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除妖手册[重生]》夏泽源

73、凌霄

　　跟在少年背后的几人却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殿下！这等小事交给我们就好，我们留一人在这里帮这小姑娘找她的师父，您还是赶快回宫吧！”

　　少年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这姑娘这么小，和师父走丢了，该有多害怕？我可不能放着这么小的孩子不管。你们快去找吧。”

　　接着少年转身对江缨温柔道：“别担心，我的部下办事效率很高，马上就会找到你的师父了。”

　　后面的几个侍卫神色复杂，但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两个侍卫，其余侍卫问了江缨的名字和师父的长相特征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其余两个侍卫清出了一片空地。

　　江缨看着少年的面具，眨巴眨巴眼睛，道：“狐狸哥哥，我的师父很快就能来吗？”

　　“会的，别担心。很快师父就能来找你了。”

　　少年语调温柔道，没有半分不耐烦。

　　那几个侍卫果然如少年所说效率很高，不多一时就带着神色交集的师父回来了。

　　江缨一见喜出望外，立马扑到了师父的怀中大哭起来，师父把江缨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确定她没事以后才拉着江缨跪在少年面前：“草民感谢贵人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缨也被师父拉着磕了头。但是到底年幼，磕完头便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少年。

　　少年的语调依旧温和，他甚至不顾侍卫阻拦，亲自搀起了师父和江缨：“不过举手之劳，夫人言重了。”

　　师父对少年千恩万谢，然后拉着江缨就要离开：“你这孩子，就知道乱跑，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还给贵人添了麻烦”

　　江缨像是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师父的衣袖示意她停一下。接着转身跑回少年面前，递出了捏在手里的凌霄花：“狐狸哥哥，这个送给你。”

　　面具遮住了少年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少年错愕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地回过神来，手微微抬了抬，像是要接过江缨手中的凌霄花。

　　“江缨！怎么能这么称呼贵人！太失礼了！”师父从身后赶了过来，一边冲少年道歉一边训斥江缨。

　　江缨不服气道：“因为哥哥是狐狸妖怪，叫狐狸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师父大怒道：“江缨！怎么对救你的贵人说这种话？什么妖怪？我是没管教你，什么浑话都敢说！”

　　接着拉着江缨又跪在少年面前：“贵人大人有大量，我徒弟年纪尚幼，又看您带了那狐狸面具，一时脑子发昏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竟敢把您和妖物混作一谈，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童言无忌，就放过她一回，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接着按着江缨，两人一起磕了好几个头。

　　少年声音淡淡道：“夫人不必如此惊慌，小妹童言无忌，我并未计较。”接着便抬手便让几个侍卫将师父和江缨搀了起来。

　　江缨看见少年刚刚抬起的手，此刻垂在身体两边，完全没有要接她花的意思了。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凌霄花。咬了咬嘴唇，还是伸手将凌霄花递在了少年面前。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江缨递花的手上。师父正想开口，却被少年用言语打乱了。少年开口道，语调中带着冷淡：“小妹，你还要送我花吗？”

　　江缨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凌霄花往少年面前递了递。

　　“为什么呢？”少年垂下头，明明他带着面具，江缨却仿佛感到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穿透面具望向她的眼睛：“你觉得我是狐狸妖怪，却还要送我花吗？”

　　江缨眨了眨眼睛，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道：“你帮了我，我就要谢谢你，送你花呀。”

　　少年不说话了，半晌伸手接过花，却没收下，反而折下了那凌霄花多余的花枝，将花别在女孩鬓间：“花配美人，比起我，小妹妹，你更合适。”

　　少年的指尖在擦过江缨的脸，江缨觉得被触碰的皮肤像火烧一般发起热来。

　　“我也没有做什么，却收了这礼，倒有些不好意思，小妹妹想要什么，我也送你样东西吧。你想要什么？”

　　江缨看着少年的狐狸面具，小声道：“你可以摘下面具吗？我想看看你的脸。”

　　少年闻言笑了起来：“到是个简单的要求。”

　　说着就要伸手把面上的狐狸面具揭了下来。

　　身后的一群人纷纷露出不安的神色，压低声音出声劝阻道：“殿下！”

　　师父本来握着她的手，听闻那侍卫的交谈，江缨感到那握着她的手猛然收紧。她不解地看向师父的侧脸。但是师父只是低着头，像是不敢直视少年一般。

　　少年并没有理会身后侍卫的嘈杂。

　　面具后是一张皎月般的脸。

　　少年狭长的凤眼盯着江缨，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风流。鼻梁高挺，薄唇轻轻扬起。

　　他看着江缨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江缨的头：“时候不早了，快和你师父回去吧。”

　　接着又把面具盖了回去，带着身后的一堆侍卫离开了。

　　等那少年走的看不见人影了，江缨这才反应过来师父还抓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她晃了晃师父的手臂：“师父，你怎么了？”

　　“阿缨，刚刚那个少年，我知道他是谁了。”

　　师父喃喃道：“我还在金吾府当学徒的时候，有一年他来过金吾府巡视，我远远见过他的一眼……”

　　*

　　江缨猛然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正在行驶的马车中。

　　“霜月，你醒了！”

　　身边传来宋元昭的声音，江缨撑着脑袋坐了起来，宋元昭倒了杯水递到江缨手边：“快喝点水，你又睡了好久。”

　　“是吗？”江缨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结果宋元昭的杯子喝了点水，“谢谢你，元昭。你怎知道我口渴了？”

　　“因为，”宋元昭顿了顿，面上带了一丝犹豫和担心，“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霜月。”

　　“霜月，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好像之前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了。”

　　“既然这样，那是件好事呀，霜月。但你为什么在哭呢？”

　　江缨动了动嘴角，看着宋元昭真挚单纯的眼睛，却发现自己什么说不出来了，只道：“我睡了多久？”

　　“一日半左右，照现在这个速度，大概后日就能回到长宁了。”

　　江缨点点头。

　　这时唐泽的声音传了进来：“你醒了吗？”

　　宋元昭笑道，“霜月刚刚醒了。”

　　接着转脸冲江缨解释道：“师父在帮我们赶马车。马上就要黄昏了，今晚我们去临近镇上休息一夜。”

　　“……不。”江缨道：“不要休息了。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必须立刻赶回长宁。”

　　宋元昭道：“但是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霜月。不好好休息的话会撑不住的。”

　　江缨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时间了。元昭，麻烦你先去换下你师父，我有话和他说。”

　　她的语气坚决，宋元昭只能依言出去，不多时唐泽进入了马车。唐泽看了她一眼，在马车门贴了一张静音符，确保赶车的宋元昭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的眼睛肿了。”唐泽看着江缨的脸：“你看起来很不好，阿缨，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记起来了什么事情？”

　　“我想，鬼王确实有两个。一个是被操控被利用的姜鹤，另一个是那只白狐。”

　　江缨说道：“正是那只白狐将姜鹤变成了臭名昭著的恶鬼、犯下了重罪，让她的魂灵永世不得超生。我想那白狐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利用黑棺里的恶鬼、要在几日后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作乱之日，趁乱一举攻陷永安城。”

　　唐泽点头：“我想这就是那白狐的计划。中元节那天本就鬼门大开，不过近几年永安城及各地到没有出现妖怪大规模作乱的情况，虽金吾府每年都会派大量除妖师护卫永安，但其实已逐渐变为仪式。所以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为什么那只白狐会提前说出他们的行动时间，如果不说，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能达到那只妖狐的目的吗？”

　　“关于这点我也想过，”江缨说道，“我甚至也想过有没有它假报攻城时间的可能。但是姜鹤已经明确说出了那只恶鬼炼化的时间，真是中元节当日。所以我的猜测是他是想尽可能多的除妖师聚集在长宁，好一网打尽。”

　　“却有可能。”唐泽沉思着说道，又看了一眼江缨，皱起眉来：“但是这些情报整理我们早已知晓，你又为何会愁闷到如此地步？”

　　“你觉得这白狐到底要的是什么？”

　　“它处心积虑地设下这种种圈套，为得是毁灭长宁甚至永安，想必是对永安，不，也许是对人类有着极大的痛恨，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吧。”

　　“是啊，没有刻骨的仇恨，想必是做不出来这等事情的。”江缨低声说道。接着她转脸看向唐泽，一字一顿道：“我知道那白狐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