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飞行》叶落城北

11、转学

　　如果说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所有变故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的话，那老天爷真是把玩儿他徐靖寒当成了最大的乐趣。
　　可是小时候奶奶明明摸着他的头一脸慈爱地告诉他，我们寒寒啊，以后一定是个命好的孩子。
　　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看着讲台上长身玉立的人，徐靖寒懵了。他不是应该在新西兰的吗？
　　就在那人说出，“大家好，我是萧越,”这几个字后，徐靖寒感觉自己的耳朵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叫着，周围其它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
　　严诺徐同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萧越？！”
　　赶紧拍拍前座徐靖寒的肩膀，严诺徐努力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他要去新西兰的吗？”
　　徐靖寒摇头，“我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吃惊程度远大于严诺徐，他妈妈明明答应过他的！
　　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严诺徐这才反应过来，他眉头紧皱，关心地询问道: “你还好吧？”
　　徐靖寒苦笑一声，当然不好了！
　　萧越的出现让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充满讽刺味道的笑话，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严诺徐见状握紧了拳头，一下课，他一把拉住徐靖寒的手往外走，刚刚在课上萧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徐靖寒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让他觉得，两人的状况肯定不止他们说的分手那么简单。
　　可正当他们起身准备出去时，萧越出现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微笑着说：“小严，这么匆匆忙忙地做什么，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严诺徐努力忍住快要到嘴边的怒骂，徐靖寒现在这个样子他还能去干嘛？可是看萧越一副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严诺徐努力地保持和颜悦色的样子回答道："越越啊，哥现在有些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和寒寒说！等哥回来再跟你好好聊啊！乖！”说完拽上徐靖寒越过他一路跑了出去。
　　而徐靖寒就在错身间抬头看了萧越一眼，随后便惊慌失措地低下了头，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般。
　　他从来没在萧越的眼睛里看到过那么冰冷的眼神。
　　萧越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垮了下去，看着他急急忙忙逃离开的样子，萧越的心一阵抽疼，徐靖寒，你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吗？我值得你这样避如蛇蝎？
　　学校顶楼的天台上，严诺徐和徐靖寒双手伏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楼顶的风一阵阵吹在脸上，刚刚因为萧越毫无预警的出现而带来的纷乱的思绪在凉风的吹拂下，渐渐清晰了一些。
　　严诺徐开口问道：“靖寒，怎么回事？”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徐靖寒突然听到严诺徐的声音怔了一下，小严很少这样叫他，“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在逃避。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所有计划好的状态全部被打破。他不知道萧越为什么没去新西兰？他也不知道萧越为什么会转学到他的学校来？他更不知道萧越为什么要这样，还变成了那副他不认识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遇到萧越的问题就完全当机。
　　闻言严诺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萧越！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在怨我。”徐靖寒淡淡地说。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在怨他，这是他每次生气时都会有的表现。冷战，不跟他说话，不看他，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非得逼得他受不了了主动跟他道歉，他才会傲娇地把头扬得高高的，下巴都要指上天了的模样告诉他：“行吧！原谅你了！”
　　萧越这个人，别看个子高高大大的，其实内心就是一个小孩儿，幼稚得要死！
　　也不想想，哪次吵架不是他起的头？
　　其实徐靖寒也知道，即使他不主动道歉，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巴巴地来跟他说好听的！撒娇耍赖什么的，他可是擅长得很！
　　他本质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可是徐靖寒每次就是舍得放下身段，先跟他说好听的话，哄着他，然后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拍着他的头夸他乖。
　　他就是喜欢他这点儿小得意，像个孩子，让他想要珍惜。
　　他已经这么宠他了，不过就是一个“对不起”而已，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都说男人越爱你就越像个孩子，如果这句话是真的，他希望萧越永远都不要长大。
　　“你打算怎么办？”严诺徐问。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徐靖寒把脸埋在手掌里，很是苦恼。
　　严诺徐看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冲动！现在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看萧越那个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诺徐！”听到他这么说，徐靖寒更是气不过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说我的风凉话了好不好！你以为我想这样？”说着说着徐靖寒的眼眶红了。
　　严诺徐也意识到自己这种马后炮的行为确实不好，对方本来就情绪糟糕，自己这样说未免有些火上浇油了，“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好吧！你哭什么啊！”说着眼神心虚地四处瞟了瞟。
　　“我没有！”徐靖寒倔强地昂起头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死不承认。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严诺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和徐靖寒又在天台上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刚走到班门口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嗨！靖寒！”
　　徐靖寒听到声音抬眼望去，瞬间睁大了眼睛，“阿翊？！你怎么来了？”
　　“我转学来这里啊！”杨晨翊笑眯眯的，“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咯！”说着揉了揉他头顶的头发。
　　“……”
　　“……”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严诺徐见状赶忙冲过去横插在两人中间，他看见萧越已经在咬牙了，“喂喂喂！怎么回事啊！”他拽拽徐靖寒的衣服一边眼神提醒着他说：“寒寒啊，这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一边示意他往萧越的方向看。
　　徐靖寒抬眼一看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那家伙的眼睛本来就大，此刻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似的。徐靖寒忍住了咽口水的冲动对严诺徐说：“小严，这是杨晨翊，就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随后又转头对杨晨翊说：“阿翊，这是严诺徐，就是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人。”
　　杨晨翊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神促狭地看了徐靖寒一眼。想起自己那天怂出天际的样子，徐靖寒的脸瞬间爆红。见状杨晨翊见好就收微笑着说：“你好，听靖寒提起过你，那以后我就跟他一样叫你小严咯，不介意吧？”
　　跟萧越带着些许距离感的好看不同，杨晨翊是那种给人第一眼就觉得温温柔柔的男孩子。严诺徐差点都看呆了，这个人可真好看啊！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好看，随后他赶紧趁着口水没流下来之前回应道:“不介意不介意！那我以后就跟寒寒一样叫你阿翊啦！”
　　“……”徐靖寒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严诺徐还没有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不然他一张花痴脸对着晨翊流口水的样子，他真是想想都觉得丢人。
　　“医院？！”就在几人气氛和谐地互相介绍时，萧越略吃惊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份和谐，他几步迈到徐靖寒的面前，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皱眉凝视着他问道：“你生病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靖寒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他闪烁着清澈的眸子不禁害怕得后退了一步，嗫喏道：“我…”
　　萧越看到他闪躲的模样，心里不禁刺痛了一下，他勾起一边的嘴角敛眸道：“也对！你现在怎么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阿越…”
　　“是他吗？”只见萧越左手指着杨晨翊的方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声音仿佛淬了冰般冷冷地说：“你是因为他跟我分手的吗？”
　　徐靖寒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晨翊白净的脸上一片茫然。徐靖寒瞬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打了一个耳光都更让他难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萧越，你在乱说什么？！”
　　“我乱说？”萧越看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上前一步紧贴着他皱眉说道：“你确定我是乱说的吗？”
　　“你！”徐靖寒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和不被信任的受伤，“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把我当什么！”
　　“…”看着他一副受伤难过的样子，萧越一时语塞。
　　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只是太着急，太生气了。
　　当他听到他生病住院的消息时，萧越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在抽痛。而当他知道，他生病住院时送他去医院的人，陪着他的人不是自己时，这股心痛的感觉达到了峰值。
　　于是他慌了，他开始口不择言地诋毁他，伤害他，他像个小孩子般地无理取闹着，伤人心的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了……
　　可是，不是的，他不是想说这个的，他其实只是想问问他，你生病好了吗？你过得还好吗？你有过一点点的想我了吗？
　　只是，怎么说出口的话，就变味儿了呢？
　　萧越想伸手抱抱他，他想跟他道歉，寒寒，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他的手伸了缩，缩了又伸出去，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萧越紧紧握了一下拳，最后沉沉地放下了手。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看了杨晨翊一眼，随后转身出去了。
　　上一刻他还在心里希冀过，他们之间只是像之前的每一次争吵一样，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而已，他的寒寒还会像以前一样无奈又讨好地乞求他的“原谅”，而他只要顺势把他抱进怀里，吻上他什么时候都像是微笑着的嘴角，然后一切都一如从前了。
　　可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或许以后，他的身边会出现其他的人，那个人会像他一般对他撒娇，和他打闹…
　　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了……
　　杨晨翊淡淡地看着，他想让自己置身事外的，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看，只要不看就不会有感受。
　　可是，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果然，能让他笑，让他哭，让他情绪翻涌的人，就只有萧越。
　　萧越的眼神他看到了，似乎是“情敌”之间的默契，在他看向萧越的时候，萧越也看向了他。
　　看着他失落颓丧的样子，杨晨翊的心里竟然隐隐地感到了一丝爽快…
　　察觉到自己这一丝丝一闪而过的阴暗情绪后，杨晨翊不禁感到好笑，自己果然是“变坏”了，看到别人难过他竟然会感到开心？
　　看着萧越一步一步地走出教室，杨晨翊的心也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一下沉重起来。
　　萧越，吃醋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他对着别人笑很难过吧！
　　可是，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感受！
　　现在，终于也能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他把目光收回来，徐靖寒清澈的眼睛里泪光熠熠，点点的水光随着睫毛的眨动挠得杨晨翊心痒又心痛。
　　靖寒，对不起，就让我“坏”这么一次吧！
　　因为我实在…忍得太久了。
　　这一次过后，我还是你的那个守护神杨晨翊，而不是此时此刻的，你的爱慕者杨晨翊。

　　我的越越，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