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萱齐肩》清欢灼华

4、对不起

　　她将视线重新移到面前货架上玲琅满目的糖上，默默注视了很久那一排静静地在货架上躺着的柠檬糖。
　　思虑了良久，直到上课铃打了才勉强拉回安萱的思绪，安萱抬起头，发现便利店外的一群男生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体育老师正在一边聊一边从教学楼里出来，有个男老师看见这么一群无视上课铃的学生很疑惑不解又生气地提醒起来：“快点儿快点儿，要造反那！上课了知不知道？！”那‘像赶小鸡一样，说着手还冲教学楼挥了挥。
　　安萱顺着老师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没有真真正正地认真端详过教学楼，军训的时候直接去了体育馆，没有在这里真正停留过，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也心事重重，心思一点都没有放在这里。
　　行吧，这教学楼也挺气派的，看起来是学校乘着学生们的假期，叫人把墙面重新粉刷了一遍，总之，那墙面是朱红色的，表面被设计成了很有设计感的阶梯状，很有层次感，看起来就很高端，估计应该有六层楼。
　　学校操场就在校门旁边，很大的五个篮球场，连为一体，从校门那里有一条黑色的柏油路直直的通向教学楼主楼，路的尽头向右转是一个靠在教学楼墙面上的假山喷泉的小景观和一个很幽静的小花园。
　　假山上面朱红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学校校名“明理中学”四个字用镀金的轮廓装饰起来，爬山虎将明理中学四个字中的“理中学”三个字遮掩起来，待到带着暑气的风一吹，爬山虎飘向一边时才会偶然出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奇怪，红绿撞色应该显得违和俗气，但竟然丝毫不给人违和感和俗气的感觉。
　　安萱看到这里不禁慢慢地露出了进学校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也许是盛夏的蝉鸣太过聒噪，也许是因为玻璃橱窗隔音效果太好，也许是因为自己离喧嚣的地点太远，反正那群男生和老师的声音听不真切，但看着那群男生向老师辩解自己无视铃声的原因的样子，安萱着实忍俊不禁。
　　转念一想自己得快一点儿，免得让自己第一堂体育就成为老师未来的“迟到重点观察对象”，再慢的话自己说不定会是唯一一个迟到的，刚要顺手在货架上抓一条糖，就赶去付钱，不知是哪里的铃铛响了一声，“叮铃”的声音，很清脆的一下，安萱环顾四周才发现有人进了店，才发现那原来是便利店门开的声音，自己刚刚可能因为太喧闹的人群而忽略了这样清脆简单的一声，现在周围没有喧哗的人声，这样划破寂静的一声倒是显得突兀。
　　安萱探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在好奇这个时候会是谁姗姗来迟地买东西，隔着一层货架也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于是干脆抓了糖去门口付钱，直接放弃瞭望，走过去看。
　　那人好像朝自己这个货架走过来了，虽然看不见对方，但对方并没有费心思压低的脚步声依然滑进了安萱的耳朵，不知为什么，安萱竟有一种因为自己偷偷在这里藏着的行为而心虚的感觉，虽然自己没做什么坏事情。
　　安萱当机立断的选择带着她的糖离开，刚刚移到转角，面前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安萱装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人稳稳的扶住她，把安萱抱在怀里。
　　那人带着一股熟悉的柠檬香温柔地搂着安萱，她被抱着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那股柠檬香也很清新，是隔绝于世界的嘈杂喧嚣的清淡。
　　安萱反应过来就低头连连说着对不起，一边抬头想去看那人的脸，道一声谢谢，慌乱中没察觉到那人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她一抬头，自己也僵住了……
　　于琪？
　　她怎么在这儿……
　　哦对，安萱自嘲的笑一下，这是学校便利店，只要是学生老师都能来，于琪在这儿没什么可奇怪的。
　　安萱重新低下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向这门口逃也似的溜去。
　　推开门的前一秒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糖忘记买单了，又逃跑一样冲向自助收银台，慌慌张张地付了钱，就冲出了便利店，等到热呼呼的风扑面而来，操场上的嘈杂猛然闯进她的耳朵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因为遇见于琪而惊慌的举动有多么无措。
　　以及……刚刚被抱住的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无语，就这，不就是遇见于琪了吗？至于吗？没出息！安萱说着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个回合便头也不回的向班级跑去。她已经自动忽略了刚刚自己的心中莫名的感觉，但是那尴尬的气氛……
　　于琪依然站在刚刚抱住安萱的货架边上发呆，连手之前抱着她的动作都没有改变，她自嘲的自己笑了笑，回味着很久都没有再感觉到的与人亲近的感觉，怀里还是安萱扑过来的软乎乎的感觉，和小时候一样，但她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闻了，她小时候扑过来会带着一股糖的甜味儿，可是刚刚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儿陌生的花香，也很好闻，很香，很甜……但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我回来了，可你好像也不再是你了……”
　　于琪一瞬间有点儿泄气，她用尽一切能力回了国，虽然她知道自己伤她太深，照着她的脾性不可能这么轻易原谅她，也并不要求安萱一下子就原谅她，但在校门口看见她的一瞬间心的跳动仿佛还是停顿了一下。
　　她期待她的萱萱能像小时候一样，扑过来叫姐姐，但是她没有。连身上的味道都变了，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离开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也知道自己跟她的距离也许越来越远了，但她在一点一点的了解，一点一点的走近。
　　不管刚刚教室里她周身笼罩的冰冷的气场，或者是她冷淡的自我介绍，以及刚刚抱住她时她认出是自己后那种疏离冷淡的口吻，都是她陌生的，于琪一瞬间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靠近她了。
　　但于琪隐约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所以她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怎么跟她解释，怎么安慰她，怎么融化她了……
　　所以你怎么敢再用这样冷淡的态度对待她呢？是你，都是你！你把她变成这样的！
　　是啊，是我……
　　我回来了，希望我回来的不是很晚，希望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希望我还没有真正失去你……
　　对不起。
　　还有一句迟到的“我回来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