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纪事》潇潇湘水

17、chapter 17

　　第一次月考，尹芳枝考了437分。她心知第一次的成绩并不重要，阔别高中课堂两年，一时半会哪能记得那么多知识点呢？

　　邓维老师见她看着成绩单若有所思，过去安慰她，“别难过，下次加油！”

　　尹芳枝听了之后，有一瞬的诧异——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邓老师显然错判了她的心理。莫茨蘋曾反复告诫她，不要轻易表露自己的任何想法。由此可见，她已经学到了一点点。

　　虽与时旭再无交集，她却忍不住想去楼下的展示栏搜索一个姓时的女孩。尽管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这么做只能徒添烦恼，没有任何意义。但她的眼睛却并不听从大脑的使唤，开始在名单上搜索。

　　整个高三只有两个姓时的学生，一个叫时丰，一个叫时静娴，也不知哪个是他妹妹。她乍一听到时旭有妹妹时，猜测他妹妹的名字应该是时曦，没想到猜错了。

　　与此同时，杨柳也在找她的嫂子。她先是拜托班上的一个教职工子女帮忙弄到复读班的花名册，然后根据母校和家庭住址进行筛选。忙活了半天，最终锁定了4个人。

　　接下来，她便“走访”了这4个人，很快便通过她们的长相锁定目标。

　　食堂的就餐区域严格按班级划分，偶尔有个别人因为谈恋爱或者叙旧，混到别人的就餐区吃饭，有的班长比较古板，就会驱赶“外来人员”防止本班学生没有座位。

　　杨柳因为是美女，很少收到逐客令。一来二去，她胆子大了起来，专门坐到尹芳枝的对面或者旁边吃饭。

　　好在尹芳枝一向独来独往，她身边的位置并不十分难得。杨柳便一边吃着饭，一边打量她的未来嫂子。一来好奇未来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则是时刻监控她身边的异性，若有风吹草动，便要替哥哥出手。

　　尹芳枝只认识前后桌和宿舍的几个同学，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杨柳的存在。

　　元旦假期，尹芳枝决定回家一趟。从南华回来后，表姨父似乎有所收敛，再也没有过逾矩行为，而表姨妈经过三年的劳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车上人多，尹芳枝没有占到座位，杨柳便跟她站在一起拉扶手。许是没有座位，又或许是想起了幼年时的经历，加上汽车密不通风、汽油味弥漫、车身颠簸、车厢闷热和早餐吃了鸡蛋的缘故，不多时，尹芳枝便脸色惨白，腹中传来异动。

　　她将脸贴在座椅上，翻开书包寻找塑料袋，但是并没找到。杨柳便大喊，“有人要晕车，谁有塑料袋？”

　　有乘客拿出袋子来，杨柳便穿过人群去接。

　　眼看着塑料袋就在眼前，尹芳枝再也忍不住，横膈膜和腹肌承受不住压力，将胃中的食物喷射而出。

　　杨柳的外套瞬间沾满了食物残渣，她的身旁立即腾出不少空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生不出半点气来——谁让这是她的未来嫂子呢？

　　尹芳枝见污染了乘客的衣服，腹内更是难受，她忙不迭地道歉，去拿纸巾帮杨柳擦拭，并表示愿意赔偿她的衣服。

　　众人屏气凝神，都在等着一场女人之间的鏖战，但是让她们大跌眼镜的是，那个被喷一身的姑娘一边脱掉外套，一边爽朗地笑道：“哎，你也不是故意的，赔什么赔啊，出门在外，谁都有个突发状况。”

　　立即有人称赞她人美心善，她便趁机问道：“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吗？那我们是校友诶，你好点了吗？”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能在一中上学的，大抵是品学兼优的苗子，她才不管自己是花钱进去的。总之趁这个机会，她要收割一波赞美。

　　尹芳枝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开始注意到除了杨柳之外，还有个坐着的小伙子受了池鱼之灾。他正拿湿巾纸小心翼翼地擦拭外套上两块黄豆大的食物残渣，面部表情因为嫌弃而变得十分狰狞。见众人终于见证了他的委屈，嘴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尹芳枝拿出钱包，左手拿着200递给杨柳，右手拿着20递给小伙子，“对不起两位，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这些钱你们拿着吧，实在是非常抱歉。”原本她打算赔100给杨柳，因为一般的学生外套也就几十，多出来的算“精神损失费”。她在南华待过两年，虽然消费水平依旧很低，但多多少少识一些货，后来发现杨柳的外套似乎不错，不像一般高中生的消费水准。

　　杨柳连忙推回那200，“都说了小事一件。”她一手接过200元，一手拿过尹芳枝的钱包。小伙子本想接过，但是大苦主都这么宽容，他一个小苦主又怎么好意思索赔，当下只得摆摆手自认倒霉。杨柳便顺其自然地拿回那20元继续塞进钱包。

　　有人见杨柳如此大方，便起身让座，“赶紧坐下休息会儿吧。”

　　一时，车厢里递水的递水，拿纸巾的拿纸巾，更有甚者还拿出一支口服液让尹芳枝服下，并趁机推销起保健品来。

　　尹芳枝有气无力地朝杨柳道：“谢谢你帮我化解了这场危机。”

　　杨柳道：“我是清河的，你呢？”

　　“横塘。”

　　“这么巧，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我这样回去，我妈肯定说我跟男生喝酒去了，你跟我一起去，解释一下说是你吐的。”

　　尹芳枝道：“你人真是太好了！”

　　“应该的嘛，谁让我们是校友呢，理应要互帮互助。你放心，我妈心地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