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避坑指南》吾本格格

2、第 2 章

　　他在华清辞的气泽中翻来滚去，全身的老鼠毛都吓得竖立起来。

　　他可是有恐高症的，这样在天上飞来飞去，恐怕他就不是见坑死了，而是被吓死了。

　　想想今后，自己要做为一只老鼠生活下去，还要每天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命就葬在了这座雪山上，莫凡就有阵阵无奈的沮丧感。

　　以至华清辞撤了法术，他的身体从一个半高不高的地方摔下去，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时，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高度，对于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只有两个巴掌大的老鼠来说，就犹如高空降落了。

　　但不知为何，从上面摔下来，他竟然没有一丝痛感，只是全身上下的老鼠毛都炸开了。抬起了爪子，先将自己老鼠毛梳理整齐。

　　再定晴一看，身上的血迹不见了。

　　难道是华清辞给他施了清洁术？

　　莫凡有些小小的窃喜，看来华清辞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讲真的，真的老鼠可以不注意仪表，但是他不行，他毕竟是个人。

　　他绝不允许自己全身脏兮兮，所以他的尾巴一直保持着坚立的姿势，以免当了现成的扫把。

　　华清辞的气泽直接将莫凡带到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广场上，这广场新奇，虽然满是积雪覆盖，但却生长着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

　　此时的广场上站满了人，都在三三两两交谈，寒暄温语。

　　华清辞从天而降后，便没有再理它，双手负背，施施然往广场前方的大殿里走。

　　不知要如何安置他。

　　莫凡翘着尾巴，忙不迭跟了过去，挑着两只小爪子，往上蹿了两下，笑嘻嘻道，“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见莫凡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还歪着一颗小脑袋朝他眨眼睛，华清辞不禁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敢情人家没打算带着他，只是怕他在罪恶坑附近不安全。

　　但亲爱的神君，我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跟着你才安全。

　　莫凡跟在华清辞身后，一路跳脚，一路急切地唠叨，“神君你神功盖世，跟在你身边我才是最安全的，你就看在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份上，收留我吧。我那么小，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我只要默默地静静地跟在你身后便好……”

　　当然，能跳上你的肩头，跟你同吃同睡就更完美了。

　　但莫凡也懂得适可而止，循序渐进，眼下先进府，再谈上床的事。

　　华清辞斜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你说你是九命神鼠，我记得九命神鼠一族当年祸乱天宫，哪里弱小了？”

　　不带这么祸连九族的。

　　作为一个贯彻现代法律的守法青年，莫凡跳脚抗议道，“那又不是我干的，你不能殃及九族，而且，而且我本来就弱小无助，你看看我，既不会法术，又不会妖术，别说祸乱天宫，我连你都祸……我连你都说服不了……”

　　华清辞淡然地瞅着他，须叟，他冷漠道，“我没打算养宠物……”

　　他未再多言，用他的一指神功将莫凡弹到了广场的边缘。

　　莫凡撞进了一丛花叶中，跌了个鼠吃雪，翻起身后，突突吐了几口雪水，还打了两个喷嚏。

　　抖了抖毛上沾染的雪渣，旁边一株绿色的叶子不幸被他震断，躺倒在他的身上。

　　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原点，华清辞还是不肯收养他，莫凡对自己满心的失望。

　　想他从前在单位里也十分有人缘，同事之间的关系处得一向不错，就算是自己的领导，那个五十多岁了还没结婚的刁钻老处男，他都能搞得定。

　　不行，他不能放弃，一定要将他拿下。

　　重燃起斗志的莫凡正好用两个爪子捧着叶子根部，椭圆型的叶子正好将它遮掩住，撑在自己的头顶。

　　他猫着身子，竖起耳朵，尽量把叶子压低，只露出了两只小眼睛咕噜咕噜转。

　　他打算悄无声息地跟过去，不让华清辞发现。反正它体积小，不易暴露，只要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便好。

　　此时，周围的声音徒然增高，广场上的神君们见到了华清辞，纷纷上前向他见礼，但并未见他回礼，他只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神君们向华清辞见礼后，都不约而同地瞥向了这片缓缓蠕动的叶子，面色极尽隐忍着笑意。

　　好吧，方才他和华清辞出现时，就已经暴露了。

　　还遮什么遮？

　　做人就得有逼格，越是心虚的时候就越要光明正大。

　　莫凡将叶子向上抬了抬，也挺起了胸膛，一派淡定地朝华清辞走去。只是后者很快便穿过了大殿的正门，守门的两位神君收戟恭迎。

　　眼见华清辞走了进去，莫凡再也淡定不了了，喂喂两声，连跑带滚地追了上去。大门前，两把铜戟交叉横在了他的身前，害他差点撞到铜戟上。

　　他一只爪子扒在铜戟上，另一只爪子恨不能一把揪住华清辞，“神君，你等等我……”

　　他这一副上蹿下跳又痛不欲生的模样，倒是把众神君给逗笑了。

　　“这只老鼠哪来的？为什么要跟着清辞神君？”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的清辞神君就算要养灵宠，也不可能养一只老鼠。而且它全身湿漉漉的，实在让人恶心……”

　　“说的也是……”

　　莫凡一阵无语，你在雪堆里打个滚，若能全身干爽，我给你跪下，管你叫祖宗。

　　有人终于反驳道，“也不尽然，我刚刚看见是清辞神君带他来的，说不定真的是对它有点意思。”

　　“我可不信，你看看他，掉进雪堆里都捡不出来，毫无特点，怎么配做清辞神君的灵宠……”

　　“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赌这只小老鼠一定把清辞神君给拿下，你敢不敢赌？”

　　“这……”

　　莫凡白了他们一眼，这些人可真够无聊的。

　　它全身雪白这叫不染纤尘，真是没有文化。而且在莫凡的认知里，小白鼠的皮毛都不算长，不像他现在这副模样，软软的长毛鼠，像个毛球一样。

　　他这叫稀有物种好不好，搞不好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但莫凡现在也无法跟他们据以力争，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都是人，只有他是动物。

　　而且他只有一张鼠嘴，怎么辩得过这十几张嘴。

　　华清辞径自往里走，完全无视它的叫喊。这时，从大殿里面并肩走出来两个男子，身着黑袍的男子眉间肃厉，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他朝华清辞微微阖首，目光一扭，直直落在了铜戟后面的莫凡的身上。

　　看他全身又湿又脏，还在那里大喊大叫，毫无规矩可言。瞬间，目光一沉，指着他问华清辞，“这只老鼠是怎么回事？”

　　华清辞实话实说道，“方才在罪恶坑里救回来的……”

　　莫凡的耳力极好，记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知道此人正是锦华宫宫主凌叶，也就是在罪恶坑里和华清辞传音的那个男人。

　　而跟在他身后的灰袍男子，应该是凌叶的双修仙侣，也是昆仑山首席大管家少郁。

　　说是‘首席’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少郁不仅掌管着昆仑山的人事调动、财务大全、衣食住行，还负责刑狱，看管恶兽，兼了多种职务，不是首席又是什么。

　　提及罪恶坑，黑袍男子终于将嫌恶的目光从莫凡身上拉回，颇为担心道，“罪恶坑几千年来未曾有过异动，这实在太奇怪了。”

　　这话中多少带着几分不信任，但华清辞只抬了下眉头，他便轻咳一声，圆道，“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只是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开玩笑，若是别人说罪恶坑有异动，凌叶打死都不会相信，还会认为那人一定居心叵测。但华清辞是谁，他可是昆仑山第一神君。

　　身后的少郁恭谨地抱拳道，“此事还是我疏忽了，有劳神君出手。”

　　华清辞道，“先去赴昆仑宴吧，免得让众神君等久了。”

　　他转了下眸，瞥向还在眼巴巴看着他的莫凡，半坐半蹲，一脸期待，眸光中闪动着点点水光。

　　凌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走吧。”

　　两位上神都进去了，外面站着闲聊天的神君们也鱼贯走进了玉华宫，路过莫凡身边时，都顺带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意。

　　莫凡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混进了众神君的人群中，想混水摸鱼一起遛进去。

　　只是那两位门神眼光精明，准确无误地挡住了不起眼的莫凡。

　　还想往里硬闯时，凌叶却折返回来。他居高临下，眉目不善地鄙睨着莫凡，大有警告威胁的意味。

　　莫凡见凌叶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恨意，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哪里招惹到他了吗？

　　凌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口吻冷硬道，“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老鼠，马上给我滚远点，不许来招惹清辞神君……”

　　莫凡被他的气势所迫，生生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开口询问，警惕地抬头看着凌叶。

　　半晌，他自己倒是解释道，“清辞神君可是昆仑山第一神君，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昆仑山，代表着神族，我绝不允许他的灵宠是一只平平无奇的臭老鼠。”

　　莫心很想站起来，大声地反驳，我不是臭老鼠。

　　但反驳有用吗？

　　他斗得过眼前这个男人吗？

　　有了这个认知，他只是垂下了头。但默不作声，并不代表他妥协，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声的回击。

　　凌叶走后，莫凡又捡回了那片掉落的叶子，轻轻拍去叶子上的雪渣，将自己毛茸茸湿巴巴的身体又往叶子下缩了缩。

　　他其实不太想给自己找麻烦，若不是为了保命，他现在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颐养天年，谁想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