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飞行》叶落城北

16、乐夏

　　宋景深皱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苦涩溢满了他的整个胸口，沉重得好像有人在拿一把锤子使劲击打一般，闷痛且压抑。一时之间，他竟说不清心底里到底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如果当初……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这个世界最不会有的，就是“如果”和“当初”。
　　闭眼吐出心中的一口浊气，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难过吗？”
　　“还好。”
　　对方无波无澜地回答让宋景深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他不好，你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宋景深反问，随后他苦笑一声道：“你还是这样，固执，嘴硬。”
　　他看向前方，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了他额前的头发，也带来了一阵清浅的若有似无的花香，“你的希望还在吗？”
　　“…”或许是哪个字眼不知轻重地刺到了他，闻言他微蹙了一下眉毛随后又不着痕迹地展开，扭头看向身旁的宋景深勾起一抹笑，“我就不该有什么希望的，不是吗？”
　　“…”宋景深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人，是尚黎啊！那个你曾经拿命爱过的人。
　　现在，他在为了你受苦，他在折磨自己……
　　这样，也没关系吗？
　　风轻轻地拂过面前人苍白的面颊，微微荡漾的衣摆掀起的不仅仅是他单薄的躯体，更是他单薄的过往。他甚至比尚黎更为瘦弱。
　　宋景深有时候就在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乐夏，尚黎，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爱彼此，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彼此，可是最后呢？你们放弃得那么轻而易举，甚至在彼此看来那么地迫不及待。
　　是不够自信吗？亦或是不敢冒险让他置于险境之中，哪怕只是分毫？
　　孤独的爱，绝望的爱，大抵如此了。
　　你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爱情所能带来的伤害的最小值，进而变得畏首畏尾。爱情就在彼此的试探中变得狭隘和自私。
　　其实你们并不在乎谁付出的多一些谁付出的少一些这样流于表面的东西，你们恨不得把命都给了对方了，还会计较这样的蝇头小利吗？
　　你们只是在一次次的尝试过后，继而一次次的绝望。
　　似乎说好的彼此保护，就只剩下了放手这一条路可走。
　　殊不知，失去了勇气和信任的爱情是不可能靠着牺牲来作为成全的。
　　想当初，他亲眼看着乐夏一步步陷入爱情之中无法自拔，看着他拼尽全力去追求他口中那花香四溢的希望，宋景深的心里在冷笑。什么花香四溢？乐夏，你只看到了它花开时的花香四溢，你有看到它花败时的孤苦凋零吗？
　　根本不存在什么花香四溢，有的只是眼前的海市蜃楼。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最苦的就是放不下，最难的也是放不下。
　　可是他明明有提醒过他的，可是乐夏是怎么说的呢？景深，我没有盲目冲动，我很清醒。只是，这世间的一切繁华也好，落败也好都似乎与我无关，我们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我想把自己置身其中，你明白吗？只是，那个人刚好是尚黎而已。如果最后我失败了，那错不在尚黎，错的是我。
　　“…”就真的刚好只是尚黎，而已吗？
　　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乐夏就够了。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或许你早就知道了，毕竟你的爱孤独又绝望，绝望到你都忘了要把“在一起”作为首要目的。
　　你那花香四溢的希望早就被你抛弃了，连同尚黎一起。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飞蛾扑火和明知故犯的人。
　　宋景深看向他，“乐夏，晨翊来了。”
　　乐夏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轻皱，嘴巴的线条抿得更紧了，半晌后他说：“让他回去吧！”
　　宋景深摇头，“他不会听我的，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乐夏闻言紧紧闭上了眼睛，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他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懂呢？
　　“让他回去吧！景深，我们抗不过的。”
　　宋景深转身定定地看着他，“徐靖寒不是尚黎，晨翊也不是你。”
　　闻言乐夏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摇头唇角嗫喏道：“抗不过的，他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不会…”说着眼泪涔涔落下。
　　见状宋景深把他抱进胸口，左手轻抚着他的后脑，看向尚黎的方向轻声说：“我会看着他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你放心，夏夏。”
　　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宋景深眼睛往那边的两个人影上看了一眼后叮嘱道：“如果不放心他的话，就经常来看看他吧，他能感觉得到你。我走了。”随后转身离开。
　　乐夏，即使你那狗屁的希望千错万错，可是那是你拿一切去努力过的，那个人如今变成这样，你不心疼吗？你亲眼看着他折磨自己，你不难过吗？你的梦碎了，你从美梦中坠到万丈苦海，你疼醒了，可是他却永远活在了自责的梦里，每日轮回。
　　他，该醒了，而你，也痛够了吧。
　　你和他的故事，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乐夏看着宋景深渐渐走远，表情淡淡的。
　　随后他看向了那个人，尚黎，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个希望就像是我的梦，可是梦都是反的，是我傻，竟然奢望美梦成真。
　　其实在你放手的那一瞬间，我的梦就该醒的，都怪我，一直改不掉赖床的习惯。
　　我被从美梦中打醒坠入深海，你又何必故作深情折磨自己呢？
　　这一切，早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