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之故人归兮》绿窗寓客

1、第一章 赵处他可能中邪了

　　龙城的初夏总是来得特别早，星期一上午10点整，刚刚在办公室送走了一位来访贵宾的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便又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一接起便听他恭恭敬敬地问：

　　“赵局，特调处的祝红在外等候，她说她是受赵处委托，前来向您汇报工作的，您现在有时间吗？还是，让她等一会儿？”

　　“祝红？”

　　我一听这个名字，倒是怔了一下，尽管我对这个姓名并不感到陌生，我知道她是蛇族的大小姐，特调处的秘书，云澜的下属，包括她一直对云澜有那方面的意思我也心中有数——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璋狮，海星鉴创始人麻龟的亲传弟子，多年来始终寄生在现任星督局局长赵心慈的体内，因此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彼此间倒也相安无事。眼下面对祝红的突然登门，我虽颇感诧异，但也还是在电话里答复秘书，让他请祝红上来，于是不多一阵，我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开，祝红仍旧以我印象中那副短发红唇搭配正装高跟鞋的造型，款款走了进来，向我问过好后便在我面前坐下，不等我开口，她便先问了我一句：

　　“您的身体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吗？鬼见愁，啊不，是我们赵处，他挺惦记您的。”

　　我微微一笑，问道：“这话是他亲口对你说的吗？我听着可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祝红脸色微变，我用眼一扫便知我猜对了——距离当初那场决定地海两星生死存亡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最后的结果以作恶多端的夜尊集团覆灭、人类一方大获全胜、特调处全体平安归来而告终，在那之后海星的秩序很快便得以恢复，云澜官复原职，依旧担任他的特调处处长，带领他那批手下保卫龙城的安宁；沈巍虽然决定辞去他在龙城大学的职务，不再教书育人，但却没有丢掉特调处顾问一职；而我也照样寄生在赵心慈的体内，和他一道担任星督局局长，只不过由于去年他动过一次心脏手术的缘故，这一年间局里没敢让他承担太多的工作，基本是让他保养身体为主，即使他自己闲不住非要天天上班，也多半是做些相对清闲的脑力工作，一年下来他的身体已无大碍，按说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唯一不让我省心的就是他和云澜的父子关系还是老样子，别看当初险些经历了生离死别，父子俩临别之际相拥落泪，画面那叫一个感人至深，可大战结束后这对父子却又开始别别扭扭，尤其云澜那小子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一年中几乎就没怎么回来看看他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了解了我的存在，知道有我陪着他爸，不会让他有事，所以那小子才这么放心大胆的不管他老爸了？哎，真是的。

　　所以，祝红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祝红脸上的窘意转瞬即逝，我也不多点破，只问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准备汇报什么工作，却见祝红的脸色再次一黯，连咬了几下嘴唇，仿佛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似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赵局长，您是老赵的父亲，我也不瞒您了，我实话实说，今天我来并不是要向您汇报什么工作，更不是赵云澜指派我来的，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我知道我不该欺骗您，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为了老赵，我唯有如此，请您务必谅解。”

　　“这是怎么说？”

　　我被祝红这番“大义凛然”的开场白搞得有些糊涂，刚问了一句，便见她将身体前倾，急匆匆的又道：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老赵，请您千万要相信我，老赵他最近真的很不对劲，我怀疑他，我怀疑他，他——”

　　“他怎么了？”

　　我听得愈发疑惑，祝红双手攥紧，终于咬牙说出了她的答案，谁知被我一听，竟险些乐出声来：

　　“我怀疑老赵他，可能中邪了！”

　　“别开玩笑了！”

　　憋得快要内伤的我强忍着正色提醒，心说这小丫头没事吧，怎么还信这个，再说她跟云澜共事这么多年怎么还能有这种想法，她那位赵处是什么人物，鬼见愁啊，天底下人人都中邪了怕也轮不到他呢。可祝红的神情却是愈发焦急，眼眶都红了起来，腾的一下便从椅子上站起，冲着我便叫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老赵他真的有问题，您不知道，这一年来他变化有多大，我只问您，您能想象他这个鬼见愁躲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偷偷的掉眼泪吗？您能想象他下班之后却不回家，反而跑到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还得警察出马把他送回家去吗？”

　　“嗯？”

　　祝红的这两个反问确是让我不由得一愣，的确这不太像是云澜能干出来的事儿，而祝红的话还没完，只听她继续叫道：

　　“而且，他那个人一向是最爱热闹的，过去他隔三差五便要组个饭局，请我们烤串聚餐，可从去年到现在，他连一次聚会都没组织过，我们偶尔提醒他，他就说最近太忙了没心情，等下次吧，我们要约他去聚餐，他也总是不肯，宁愿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吃外卖——您说，他这样子是不是不对头？以您对他的了解，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我眉头一皱，脱口便道：“果真如此？那沈巍呢，沈巍也不管管他？”

　　我自己丝毫不觉这话有什么不妥，直到我注意到祝红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方才想起她和赵云澜、沈巍之间那段难言的三角关系，正想把话圆回来，就见她调整好表情，语气平静地说：

　　“若您信得过我，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赵处会变成这样，十有八九，就是和沈教授有关。”

　　“什么？”

　　我可是又一次被这个小丫头说出的话惊到了，怎么，听她的意思，云澜所谓的“中邪”还是沈巍造成的了？不过据我所知，沈巍对云澜那可是没说的啊，更何况经历过去年的那场大战，他们两个已经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沈巍怎么可能给云澜气受？要不是我对祝红的人品还有点信心，我几乎要怀疑她是因为吃醋才会说这样的话，当然祝红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了，这不，她马上便澄清道：

　　“您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全是实话实说，不错，我心里是还放不下老赵，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去诋毁沈巍，如果他们俩当真情投意合，那我也没有话说的，可问题就在于——”

　　祝红说到一半，又开始吞吞吐吐了，我用目光示意她但说无妨，她便叹了口气，许久方低下了头，轻声说出了一番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老赵对沈巍还是有感情的，但是沈巍却好像一直都在躲避老赵，不知老赵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那么难以接受，我看着他俩现在的关系，就算是兄弟情，恐怕……恐怕也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