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天下痴》温度

12、牡丹仙子

　　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月中虚有桂，天上漫夸兰。夜濯金波满，朝倾玉露残。性应轻菡萏，根本是琅玕。夺目霞千片，凌风绮一端。稍宜经宿雨，偏党耐春寒！
　　——白居易《牡丹》

　　雨丝细密，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晶莹，闪着薄光洒落一地，溅起串串珠帘，隔住了朦胧的双眸；眼前水气氤氲一片！淮河桥畔，人已散得一干二净，独有一女缓缓前行，她沿水流而走，漫无目的的低头向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裙；她的身影极其落寞、孤单，有一种悠悠的感伤之意笼罩着她，让人猜不透到底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如此的惆怅、寂寥、孤寂；似在无语的表露她已被世间遗忘了！

　　她缓缓向前行了一阵，已至淮河河边，此时，河水正泛滥如巨浪，不断卷向岸边，似乎要吞没她那娇小的身躯；她一动不动，脸上大雨倾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难道，她被西陵下已伤的体无完肤吗？也是，前一秒是众眼嫉妒，后一秒却是众眼唾弃；不论任何女子，受到如此对待，何况对方还是秦淮第一美男子——西陵下，这让她情何以堪？想不通，想借此寻短见，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

　　半晌，她就这样眺望着淮河深处，任河水慢慢席卷脚踝、膝盖、腰身；淮河见她如此，愈是猖狂的向她敞开怀抱，想把她纳入最深之尽头……

　　忽然，一个巨雷震天响，她眼里开始有了火花跳跃，渐渐的，点亮了整个眼球；她猛的把鞋子向淮河深处扔去，嘴里愤愤的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些只会注重表面的人！难道这层皮就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说着，她的双手抚上脸面，使劲在下颔处搓揉；难道她要把自己的脸毁了？难道她伤心之下决定投河了此残生吗？

　　不是，这都不是，她在脸上搓揉一阵，竟然活生生的揭下了一层皮；雨水轻轻的细润她玉脂般的肌肤、柳叶般的眉毛、星星般的晶瞳、娇艳欲滴的薄唇……

　　这哪里是原来的丑女，分明是一位倾城倾国的佳人；那眉间流溢出的灿烂、雍容气质，岂是其它女子可以比拟的！

　　她柔柔的自语：“枉我牡丹活了十六年，自负擅长识人之术，本以为秦淮公子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却没想到，枉你西陵公子自称学富五车，文武精通，竟也和其它凡夫俗子一样，重表不重心！”话里，有着深深的怒叱，假设现在这个情形被西陵下看见，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的有眼无珠呢，还是借机赶紧讨好佳人？

　　此女，名牡丹，家住淮河五十里外的百花囤，本姓妖，名锦月，只因她出世的时候满囤皆被香气环绕久久不散，气味变幻莫测，多达百余种，故把‘小山村’改为百花囤！锦月出世后五天，房屋四周忽然长出数株牡丹，花大如盘，邻里皆说锦月乃天仙下凡，会给村里带来福气的！于是，锦月就有了别名，号称牡丹！

　　说也奇怪，自从牡丹出世以后，囤里无论种植什么花都能娇艳欲滴，惹人陶醉；尤其是牡丹家中的那数株牡丹，更是四时不败，众人纷纷称奇！牡丹长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囤里最美的女子；可惜的是，双亲偏偏在那个时候逝世；牡丹伤心之下跑出百花囤，事隔三日才回囤里，模样却忽然变成了塌鼻凹眼的丑女。邻里生怕触及牡丹的伤心事，人人避讳不谈牡丹容颜之事！

　　反之牡丹，对自己容颜改换之事，并不伤心，戴孝三年为双亲，平日里，就经常料理院子里的那几株牡丹；在她的悉心照料之下，牡丹花竟生变种，同一花上花开并蒂；牡丹心喜之余，做点女工贴补家用，到也能安居乐业，无人打扰。

　　牡丹长到十五岁，面孔愈发不堪，生出许多雀斑来；邻里皆叹：“哎！天仙般的人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让她以后怎么找婆家啊！”

　　牡丹却有自己的打算，她要找一个“真、善、美之人，携手今生！”所谓真，就是真实；善就是善良；美就是要翩翩俊公子，且要能看到自己的内在美之人！但天下何其大，要能三样齐全的公子哥儿，那可比登天还难，所以牡丹就一路找来，要找令自己满意之人！

　　走到秦淮，听人说起有秦淮公子，浊世佳公子，于是就至桥头等候，却没想等到的是一场伤心，等到的是一声叹息！

　　淮河水已至牡丹的胸部，眼看就要没顶了，倾城佳人眼看就要从天地间消失了；牡丹啊牡丹，世间又不是只有一个西陵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何要这样想不开？你为何不再继续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