾虑。
　　俞清在场边站着执意不看手机不回消息，篮球场的另一边站着的却是薛杭相处三余年的老师还有同学们。
　　给俞清顺毛的那一套薛杭手到擒来，却偏偏一招都不能当众露出来。
　　薛杭快急疯了。
　　“要不你下去把你那老相好支开？”徐雯雯说的是扎西多吉，她自称暗恋过敏，如何看不出来俞清的怒气向谁。
　　这还是俞清第一次遭遇如此的感情危机，薛杭和他生气，不理他不答应他都是另一回事，但如果有别人觊觎薛杭就不一样了。
　　薛杭是一肚子的委屈：“徐雯雯你别添乱了，哪儿来的老相好，只是一个普通学弟，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待会儿结束了比赛，薛杭一定要把俞清拖回去好好打一顿，最好把他腿打折了，免得他在球场上祸害人。
　　“薛杭学长，要不我去劝多吉学长离开吧。”
　　说话的是宁向晨，如果不是他开口，薛杭几乎要忘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因为扎西多吉的到来就沉默寡言的小孩儿。
　　宁向晨去和多吉说的也不是不行，这样一来薛杭少去了尴尬，宁向晨去和自己院的前篮球队队长说话听起来也好像更加合理一点。
　　“回头我再和你解释，小宁辛苦你了，别和你多吉学长说这边的事，拜托了！”薛杭赔上个笑脸，目送宁向晨离开。
　　薛杭实在不好意思和多吉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什么呢，说有个小孩为了他胡搅蛮缠地吃飞醋？
　　薛杭说不出口。

　　而候场的俞清牙都要咬碎了。
　　薛杭还在笑，扎西多吉下了看台，他还冲着另一个人笑。
　　俞清忽然陷进绝望中。
　　说不定薛杭一直在哄他呢，什么学会喜欢自己再学会喜欢他，不过是缓兵之计的说辞吧。
　　阳光少年俞清一到这种时候就全无自信可言。他不知所措，抱着头蹲下身子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这一切努力来的防线都在看到薛杭的那一刻溃败。
　　薛杭瞪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其他人的温柔。
　　他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用手抚摸后脖颈，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他的朋友徐雯雯就在身边，可他还是当着别人的面抑制不住的生气了。
　　俞清开始害怕，他没有见过这样的薛杭，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俞清不知道。
　　第四节的开场哨响，俞清看见徐雯雯还坐在原地，可薛杭不见了身影。
　　俞清想像上一次一样跑开去找他，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总决赛的现场，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跑不了。
　　他必须上场。

　　没有了薛杭盯着的俞清更加疯了，他人在场上，目光却寸步不离场边观战的扎西多吉。
　　扎西多吉竟然还在笑。
　　薛杭旁边坐的那个小孩跑向扎西多吉不知道说了什么，扎西多吉摆摆手朝俞清笑了一下。
　　俞清耳边响起扎西多吉刚刚说给他的那句“潜力无限”。
　　他被人轻视了，扎西多吉根本不屑与他为敌。
　　俞清向队友比出一个手势，而后全力以赴。

　　89:31。
　　这是俞清最后留给大家的成绩。
　　第四节，他剃了对面一个光头。
　　58的分差。
　　保罗所在的黄蜂（现在的鹈鹕）曾以63比121惨败给掘金，追平1956年老鹰客场75比133输给湖人58分的记录。
　　58分对于篮球赛场意味着什么，想必擅长不给人留面子的多吉更能明白。
　　俞清奖都不领了，跑向更衣室要取东西离开。
　　然后开门就被人踹了一脚。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门被关上，薛杭被抵在门上动弹不得。
　　他原本以为自己离开后俞清能冷静下来，就先跑到更衣室边平复心情边等着犒劳俞清，好第一时间给夺冠的小孩顺顺毛。
　　结果俞清连最后的面子也不留了，薛杭眼睁睁看着分差从42一路飙到57，到最后，俞清球也不进了，放弃进攻，就在赛场上盯着场边的多吉，一直拖到最后两分钟，将分差拉至58分，然后谢幕。
　　无数次薛杭都想冲上去把这发了疯的傻子拉下场和人解释清楚，可他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一直以来薛杭都是乖巧懂事的，是芸芸众生里平庸的碌碌之人，从没有在众人眼前像俞清一样离经叛道的疯过。
　　所以怒火烧向俞清，也烧向他自己。
　　薛杭终于等到了散场的俞清，像往常俞清把他惹急了的时候一样轻轻踹了他一脚。
　　他知道俞清会躲，而且自己也没有使劲。
　　结果俞清没有躲开，反而顺势把他拉进更衣室，门一关，将他抵在门后。
　　门外是颁奖仪式的音乐，俞清埋头在薛杭的肩窝里喘着粗气。
　　薛杭恐惧这种感觉。
　　这个压迫性的姿势让他感觉自己像待享用的猎物，而恶狼就在他身边喘息，滚烫的鼻息炙热着他的灵魂。
　　危险近在咫尺，薛杭在劫难逃。
　　“俞清……”薛杭还是开口了，他感觉到身前的那人正在微微颤抖，只能轻轻出声，企图通过叫俞清的名字让人冷静下来。
　　环在腰间的双臂骤然收紧，薛杭感觉到了异样。
　　一直以来，他高兴或者烦恼的时候都喜欢把俞清比做一只狗，如今这只狗真的发了疯，朝他脖颈后面咬了一口。
　　疼痛和羞辱双重折磨着薛杭，薛杭喘不过气来。

　　很早以前俞清就想这么干了，在薛杭把他从泥坑里扶出来的时候。
　　在乱遭遭的工地上，薛杭的脖颈间沁着细细密密的薄汗，无声地引诱着他。
　　无数次看见薛杭冲着别人笑，俞清都想冲出去咬着他的脖子把他叼回来，就像大狗把小猫叼进窝里。
　　怎么可以有别人那么亲密地喊薛杭哥哥呢，怎么可以有别人像他一样揽着薛杭的肩膀呢？
　　偏偏那人也是个打篮球的，偏偏薛杭朝着那人就那么温柔。
　　俞清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放任薛杭去玩什么先学会喜欢自己再喜欢他的游戏。
　　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他左右不了薛杭的想法，这一刻他只想遵从本心地咬他一口。
　　就一口。

　　薛杭用尽全部力气才将俞清从胸前推开。
　　更衣室里没有开灯，可他偏偏能看见那人红着的一双眼还有因为情绪爆发而微颤的胸膛。
　　这里到处都是危险，门外嘈杂声越来越近，有人正朝着更衣室走来。
　　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推门进来。
　　“俞清，你是不是狂犬病发了？”
　　薛杭落荒而逃。

　　走远了一摸脖子，薛杭才察觉到异样，手中滑腻湿漉。
　　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