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避坑指南》吾本格格

4、第 4 章

　　玉华宫门前的广场上一片肃静，谁都不敢轻易讲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凡的身上，又都忍着笑意不好发作。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一个青衣男子。

　　这男子手持一把折扇，蹲在莫凡的身前。

　　见他一身斑驳的五颜六色，明明跟公鸡差不多，却长着软软的长毛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呀？”

　　莫凡爬起来，两只前爪撑在地上，脑袋还有些眩晕，但再眩晕他也记得眼前这个男人。

　　青鸟非道，他算的上是华清辞的朋友。

　　此人哪里都好，就是多了一张嘴。

　　莫凡顾不上非道的嘲笑，虚弱地将一只爪子伸向了华清辞，颤巍巍道，“神君，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一回头，他又绝望了。

　　原来挺好看的孔雀尾巴，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变成了秃尾巴孔雀。他捶地哀嚎道，“我刚才的样子明明很像孔雀。”

　　周围的神君终于憋不住了，哗然大笑。

　　有人竟然笑到嘴巴抽筋。

　　笑吧笑吧，他现在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成王败寇，他还能说什么？

　　凌叶从人群中翻滚着怒火而来，一低头，看见地上的莫凡，明显怔了一下，可能也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抬手一挥，用法术将莫凡变回原形，登时，怒火喷涌而出，“怎么又是你这只老鼠，居然还打扮成了一只公鸡……”

　　莫凡……

　　神君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明明打扮得是只孔雀。

　　凌叶喝道，“来人，把这只胆大包天的老鼠给我扔进罪恶坑里……”

　　莫凡身体一抖，他可不想进罪恶坑，进去了他也就出不来了。

　　眼见上来捉他的两位门神，莫凡马上躲到了华清辞的身后，抓着他的衣袂拼命地摇头，“神君救我，我不要进罪恶坑，我不想死……”

　　华清辞神色淡淡，对着上前的两位门神虚一抬手。

　　两位门神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行。

　　凌叶瞪着眼睛问道，“清辞神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只老鼠毫无规矩，擅闯玉华宫，行为不检，你难道要护着他不成？”

　　华清辞眉目清淡地道，“昆仑山法典有规定，不得对同族下毒手，这只老鼠虽然未进化为人形，但却是昆仑山上的神兽，理属同类……”

　　莫凡抬着爪子一僵，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亲爱的神君，你不亏是我的贵人。

　　凌叶没想到华清辞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居然为了一个老鼠跟他呛声，气得浑身直哆嗦，“你看看他什么样子，放着老鼠不好好做，我看他就是别有居心。”

　　莫凡认同，他的确就是别有居心，但他觊觎之人又不是凌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华清辞尚未回答，非道就已经忍不住跳出来讲公道话了，“我说凌叶神君，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愿意打扮成公鸡，跟你有什么关系，”瞥了眼傻呆呆又滑稽的莫凡，打开折扇掩住了半张脸，继续道，“他就是想打扮成一头熊，那也是他乐意的，我们管天管地，管得着人家这么大的脑洞吗？”

　　说完，终于躲在折扇后面笑开来。

　　莫凡幽幽看他一眼，这位神君，你真是眼光独到，就知道我脑洞大收不住。

　　凌叶被非道堵了个哑口无言，转而铁青着一张脸，指着两位门神又道，“可是他擅闯玉华宫总是真的吗？这两位门神可都看见了。”

　　两位门神恶补道，“是想混水摸鱼遛进去。”

　　凌叶一拍手，坐实了他的罪名，“听到没有……”

　　莫凡又往华清辞身后挪了挪，两只小眼睛都埋进了华清辞的腿里。

　　心里默默祈祷，神君啊神君，你一定要顶住压力，不畏强权，胡说八道才好。

　　华清辞颇为淡定地抬了抬眉，看着凌叶的目光却有几分复杂，“今日乃是昆仑宴，讲经传道之日。既为讲经传道，道法普渡的是众生，那么不管是神是妖是兽都可是聆听圣训，这也是昆仑宴成立之初的本意。昆仑宴之日，不拒妖，不拒兽，不拒众生……”

　　此话一出，凌叶脸色一片雪白，不仅是他，就连两位门神也是同样面无血色。

　　这的确是昆仑宴创立的初衷，教化生灵，普渡众生。只是这几千万年来，天下太平，并无妖魔横世。

　　昆仑山众神也不像远古那些神祇一般这么兢兢业业，战功伟绩。

　　反而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思进取中，慢慢养成了种族贵贱之分。

　　神君之间也是相互攀比，更不用提什么众生平等。

　　昆仑宴开设之初，的确是秉持着接纳众生的原则，那时候的画面也不一样。都是坐在广场之上，一坐就是几日，不惧日晒风霜，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

　　再看看现在，从广场上搬进了华丽的大殿里，高棚软椅，茶水花果，还有神侍服侍左右。

　　活脱脱从一个讲经论道的画面变成了茶花会。

　　凌叶的脸不白才怪。

　　一戳就戳中了他的软肋。

　　莫凡给华清辞挑起了大拇指，我的神君，你这脑洞敢情比我还大，忽悠人的本事我都自亏不如。

　　难怪我忽悠不了你。

　　凌叶一甩衣袖，重重哼道，“他想进来，难道真是想听圣经聆圣训？”

　　华清辞微微抬起一只手臂，屈于身前，目不改色道，“三千锁灵阵乃是用来对付十恶不赦的恶兽，锁灵即灭灵，死者不仅死状极惨，且死后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非道心有灵犀地指着那两位门神，勉强严肃地问道，“你们二人，阻便阻了，竟然还下如此毒手？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莫凡瞥他一眼，果然长了张嘴，这张嘴还不赖。

　　那两位门神吓得腿直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君饶命，我们，我们一时糊涂……”

　　偷瞄了一眼全身僵硬的凌叶，看来他也没有护着他们的意思，这两位神君更慌了，连连磕头，“神君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广场上又恢复了方才的鸦雀，众神君都用眼神在交流，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非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凌叶，“不知凌叶神君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位门神？”

　　凌叶印堂发黑。

　　怎么剧情反转了呢？

　　华清辞眉色微抬，一字一句道，“其心狠毒，其念狠毒，其欲狠毒。打回原形，重新修炼。”

　　轰！

　　广场上又炸开了锅，只是嘟嘟囔囔，听不清只字片语，只能听见两个倒霉蛋门神磕头求饶的声音。

　　莫凡撩了华清辞一眼，知道这种惩罚是真的太重了，神兽修成人形，少说也要千八百年。

　　而且这里可是玉华宫，西王母的地盘。华清辞随便处置西王母的人，会不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但看华清辞的神色，丝毫不介意这些。只挥了下衣袖，那两个门神就变成了两只狗兽。

　　凌叶脸都气歪了，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凡不忍直视这一幕，看来还是当只老鼠好，不用担心被打回原形。

　　同情之佘，他又开始欢喜起来，拉扯着华清辞的衣袂道，“神君神君，你是不是愿意收留我了？”

　　华清辞能冒天下之大讳为自己开脱罪名，心里定然是接纳他了，莫凡觉得这次他总该松口了吧。

　　华清辞的目光慢慢向他移去，见他一副抱拳作揖，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禁又打击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并不会针对谁或是维护谁。”

　　莫凡……

　　瞬间又缩成了一个球。

　　目的还是没有达成。

　　他扒拉着自己的老鼠尾巴，真是不争气，怎么就变不成孔雀尾巴呢？

　　不行，他还得去找一根奇异草，把自己重新打扮好。

　　凌叶微眯着眼睛递向了正在打如意算盘的莫凡，好似洞察到了他的险恶用心，故意大声说道，“我看这只小老鼠也是无家可归，众位神君，有谁愿意收养它吗？”

　　不等莫凡反应过来，身后的神君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靠，他有这么没市场吗？

　　“神君如若不嫌弃，就由颜卿收养这只小老鼠吧。”

　　就在不久前，刚跟莫凡在这里干了一架的孔雀神女，此时正一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颇识大体的模样站了出来。

　　莫凡蓦地心里一紧，他可不会认为这个女人有这么好心，是见他可怜所以才会收养它。

　　他敢保证，如果他跟了颜卿，活不过三天，一定被她折磨死。

　　到时候就算华清辞想起他来，颜卿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说他掉坑里摔死了，或是吃东西噎死了。

　　理由还不是由她编。

　　凌叶马上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有人肯出来解决他的难题，他高兴还不及，哪里管得了莫凡的死活。

　　莫凡摇头如波浪鼓，“我不要我不要，我刚跟她打了一架，我才不要跟她走。”

　　华清辞抬眉询询看向颜卿，后者一脸温婉无害地笑道，“回神君，我们下午的确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过他此时扮成孔雀，多少也与我有些关系，请神君放心，我一定会善待这个小老鼠的。”

　　好你个绿茶婊，你就给我装。

　　善待我？

　　信你个鬼。

　　不过有一点莫凡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竟然猜到了他扮成孔雀是受了她的启发。

　　就在莫凡愣神的功夫，华清辞已经下了决定，“那便有劳孔雀神女了。”

　　“不是，我没同意，我还没同意了，你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莫凡真的气死了。

　　他好歹是有思想有主见的神兽，又不是真的宠物，随便送来送去。华清辞怎么能这样就帮他做了决定。

　　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但是，他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