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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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允子一个霹雳掌甩在被抓的小太监脑门上，引得那人捂着脑袋直呼痛：“求小主救命啊！”
“印公公，别来无恙啊？” 甄嬛细看了来了，勾着嘴角嘲弄道：“前些日子你师傅说你重病告假，我还好意让流珠给你银子安置，不想竟是农夫与蛇。”
“小主，奴才都是听了师傅的教唆，求小主饶小的一命吧！”
小印子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眉庄嫌恶地用帕子掩了鼻：“小允子，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背主忘恩的奴才，让他把幕后指使说出来！”
陵容在一旁看热闹，她环视了一周，流珠和槿夕早已把花穗审问清楚，拿着签好画押的供词站在一旁等候小主们的下一步动作，唯有小印子心有顾虑嘴巴还硬得很。
陵容早已知悉内情，一样的药罐一样的毒，八九不离十就是华妃授意做的坏事，上一世，也正是因为华妃的步步紧逼，才促成了后来甄嬛一派与皇后的结盟。
陵容心里不由怦怦起来。接受了这一世的自己，每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陵容没来由得心慌，她不由紧紧挽住甄嬛，脸色发白得厉害。
“容儿，你怎么了？”
甄嬛和眉庄同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甄嬛摸了摸陵容的手，看向眉庄摇摇头：“手沁凉沁凉的，我先陪她进去。”
“不，姐姐，我没事。” 陵容回过神来，紧紧贴着甄嬛，闻到姐姐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又平静下来。
对上姐姐们担忧的眼神，陵容给了个安心的笑。
也不晓得自己刚刚的表现，会不会似上一世那样，给姐姐们留下一个胆小的印象呢。
也好，这一世没有了余答应，她不会再为了表忠心而去杀谁，尤记得上辈子勒人用的弓弦被她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当时宝娟的震惊到的神色她至今还有印象。
是啊，看起来如此老练冷情，哪像十七八岁的少女干的事。也只有陵容自己知道杀人后夜里的辗转和梦里千百次被弓弦勒醒的恐惧。
上一世豁出一切的勇气没有换来姐姐们的赞许，推着她一次又一次陷入了深渊。
“看不出她竟如此心狠。”
“这不像我日日面对的那个陵容。”
那些话向梆子，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着。
陵容仿若一叶凋零的孤舟，破破烂烂地在暗无天日的暗河里流淌。她们觉得她心狠，可自余答应一死，那个明媚纯真的自己，却真真切切回不去了。沾上的血像拭不去的烙印，猩红了她的眼眸。
“你们才好狠的心，就这样抛弃了我。”
或许从来就没有看得上她，她不过是个卑微到尘土里的、芝麻官的女儿，才不突出貌也逊色，何德何能与她们为伍。
那个时候她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心里的恶像被注入了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出，乃至最后自己被幽禁、天天被掌掴的时候，她方才意识到，原来她手上已经沾了这么多条人命，果真是好狠的陵容心，她们并没有看错。
陵容看着回忆里万劫不复的自己，再看看如今半环着自己腰身的甄嬛，凑得那么近的姐姐，和没黑化的自己，突然有些想流泪。
这，大约是老天对自己的仁慈吧。虽我为恶灵，天仍留我一线光明。
原本闹闹嚷嚷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是案情已经捋清了八九分。
康禄海因不得甄嬛重用，打算另寻高枝儿寻个落脚处，不知怎地，阴差阳错地走了丽嫔的路子，不过丽嫔也不是个傻的，提出要康禄海带着功绩来投奔自己，其中就是要他协助暗害甄嬛。
丽嫔给的并不是毒药，只是比甄嬛原先吃的多了一味，但偏偏是多的这一味药，长期服用下去会令人身心疲惫、滞怠痴傻，最终血虚而亡。
如此稳妥的妙招也没能让康禄海放松警惕，他便点了他最信任的徒弟---小印子来做，自己只需最后领了功劳就好。
一个月前他让小印子告假，实则改头换面在丽嫔宫里当差，夜了便与内务府新派来的花穗以暗号接头，将浸了药的药罐盖子送入碎玉轩，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
“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眉庄冷哼道。
“呸，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允子将他放地上一推，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实在，瘦弱的印公公在地上滚了老远，饱受皮肉之苦的他终于在惊怕之中昏迷过去。
夜已深，甄嬛疲惫地揉揉眉心，吩咐道：“小允子，你找几个帮手把他们都绑了，明日一早送到皇后那边去听候发落。槿夕，届时你随着小允子一起将事由同皇后说清。”
两日的殚精竭虑令甄嬛有些体力不支，众人扶着她入了寝殿。
“辛苦你了，容儿。是我考虑不周，你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一定吓到了吧。”
甄嬛永远这样善良细致，陵容有时候觉得，上辈子姐姐就是过于在意她的想法，反而把情绪本来就敏感多疑的她纵坏了。
可见善意要对值得的人释放，不然也是无益的。
不再像上一世那样虚与委蛇，陵容蹭蹭赖上甄嬛的软塌，像小猫般舒展了腰背，扭头望着甄嬛，眼神亮晶晶的：“姐姐，陵容害怕，今晚要和姐姐一起睡才安心！”
“你呀！” 眉庄点点陵容的脑袋，向甄嬛笑道：“你莫被她诓了去！”
“哎呀，姐姐也一起来。” 陵容连忙拉着眉庄的手荡起来，一手拍拍床疯狂暗示，甜甜的笑快把眉庄融化了。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陵容如愿歇在了碎玉轩、又成功地将眉庄留了下来。
难得的姐妹夜话。
窗外的星子明明暗暗地闪着，害怕风凉，流珠将半掩的纸窗关实，转身又呼灭了一盏灯烛。
听着姐姐们在耳边絮絮叨叨的闲聊，温暖的睡意将陵容环绕，她把身上的铺盖裹实，又闷到脸上用力猛吸一口：好香呐，是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龙涎香也不是药香，是姐姐独有的暖香。
陵容甜甜地就要睡去。
“丽嫔不像是有如此心机之人。” 眉庄和甄嬛依然在探讨晚上的事。
“依陵容愚见，丽嫔和曹贵人与华妃是一伙的。” 陵容半梦半醒之间，适时插了句废话。
“哼，丽嫔是她的心腹后宫人尽皆知，这次我看她如何撇清。” 说到华妃，眉庄的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甄嬛却翻身握住眉庄的手，劝道：“姐姐可别急昏了头，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她自可以说是丽嫔的主意，撇得干干净净。”
“若不能一击致命，就不如不打。” 甄嬛熟读三十六计，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便不轻易出手。
眉庄辗转难眠，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我们从未害过她，可她却不放过我们，不过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肉，不会让她如此得意下去。”
“华妃可是为难姐姐了？”
甄嬛闻言半卧起身，要知道眉庄的父亲官职颇高，姐姐年轻，自入宫后亦十分得宠，前途无可限量，这样的女子在后宫，任谁都得掂量着拿捏的。
实则陵容在宫里闲逛的时候也听了不少闲话：在眉庄协理六宫期间，华妃处处针对，眉庄这些日子心里交瘁得很。偏皇上要玩制衡术，沈自山官位颇高，又是武官，新进的妃子中没有比眉庄更有力的棋子了。
“我是心甘情愿的。”
眉庄迎着妹妹们担忧的眼神，眼里有坚持，亦有娇羞。
“眉儿，朕觉得你当得此任，众多人里，也唯有你能令朕放心”，皇上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被她深深记在心里，或许皇上会在不同的宫殿用这般缱绻暧昧的语气唤另一个名字，可唯有这个期望，是只有她担得的。
如若真能成事，不仅在皇上的心里能占有一席之地，她的家族荣耀更是如此。进宫的女子，哪个又没有背负一些家族的使命呢。为此，苦一些也愿意的。
因此她一边咬着牙应付华妃的刁难，一边像海绵一般学习着如何处理大小宫务。
可看着眉庄眼底淡淡的青色，陵容很心疼。
家族荣耀又如何，为何要让女子的一生蹉跎至此。满宫满殿的女子，哪一个家里没有点背景，可再风光显赫又如何，还不依然要女子巩固他们的地位荣宠。
紫禁城里盛开的花呀，都透着妖冶的味道，葬身为花泥的亡魂们，游荡在无法归属的阴影里。
“不过今夜的事倒给我们敲了个警钟，身边必有心腹方可，回去后宫内贴身的人要好好排查。”
“小允子是个可信赖的，改日我会同皇上禀明，让他做我宫里的首领太监。” 甄嬛眨巴着眼，经此一事，她发现小允子是个意外之喜。
陵容只是个小常在，宫里没有首领太监，她想到了前段时间敲打过的宝娟，有些感叹，希望听了她的话以后，宝娟能收敛一些。
“罢了罢了，不说了，我有些乏了，我明日还要去华妃那儿学习功课呢。”
眉庄说着说着便有些困了，甄嬛早已撑不住，互道晚安后，二人脑袋一沉，便都入了睡。
“嗯，姐姐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陵容掖着丝被，望着头顶的帷帐，轻轻道：“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姐姐们的笑容，她定会好好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