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避坑指南》吾本格格

25、第 25 章

　　灼热感如火浪般冲周着他，莫凡趴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个毛球，四只爪子越缩越紧。

　　倒不是他在紧缩，而是身体在自己收缩。

　　不止是身体，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伸缩，白色的老鼠毛从黑焦变成了光秃，看上去真像烧焦的皮肉。

　　莫凡抓着被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自救。

　　实在不行就喊\'救命’，总有人会听到来救他。

　　但他张开嘴想发出声音，又发现嗓子居然哑了。

　　真是天要亡他吗？

　　疼疼疼！

　　热热热！

　　又是一阵紧缩感袭来，莫凡在疼痛和灼烧中终于歪了下脑袋，如愿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莫凡听到‘吱\'地一声，好像大门被人打开了。

　　他虚弱地睁开了眼，仿佛自己刚打了一场硬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体的疼痛感和灼热感也不见了，现在全身上下轻飘飘的，没有什么不适感。

　　眼前还是这张床，他动弹不得，趴在床上，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向他走来。

　　看来他是没死。

　　华清辞走到床边时，失了以往的淡冷，却是拧眉瞪眼在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神君？”莫凡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嗓子，这会儿又可以说话了。

　　等等，他摸到了什么？

　　喉结？

　　莫凡有这么一瞬间，大脑当机了。

　　他也顾不得华清辞站在面前，一条腿迈下了床。

　　是腿，是人的腿。

　　过多的喜悦在冲击着他，让莫凡来不及多想，继续飞身下床，扑到了桌上的铜镜面前——

　　那里面，分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杏目桃腮，唇红齿白，与他之前的长相差不多。

　　若要真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现在的他鼻子更挺，睫毛更长，比以前更俊美了。

　　而且，他的皮肤比从前好了，就像从雪堆里捞出来的一样，嫩滑白细。

　　他从前可没有这般好的皮肤。

　　激动之余，顺着铜镜的目光向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衣服呢？

　　难道他化成人形后，是□□着身体的？

　　可是华清辞就站在他身后......

　　莫凡睁大了眼睛，慢慢转过身去，看到华清辞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染上了红晕，还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投向了地上。

　　莫凡猛吸口气，动了动身体，懊恼地捶下了头，跌撞着奔回到床上，用棉被迅速将自己裹了起来。

　　没有了老鼠尾巴，他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只能用棉被了。

　　双手紧紧拉着棉被，他只探出了一颗脑袋，眼睛在棉被上面偷偷露了出来，“神君，我，我是不是化成人形了？”

　　呸，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华清辞双手负背，向前走了两步，凝重的目光俯视着他。

　　九命神鼠一族因为当年之事，受到了天道的惩罚，按理说不会再化为人形。

　　但是莫凡得此机缘，居然化成了人形。

　　只恐怕他一显身，又会引起无端的争议。

　　昆仑山刚刚出事，他又在这个时候化身，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闭了闭眼，华清辞也只是叹了口气。

　　也罢，一切自有天数。

　　华清辞一向浩然磊落，更不会藏着掖着，把莫凡藏起来，或是掩饰一下他的身份。

　　既然化都化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是，从前他跟一个小老鼠相处，顾忌得不多，如今他化成人形后，恐怕就不能像以前那般了。

　　该守的礼法还是要的。

　　“一会儿我叫人送套衣服过来，你这个样子，没有办法见人，还有，以后不得随意再进我的房里。”

　　莫凡咕哝道，“那还不如当只老鼠了。”

　　当老鼠时，至少可以爬到华清辞的肩上，晚上还可以住进他的房里。

　　现在化成人形后，这些待遇竟然都没了。

　　那他还有什么追求？

　　华清辞意识到自己的严肃让莫凡误会了，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刺手，只好略尴尬道，“小凡，你如今是一个男子，留宿在我房里于礼不合。”

　　莫凡想了想，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上大学那会儿，几个男同学住一个寝室，连古板的老师都没有说过于礼不合这四个字。

　　男人和男人住一起，又不是女人和男人住一起。

　　莫凡没办法把自己这么先进的思想灌输到华清辞的脑子里，只好让自己退步。

　　华清辞伸出一只手来，本想再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一下，但手到半空中又停滞住。

　　他现在再摸，可就是摸人的脑袋了。

　　这样于礼更不合。

　　于是收了回来。

　　二人一坐一站，相对尴尬，倒没有了以前的自由随意。

　　莫凡是有些赌气，化成人形的大好心情顿时跌入了谷底。

　　华清辞是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不爱讲话，也就没有话题。

　　莫凡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觉得当老鼠这么久了，好像连身上的味道也怪怪的。

　　“神君，我想先洗个澡，可以吗？”

　　听起来有点在下逐客令，不过华清辞很快点了头，“也好，我叫人倒点热水进来。”

　　他看着莫凡踌躇了一阵，抬手将床幔放了下来，才转身走了出去。

　　莫凡听见外面有神婢进进去去的声音，应该是打来了热水。

　　她们还不知道莫凡化成了人形，进来时，一见床缦放了下来，便趁华清辞不注意时，问他道，“小凡，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那小神婢目光狐疑地向床上瞧了眼，搞不懂一只小老鼠有什么好放床缦的。

　　莫凡化成人形后声音倒是没有变化，在床缦后面拉着被子笑道，“不是我放的，是清辞神君放下的。”

　　他不想骗人，只好把屎盆子往华清辞头上扣，反正就是他放下来的。

　　果然，那小神婢哦了一声，也就没再问下去。

　　倒好了水，她掩门而去。

　　莫凡从床缦里面探了个头出来，见木桶里的热气蒸蒸，看着就很有欲望。

　　话说他做老鼠时一直在小盆里洗澡，这么大的木桶实在用不了，但莫凡其实还挺想享受一下木桶的待遇。

　　房里没有人在，他也就肆无忌惮地走了出来。刚走到一半时，便看到门外伫立着一道笔挺的身影。

　　不是华清辞是谁？

　　他一定是怕有人闯进莫凡的房里，看见他化成人形也就算了，万一看见他打着赤条就不好了。

　　莫凡心中一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谢谢’。

　　有些懊恼，刚才没有问问他昆仑山的情况，他是不是被天帝骂了，是不是很忙，却还是忙里抽闲地过来看他。

　　一面想着，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木桶时。

　　水温正合适，不冷不热，泡起来一定很舒服。

　　另一条腿也迈了进去，可是当两只脚刚踩到木桶时，脚下一滑，居然栽到了水里。

　　他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双手一扒，赶紧站了起来。

　　门外，华清辞听到他的叫声，几乎是推门而入。

　　空气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甚至在尴尬到来时，华清辞的眉心还紧紧蹙在了一起。

　　但很快，他未红的兽印愈发深艳了。

　　莫凡向下一蹲，本来想让自己钻进水里，没想到，脚下又是一滑……这古代人用的木桶有这么滑吗？

　　低头琢磨时，赫然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身上的真气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化形时被热气浊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桶算不算一个坑的形状？

　　莫凡惊吓地从木桶里跳了出来，一脸惊恐，见华清辞又稍稍转了下头，他快步走到床边，抓起被子挡住了自己。

　　不管是不是桶的形状问题，没有真气，莫凡可不淡定了，他求道，“神君，你能不能先给我渡点真气，一点点就够。”

　　华清辞转过了眸，右手手掌自半空中一转，翻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莫凡站在那里，就等着白光笼罩在他身上，他就可以放心大吉了。

　　只是这次并不顺利，那白光到他身体周围时，竟然停了下来，似有自己的思识般又原路折返回华清辞手里。

　　莫凡没有等来真气，睁大了眼睛不解道，“它怎么走了？”

　　这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如果没有华清辞的真气，他以后怎么办？

　　忐忑不安时，华清辞探了探自己的真气，淡定地告诉他，“应该是你初化人形，身上的浊气太重，所以真气没办法接近你。”

　　莫凡追问，“那要多久才行？”

　　华清辞望进他的眼里，那种恐惧和不安，与初见他时一般无二。心中不由得一震，“应该很快。”

　　他没有这种经验，实在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莫凡颓然地哦了一声，转头一看那蒸蒸木桶，觉得自己在没有真气前，还是不洗为妙。

　　其实他还是挺想泡泡木桶浴的，只能等着以后有机会了。

　　华清辞顺着他失望的目光望去，催促道，“还不快去洗？”

　　莫凡找借口道，“木桶太滑，还是不洗了，”垂头丧气又道，“神君，其实我挺需要你的真气的。”

　　莫能两可的一句话，却道出了莫凡长久以来的心声。

　　有太多的无奈和悲凉，无人诉说，也无从诉说。当老鼠时活得不容易，但也算是苦尽甘来。

　　没想到变成人了，还是如此。

　　终究逃不掉见坑死的命运。

　　如果不是华清辞，他现在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等心事，到现在他才敢吐露一二。

　　起初怕华清辞觉得他是别有居心，后来他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模样，也就忘了自己的命运。

　　到了此时，他也不打算再瞒了，毕竟以后他就不再是一只小老鼠了。

　　华清辞还会不会收留他都是个问题。

　　不如趁现在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希望华清辞能看在他这么苦命的份上继续收留他，帮助他。

　　华清辞的心又莫名被抽了一下，他看着莫凡，一字一字道，“我知道。”

　　莫凡一愣。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

　　知道他费尽千辛万苦来到重华宫，其实是为了他的真气，为了活命？

　　询问的目光没有等到华清辞进一步的解释，却听他平淡道，“既然木桶滑，那我便扶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