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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3+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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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出门.最近在玩SWEET POOL...(...翻了下剧透,TMMD没有一个HE要我怎么打下去...)
就先都扔上来..
祝 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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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肆)
说起来,从来都是自己腆着个老脸上去蹭,巴着人不放.
君璃那时候到底初入人世,脸皮还没修炼到现在那么厚,怎抵得过纪夫子软磨硬泡,十之八九都是被拖着去了集市,或是出山游荡,顶着一张巨臭无比的脸.
村野里的人,粗鄙是粗鄙心却是实诚得很.隔壁的卖茶小妹每天清晨都会给夫子灌上一壶茶放在窗台,叫声纪哥哥转身就跑路.书堂里的小伢子些,最最粘人,若是他们在,指定不能把君璃骗出山晃晃,村口王大妈每次去卖肉都会多往兜里捎上几块排骨,蒲扇样的巴掌拍在肩膀,要不是夫子肯在这儿教书,娃娃些莫得人管,就太野皮了嘛.
日子这样过着,似乎从前觉得得过且过的时间,都变得有趣起来.
君璃在山脚有个竹屋,没事儿死缠烂打地总能过去坐坐.
偶尔遇上了个老头子,惊奇得[咦咦咦]叫唤[老师?]老道长摸着长胡子笑得一脸贼样[正是老衲.]
书堂最最老的夫子,也是私底下指导纪青玄道术的老师.
他眼角瞄瞄正淡定喝茶的君璃[你们......认识?]
老师蹲在板凳上挖鼻孔[啊,我儿子嘛.]那边就有人噗地把茶喷出好远.
后来老道长不知在那儿又捡到个伤得要死不活的小子,自己又懒得养,直接扔给"儿子"了事.
纪夫子表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很不放心,每天放了那群伢子总要过来瞄一眼.
可惜那小子第一天在昏睡,第二天还是在昏睡.
第三天未来的冥主就站在竹屋门口,孩子样竖起眉头对他说滚.他给吓了一跳,转头看那小子旁边的君璃忍笑忍得跟抽风似的.
其实隐隐有过感觉,陌上冥或者君璃怕都不是人.
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让他实在无法去喜欢那种残忍的异类.只要没说破,就当不知道罢.
然而第一次真正见到君璃妖的形态,是醉酒后.
摸约是春节过后,山脚的小村总是特别冷那年的冬天又下过大雪,白梅开得满山都是.
隔壁的小妹特地烫了酒送过来,纪青玄刚揭开坛口,梅花香就溢了出来,笑开一双桃花眼伸手揉揉小妹的脑袋[谢啦.]
碧婉垂了头,亦是浅浅地笑[纪哥哥喜欢就好.]
但凡妖类,神志不清的时候都最难维持人形,那天他看到醉酒的他逐渐显出妖类的耳朵和尾巴,还仰倒在木椅上睡得不省人事.走过去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倒也没啥特别感觉,只淡淡想,原来是只猫妖.
第二天醒来他问君璃,昨晚醉得那么厉害,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正为宿醉头痛懊恼不已猫妖有那么一刹那的慌乱,伸手摸了下自己耳朵,反问有吗?
真没有什么要说?
......想要我说什么?
纪青玄就笑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放在床边,你先休息罢,我去书堂.
他不会因为君璃是妖就要否认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不甘心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被问到是否相信轮回和转生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不信.
并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答案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妖类来说有多残忍
-----白头偕老都是奢愿,付出真心后最好不过的结局就是几十年战战兢兢的幸福和几百年没有尽头的孤独.
他想要君璃在这里反驳他,告诉他因为我是妖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甭想甩脱我自己过活.
谁知猫妖竟意外地沉默,然后说这样也好.
现在想想,的确是高估猫妖的勇气,以及低估了"纪青玄"这三个字对他的分量.
像这样追悔莫及的事有很多.
作为纪青玄时候因为不信和偏见,作为楚穆时候因为无知和忘却造就的伤害
穷其一生,弥补不能.
后来村子里开始不断有人死亡,被咬断脖颈,内脏被掏出来,血流了一地.
都说是妖物下山了,妖怪来了.
纪青玄站在那些尸体旁边,看他们空洞的双眼,染血的苍白脸庞,怎么也无法从几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和姐姐那样仰倒在地,血从身下流出染红整块地面的景象中挣脱出来.
后来碧婉相依为命的爷爷也死了,总在身边叽叽喳喳跳跳闹闹的邻家小妹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家门口.
他忍不住俯下身扶住她颤抖的瘦弱身躯,却听到一个怨毒的声音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会放过他-------]
[什----]
[纪哥哥......君璃,君璃他是妖怪!!]
[----!!]
最近确实很久没见到猫妖,连总要来蹭饭的老道长和时不时过来一趟的冥都不见了踪影.
纪青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一个人,更是个术师.当初不正是为了从那些妖孽手中保护重要的人才那么拼命学习道术的么?
无论出于哪种立场,都必须亲自去要查明真相.
那时候已是盛夏了.
整日的蝉鸣闹得人睡不着觉,闷热粘湿的空气贴着皮肤一寸寸爬上去,纵是到了夜间,也不见有丝凉风,着实烦闷.
他顺着小道往山腰的竹屋赶过去,太阳早落了山,若不是常年习武夜能视物这会儿该是连路都看不清.树叶沙沙的摩擦着,远处有轰隆轰隆的低鸣,便停下来望了望天这个时节,该是有雷雨了罢.
来开门的猫妖一脸惊诧[你怎会......]
纪青玄收起疑虑笑出平时那张痞子脸[怎的,我来不得?]
猫妖的眼眸映着他身后远处的天空,雷电一闪而过,大地都轻微的震动,他伸手去探他的手,刚触觉一片冰凉就被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这个时候......]
他说,撑着门似乎在犹豫如何拒绝.纪青玄没见过如此慌乱的猫妖,更是无法不继续追究下去,从旁边挤了过去,笑[那么久没见,来看看也不成?]
老道长和那个混小子果然也不在,他撑着下颚看君璃站起又坐下,心越发下沉,端过扣起的茶杯倒了两杯,然后敲敲桌子[喂,好歹也过来陪我坐坐不是?]
猫妖快步走过来端起茶一饮而尽,把杯子几乎是摔在桌上[今晚天不好,现在再不走一会儿该有大雨了.]
纪青玄用手指摩挲着杯缘,说[那正好,我跟你一起睡.]
猫妖被他脸皮之厚噎了一下,半晌没找到话说.
他却又开了口,慢悠悠地问[君璃,你可有什么事瞒我?]
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这时候只盯了一个人,等一个解释等一个让自己放下隔阂完全相信的答案.
然而屋外又是一声雷滚过的轰隆声,越来越近.
猫妖一下子恼怒了起来[好,你不走......我走!]
他转身拉开木门冲了出去,身形之快几乎就看到白光在夜色中一闪,就再无痕迹.
风从外面灌进来,似乎都带上了些许血腥味.
[哈...]
纪青玄重新把视线落回手中那只粗瓷杯上,
只片刻,它就在掌心碎成一片片,划过手指流下殷红的痕迹.
------待续------
(柒拾伍)
纪青玄是在后来才知道.
那夜的雷是猫妖五百年天劫.君璃妖力其实远胜于同类本该不会有性命忧患,他自己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天劫后的狼狈模样特地早早谴走想帮忙的冥,而冥界少主曾在竹屋下过结界,并叮嘱他只要不走出结界,损害会降到最低.
然而自己却把他逼得离开竹屋.
还给他的茶水里下了封印妖力的符咒.
第一道惊雷就要落在身上的时候,猫妖浑身发冷站在后山,脑袋乱得无法思考.
.....妖力......被封了?
然后等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及,要把身体生生劈开的巨大痛楚.
[啊...啊啊啊---------]
他不记得到底用肉身承受了多少次雷击,或是心脏停跳了多少次,死过多少次,还能再撑多久,痛得失去意识和痛得再次醒来,他在这些漫长仿佛没有止境的折磨中想起了,纪青玄方才递过来的一杯水.
[纪青玄...]
轰鸣声中带血的呢喃显得奄奄一息.
[纪青玄...]
却咬牙切齿,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是背上流窜无法释放的痛,刻入骨髓里.
[凭什么---]
那段记忆他至今不敢回忆,即使过了两百年,会有雷雨的夏季仍旧是猫妖最畏惧的时节,以至每次雷鸣,都压抑不住想要慌忙逃离.
等到雷云终于散去,浑身染血的猫妖撑着石块蜷缩在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有命继续活下去.
[------这样......对我.]
纪青玄已经回了山脚的村庄,浑身湿透,靠在砖墙上看山头乌云散开,有了微微亮光.湿透的乱发贴在脸颊边,脑子里却木木的什么都想不起.
[?!]
他嗅到有血的味道!
猛地回过神来,逆着风往血腥味的源头奔过去.那个方向----
[碧婉!!]
猛力撞开房门,他看见邻家小妹俯倒在地,半张木几都溅上鲜红的血.
[碧婉,碧婉...]
纪青玄扶起她,不由睁大眼,小妹的左臂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的尖牙活活撕裂,隐约可见断裂的白骨,一片血肉模糊.
太残忍了.
[...哥......纪哥哥.]
小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妖怪......]
[不可能......]
碧婉的血从抱住她的手臂浸染过来,粘稠温热.瘦弱苍白的身躯似乎下一刻就会失去温度.
这样的似曾相似的景象,让他几欲发狂.
不可能,他的妖力已经被自己封了......不是他,不会是他.
小妹缓慢抬起仅剩的右手,扯住纪青玄衣角[救救我......啊]
在后山.
叫了人帮忙,安顿好昏睡的碧婉,他直接往后山赶去.血腥味,又是血腥味,离得越近,那种铁锈般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越浓.
妖类是那般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发狂起来残忍得让人胆寒的生物.
这个村庄僻远又避世,宁静得连妖物也不来骚扰.今年却接二连三发生妖怪伤人的事件,他想要相信那不是猫妖,却拿不出说服大家说服自己的证据.
[君璃!]
然后他在一块巨石后看到了那只妖,
非人的尖耳和利爪,半边脸侧都是血迹,长发披散开纠结在山风里,死死盯了自己的碧色眼眸,以及,猫类特有的狭长竖瞳,漠然没有焦距.
身后的巨石上可以看见几道交错的深深抓痕,映着沾染上的殷红血液,他笔直地站在那里,状似修罗.
[......果然是,你.]
纪青玄在猫妖十步外的地方停住,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君璃没回应,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逃亦没有解释.
[村里的那些人......都是-----]
说不下去.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剑[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猫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木然地移动了视线,看到指着自己的剑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低声呢喃,只有自己听得见[你怀疑是我?就因为......我是妖?]
半晌才轻哼出声,他抬头笑了一下,还是那时无所谓的语气
[.....想要我说什么?不是已经认定是我了么?]
[君璃!!]
受不了他那个刺眼的笑,纪青玄怒极之下举了剑飞身掠过去,
那么不足半尺的距离,他几乎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剑尖没入□□的声响,一寸寸,手心滚烫.触碰到的身体冰凉.
[咳......]
猫妖咯出一口血来,却伸手死死拽住顺剑势而来的人,尖锐指甲刺破他的衣衫嵌进血肉里.
[纪青玄......]
熟悉的身体,那么近的气息,只是这一次不是拥抱或亲吻,是致命的杀招.
剑锋从肩胛开始划近胸膛,却顿在靠近心口的地方.
他浅浅喘息,终于够到了纪青玄的耳边,说
[我恨你.]
那句话到底捻灭了所有重建信任的可能.
纪青玄挣脱猫妖倒退一步,手里的剑顺势被抽了出来,铮一声响,落在地上.
即使如此,仍旧下不去手,杀他......
[滚罢.]
他说,强迫自己转身.东边已是微微发亮,预示这个漫长难熬夜晚的结束,以及一场天翻地覆的落幕.
[我不想再看到你.]
猫妖撑着石块站立,嘴里,手心,胸口,抵着石块的后背,都是血液留下的粘稠触感.封咒力量渐渐消退,身上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然而.
------怎能这样放过你...
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用近于自损的手法将聚集了妖力的手掌往巨石上重重一拍,
碎裂的石块只顿了片刻,就如利剑般射向那人后背.
[纪青玄!!]
他听到耳后呼啸而来的声响,却没有转过身,甚至没有躲避或防御,直到碎石重重打在关节上.
即使腿骨碎裂,也撑着没有跪倒在地,纪青玄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艰难地往前踏出一步又一步,至始至终再未回头.
后来的那么多年,
猫妖偶尔会想,若这样结束也不错,就断得干干净净.总好过这般吊着悬着,看他无知无觉无情无爱的人生,或是因麒麟玉惨死早夭的一世世.
忽然就觉得妖类的生命怎会如此漫长,一年又一年,望不到尽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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