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莫昔年的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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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确定，刚刚有杀气一闪而过。
偏着脑袋，孟溪疑惑地说：“秘密就是你的家在反方向。”
“你说这个啊，”莫昔年单手插袋，“人艰不拆懂么，小鬼？”
孟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挥手说：“莫老师再见！”
莫昔年笑了笑，看着孟溪跑远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如往常，孟溪到蚁楼时天已经全黑。因为少阳星的自转运动，今夜的金乌星团稍显暗淡，满天星河也在此刻得以水落石出，闪烁着诱人深思的璀璨光芒。
群星之下，静寂的蚁楼披上柔和的光纱，这光纱抹去它的空洞可怕，让它看起来不再像是吞吃平民的怪兽，反而像是一栋真正的房子，房子里是万千烟火、充满欢声笑语的人家。
孟溪抬头，准确看向自己家的窗户，黑漆漆一团了无生趣，倒是旁边的邻居家，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小小一户，却足以让夜行者感受到家的温暖。
提着大包小包，孟溪快步上楼。她手里除了莫昔年送的东西，还有自己没领完的营养剂。
整整十楼，方向感不好的人还来不及累死就被转晕了，孟溪却步履轻快，小皮鞋接触地面，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回响。
爬上最后一段楼梯，孟溪看向过道，邻居家的大门开着，清瘦的男人抱着一堆杂物放，弯下腰把它们在过道边上。
那人不是胡乱丢弃，给过路的住户造成困扰，而是规整地堆砌在过道一边，看样子是打算明天拿去扔掉。
他整理好杂物，直起腰擦汗，余光瞥到走过来的孟溪。
“小溪回来了？”他笑着和孟溪打招呼。
孟溪想不起来邻居叫什么，只好偏着脑袋望着他。
那人走过来蹲下，指着自己问：“不认识赵叔叔了？赵俊明，赵叔叔，还记得么？”
孟溪立刻笑起来：“赵叔叔好。”
赵俊明摸摸她的脑袋瓜，说：“等着，赵叔叔给你拿颗糖。”
孟溪看看过道上的杂货问：“赵叔叔是要搬家么？”
闻言，赵俊明脸上闪过惊喜：“真聪明，你怎么看出来的？”
孟溪伸出小胖手，指着那堆杂物说：“它们看起来像是要被丢掉。”
“你猜的没错，赵叔叔马上要结婚了，会搬到市区里。”
赵俊明刚说完话，忽然从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俊明，这里还有一堆。”
对方的声音舒缓宁静，听起来有种温柔的感觉。
孟溪扯着揪揪问：“是赵叔叔的未婚妻么？”
赵俊明嗯了一声，问：“想不想看她长什么样子？”
像所有热恋中的男人一样，赵俊明忍不住向孟溪炫耀自己的爱人。
孟溪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捧场道：“想。”
得到确认，赵俊明立刻转头大喊：“阿俏快出来！”
对方回了一声疑问：“出来做什么？”
赵俊明：“给你介绍个小朋友。”
“哪里来的小朋友？”
屋里的人说着话，她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来到门口处。
孟溪偏头看过去，在赵俊明的身后，高挑的女人踩着光影走出来。在她头上、肩上，光晕轻轻摇晃，像很多个午夜梦回里，一朵轻轻吐放的昙花。
随着她的靠近，孟溪终于看清她那白月般的脸，娴静温柔的眼睛，整体五官既不出彩也不惊艳，更像是只点了一笔墨水的白纸，留白出绵长的余韵。
孟溪嘟嘟地越过赵俊明，笑开酒窝说：“漂亮姐姐好，我叫孟溪，就住在隔壁。”
女人咦了一声，而后蹲下笑着说：“我叫叶俏，很高兴认识你。”
孟溪是小跑过来的，头上灵活的揪揪还在跟着点头，叶俏觉得非常可爱，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瓜。
孟溪身后的赵俊明早已站起来，玩笑着带上不满的语气说：“错辈分了啊，我得跟你这小鬼强调一遍。”
孟溪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悄悄去握叶俏的手，叶俏以为她被吓到了，忍不住去怼赵俊明。
“你好意思跟个小孩子计较这些？”
未来的老婆大人发火，赵俊明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脑勺上：“我的错我的错。”
叶俏没有搭理赵俊明，而是握住孟溪的小胖手说：“我做了饭，进来一起吃好不好？”
孟溪看了看她的脸，然后摇着头，小大人模样地：“我还有事。”
赵俊明一听乐了，问：“小鬼，你能有什么事？”
孟溪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问赵俊明。
“我看起来很像大头么？”
赵俊明不明所以：“什么？”
“我才不是大头电灯泡。”
说完，孟溪一溜烟儿地往自己家跑去。
进门时，孟溪这才挥挥小胖手说：“叶姐姐，下次再见。”
赵俊明看着孟溪关上门，笑道：“人小鬼大的鬼灵精。”
快到下半夜，孟溪把营养剂全装背包里，趁四下无人之际，来到垃圾场的区分线前面。
此刻光线昏暗，孟溪忍不住抬头。
只见黑天鹅绒似的天幕上凝着冰寒，冷气重重下压，压得人想要蜷缩成一团。
孟溪呵出一口白雾，搓了搓双手。
莫昔年送她的外套很保暖，可她却舍不得穿出来弄脏，就连背上背包的那一刻，她想的也是回来时在垃圾场捡些金属，自己手工做个金属背包方便进出。
用力地跺跺脚，孟溪跨过那条区分线。
但就在孟溪跨过区分线的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孟溪还没看清垃圾场内的环境，就被什么东西推了出来。
再一次进去，再一次被推出来。
不过这一次，孟溪看清楚了，推她出来的竟然是韩意。
昨天晚上还不让自己离开，今天晚上就不香了？
孟溪一头扎进去，灵巧地避开韩意推人的动作。
两人之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韩意清楚孟溪的身手，要捉到她很难，所以用破损的嗓子说：“不准进来。”
韩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孟溪却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再回到垃圾场。
垃圾场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孟溪不可能不来。
但是孟溪也不能把世间浪费在韩意这里，现在得想个办法说服固执的韩意，让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垃圾场。
两人对峙仅了一分钟，孟溪忽然跺了下脚，伸出小胖手，可怜巴巴地望着韩意说：“哥哥抱。”
这下换韩意为难了。他一直守在这里，怕妹妹不回来，又怕妹妹回来。
现在妹妹回来了，还要抱抱，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孟溪平静地伸着手，耐心地等着。
最后，不想让妹妹失望的心意战胜了理智，韩意走过来，拥抱住孟溪。
孟溪喊道：“我已经进来了，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韩意放开孟溪，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妥协。
“不可以乱跑，要跟着我。”
孟溪点头嗯了一声，接着从背包里拿出营养剂给韩意。
韩意只是拿着，没有任何动作。
孟溪抱着肚子说：“营养剂，喝了不会饿肚子。”
韩意点点头，然后要把营养剂给孟溪喝。
孟溪早摸清楚了韩意固执的性格，所以接过营养剂打开盖子，问：“哥哥，你会不会说啊？”
韩意啊了一下，但因为嗓子的缘故，没能发出声音。
孟溪趁此机会把营养剂塞他嘴里。
在孟溪的嘀嘀咕咕和哄骗下，韩意被迫喝完那瓶营养剂，之后又被孟溪牵着手，带到了无菌室的外面。
无菌室的防护级别很高，垃圾场里除了韩意，没人能对它造成破坏。因此就算迟誉死了，无菌室里也依旧无事发生。
孟溪看向那层透明的玻璃罩，玻璃罩的里面，是三十多个无忧无虑的脸庞。
围着防护罩转了一圈儿，孟溪仔细观察着罩子与地面的交界处，最终让她在隐蔽的位置找到一个接口。
孟溪打开光脑接入无菌室的系统，系统里有一个安全锁，不过非常简单，她花了十多分钟就解开了。
解开安全锁后，孟溪可以看见整个无菌室的运行状态，其它一切正常，唯独能源栏显示为红色，警示着能源不足。
孟溪看了看，发现里面的能源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孟溪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打破罩子让里面的人出来，二是让他们呆在里面窒息而亡。
这两个选项中的任何一个，对里面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至于其它选项，比如更换能源，这是做不到的。这种特殊工程需要特别定制的能源存储器，孟溪连买家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拿不到。
其次是拿到疫苗，这也是不可能办到的。帝国的医药管制非常严格，细微到每一颗药片都有自己的编号，从生产出来到被谁带走，都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孟溪可以冒险去黑市花大价钱买一支，却不能买三十多支，就算她有钱，黑市也要有货才行。
更何况孟溪现在身无分文，自己还要靠领救济过活。
而且不仅是那三十个人，这垃圾场里的原生民都需要疫苗，这将是一笔巨大的天文数字。
孟溪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最后一个办法。
买一本制药的书籍，自己根据现有疫苗，想办法倒推出一种“新”的疫苗，然后钻法律的空子搞自制，合法地分发给这些经济难民。
因为帝国法律规定，没有申报专利和审核的医药就不被帝国保护，别人可以随意盗取你的药方配比，不用为此负任何法律责任。
变相的，这种医药也就不会被帝国严格管制。
哪一条看起来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孟溪只能选择最后一条。如果中途遇到问题，她可以向制药部的老师请教，还可以换个名目来申请使用幼儿园的正规仪器。
但可不可能实现还要另说，倒推疫苗这办法的第一步就很困难，因为书籍也和药片一样，被严格地管制着。
帝国法律规定，任何私自共享公共书籍的行为都是在犯罪，因此孟溪也没办法去找幼儿园的制药部借阅。
重生前，孟溪可以随意借阅老师的私人藏书，而现在她想看什么书，还要去市区的帝国图书馆登记购买。
孟溪看看光脑上的时间，决定放学后就去市区的帝国图书馆询问。
把两瓶营养剂交给韩意，叮嘱他一定要喝掉，又捡了几块废金属，孟溪这才离开垃圾场，往蚁楼走去。
和来时相比，孟溪只觉得冰寒更重，就连安详的凤尾街也有了萧索的味道。
而在凤尾街上，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底下，孟溪看见一个老人正把绳子往枝干上套。
深更半夜，孤独的老人……
孟溪快步跑过去大喊：“老爷爷，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莫昔年的鲨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