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馆主只想咸鱼》折荆

8、第 8 章

　　于是，凭借着凫曦的飞行能力，巫星灯很快在空中确定了戴医生的具体位置。祝馀先回旅馆去了，他不会飞，凫曦能容忍巫星灯骑在他背上就已经很烦躁了，根本不可能带上他。

　　“对，就是那里，街道左边那家珠宝店。”巫星灯指示着凫曦在附近慢慢降落下来。

　　巨大的羽翼扇动带起一阵狂风，路边的行人纷纷后退。暗红双眸和羽翼明显昭示着他的妖族身份，而且凫曦还嫌不够引人注目似的，张开双臂炫耀着自己如火焰般的双翼。

　　即使是现在，人类已经潜意识接受了有妖怪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他们也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妖怪。此时见到嚣张到极点的凫曦，发懵之下不免四处逃离。

　　凫曦十分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你最好把羽翼收起来，待会儿有人给妖怪管理局打电话说你扰乱治安就不妙了。”巫星灯对凫曦爱惹麻烦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凫曦满不在乎，“反正你说过旅馆是妖怪管理局直属机构对吧？他们管不到你，也管不到我们。”

　　“管不到是没错，但是你做得太过分，他们要将你抓走关几天禁闭，我可不会为你求情。”巫星灯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凫曦沉默地盯着她，直到确信她真的会这么做，才不情不愿地收起了羽翼。

　　“行了，现在来看看我们的目标。戴医生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珠宝店，看上去他并不是独居啊。”巫星灯穿过马路，看向对面的珠宝店。

　　这家珠宝店在汕京市远近闻名，一般有结婚想法的情侣都会来到这里来挑选戒指。

　　巫星灯刚刚进去，就有员工迎了上来，微笑道，“小姐您好，您也是和未婚夫一起来挑选戒指的吗？”

　　也？巫星灯看了眼在另一边柜台处低头欣赏戒指的两个身影，看来戴医生有一个未婚妻啊，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人类呢。

　　这样想着，巫星灯便挽住了凫曦的胳膊，点点头，“是啊，我们快订婚了，今天过来看一看。”

　　被挽住的凫曦一头雾水，只听见员工在不停地夸赞他们，“真是太好啦！恭喜你们，我的直觉果然没错呢，自你们踏进门，我就想，俊男美女，这不是天生一对吗？”

　　凫曦：？天生一对？你是瞎了眼吗？！

　　巫星灯始终微笑着，随着员工的脚步往戴医生的方向走去，她没怎么注意听员工的彩虹屁，反正为了提高业绩对方肯定能把任何人夸到天上去。

　　离得近了，巫星灯听到了戴医生和他身边的女人的对话。

　　“你喜欢这种吗？”

　　戴医生问了后，女人的回答有些迟疑，“喜欢，但是……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女人明显很喜欢那款戒指，只不过眼神从价格标签上一掠而过。

　　戴医生笑着揽住女人的肩膀，正要说价钱不是问题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朝着他靠近的巫星灯和凫曦，他的动作和表情瞬间僵住了。

　　巫星灯倒是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嗨，戴医生，好巧啊，又见面了。”

　　随着戴医生的转身，女人也看了过来，她身形纤长，容貌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温柔淡然的气质。她看了眼巫星灯，有些好奇地问戴医生，“这是——”

　　戴医生回答地有几分急切，仿佛是害怕巫星灯说出身份似的。

　　“这是我的病人，啊不是，这是我病人的家属。”戴医生轻咳一声，“今天在医院刚刚见过，是吧？巫小姐。”

　　巫星灯盯着他，直到戴医生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恳求之色，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是呀，我弟弟的手术还要拜托戴医生呢，另外，这是我的未婚夫凫曦，我们刚好来这里看戒指，没想到就碰上戴医生了，汕京市还真小呢。”

　　“这样吗？巫小姐你好，我是戴医生的未婚妻杨姗，希望你的弟弟早日康复，也恭喜你和凫曦先生。”杨姗善意一笑。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见始终神情不自在的白发俊美男人更加不自在了，甚至抽出了手臂转身走到外面去了。

　　杨姗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尴尬和愧疚。巫星灯安慰她，“没事，凫曦就是有点不会和人相处，他从小因为患病，不跟人说话，别人一夸他他就会难受。”

　　患病？杨姗想到对方那一头白发和过分白皙的皮肤，恍然大悟，不由得对巫星灯更加同情。可怜的小姑娘，弟弟得病就算了，未婚夫也患病，上天没能善待她。

　　即使是这样，对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和阳光积极的态度，真是个好女孩啊。

　　再听巫星灯想要和戴医生单独聊聊关于她弟弟的病情时，杨姗主动将他的未婚夫推了出去，“你们聊吧，我正好也要去买些东西。”

　　不等戴医生拒绝，她就背起包包和他告别，“我买完东西就先回家了，在家里等你。”

　　杨姗走后，戴医生看着再次将他围住的两人，无奈叹气。看来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去了，而且……要是将杨姗牵扯进来可就不好了。

　　“戴医生，你如果愿意还债，我也不会在你未婚妻面前揭露你的身份。”

　　戴医生目光一闪，“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星灯直接道，“杨姗不知道你是妖怪吧。”

　　始终在旁边做背景墙的凫曦此时也嗤笑一声，“愚蠢，等她知道你的身份，还会跟你结婚？”

　　“她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难道你能瞒她一辈子？”

　　“不行吗？！”

　　废话！妖族的寿命几乎无尽，等到人类老去，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啊？除非——凫曦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戴医生的手腕，带有强烈攻击性的妖力让戴医生瞬间白了脸。

　　“你把妖丹给挖了？！”

　　——除非舍弃妖丹，妖类就会失去无尽的寿命，百年即可化为尘土。

　　“我还钱，”戴医生恳求道，“你们不要告诉姗姗，她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只是想为以后的生活存钱而已，是我的错。”

　　凫曦神色复杂，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却没再出声说他愚蠢了。

　　戴医生约定好晚上回去准备，第二天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转账。巫星灯答应了，回去的路上，凫曦的神情始终有几分不虞。

　　特别是当路边几个小屁孩指着凫曦的白发笑出声时，他的脸色更臭了。

　　就连人类幼崽都这么惹妖讨厌，可恶。

　　他蹲在路灯下，或许是他的白发太亮了，有几只飞蛾没有冲向灯光，竟然在他头顶上盘旋起来。嗡嗡声让凫曦烦躁不已，不断挥手想拍开蛾子。

　　对面的小孩子笑的声音更大了。

　　凫曦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瞬间露出的赤红竖瞳将一群小屁孩吓得惊叫不已，一下子就逃散了。

　　哼，欠揍的幼崽。巫星灯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说好的去买瓶水，买到现在！

　　凫曦一把拍开飞蛾，耳边终于安静下来。然后下一秒，一根彩虹色棒棒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对着他的眼睛晃了晃。

　　“尝一尝？”

　　凫曦愣了愣，“你不是去买水吗？”

　　“是呀，不过好像有人心情不好需要安慰呢。”巫星灯笑眯眯地将糖纸包装拆开，递到凫曦的嘴巴旁，“来，阿——”

　　凫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几秒，还是一口咬住棒棒糖。

　　刚开始是一丝酸意，让他的鼻腔痒痒的，凫曦心想，什么嘛，人类食物根本不像祝馀说的那么好吃。然而很快，丝丝甘甜就从舌尖化开，味蕾的满足让烦躁的神经不知觉安定下来。

　　凫曦偷偷又舔了一口，还、还挺好吃。

　　结果他舔棒棒糖的瞬间立刻被抓包了，巫星灯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哈哈哈！是谁今天早上说吃人类的食物就是堕落的？凫曦大人你也堕落啦！”

　　凫曦：……

　　嘴里的棒棒糖继续吃也不是，吐掉又舍不得。

　　可恶，人类果然还是最可恶的！

　　不过……凫曦若有所思地望着路灯下的那个身影——巫星灯走在他前方，时不时回头催促他走快点。凫曦忍不住回想起迷谷曾经跟他说的话。

　　那天他刚刚在旅馆的众妖前露面，大家对他的存在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但是只有迷谷郑重地找他谈了一次。

　　“馆主其实是心思很细腻的人。外人看她的长相，觉得她单纯可爱需要人保护，可是实际上冷静沉稳又体贴，我们之所以聚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在她身上，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在别处都感受不到的感觉——安全感。她是真的会愿意付出，愿意保护我们妖类的人。”

　　“但是，凫曦大人，您也知道，身为妖族怎么可能做一个安心接受庇护就好的胆小鬼呢。我们也会付出一切去保护馆主，就算是您，只要对馆主不利，我们都会誓死反击。希望您不要让馆主伤心。”

　　心思细腻？体贴？凫曦咬着棒棒糖，勉强给巫星灯打了几分，但是安全感是什么鬼？他才不信呢，和人类相处太久的妖总是这样，和人类一样多愁善感。

　　不像他，此生唯一爱好就是战斗，除此之外没什么感兴趣的。

　　……

　　第二天，戴医生如约在咖啡厅给巫星灯转了帐。他的对面照旧是巫星灯和凫曦两人，转账后，戴医生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不动声色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他压低声音道，“馆主，如果后面姗姗邀请您来参加婚宴，还希望您拒绝。”

　　巫星灯挑了挑眉，“为什么？我对参加婚礼还挺感兴趣的啊。”

　　戴医生尴尬一笑，“您也知道，我始终是不放心我的身份，更何况您的身边都还有跟踪的人。或许是妖怪旅馆的事吧，但是我现在已经融入人类社会了，希望馆主理解我不希望惹上麻烦的心情。”

　　戴医生匆匆离开，巫星灯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的意思是——他们被跟踪了吗？

　　巫星灯立刻抬起眼看向咖啡厅的其他人，然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她和凫曦走出咖啡厅，准备回旅馆。终于在某个街角转口，跟踪的人露出了一丝痕迹，凫曦飞快闪身到某个身影的面前，伸出手直取对方的喉咙。

　　很明显对方也不是简单角色，很快躲避开，但也无法避免地显露在了巫星灯的面前。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眉眼俊秀，笑容灿烂，“嗨，很高兴跟你见面啦，巫小姐。”

　　他打招呼的样子十分无害，然而右手却紧紧按在腰侧的武器上。

　　“你是谁？”巫星灯问。

　　“我是妖怪管理局的特聘顾问，想来和巫小姐谈一个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