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 如果当时》落日倦影

4、【章四】

　　【章四】

　　月色苍茫，夜凉如水。

　　不二刚从屋顶跃下的时候，一袭黑衣的人蒙着面静静的站在庭云宫门前，杀气，凛冽。

　　徒然间银辉流转，剑气旋转着扫来，那样的光华，仅消一眼，不二便看清了那把剑的样子，心里便是蓦然一惊，勉强的避开，然后“啪”的一声，身后的树应声倒下。

　　“叮”的一声，长剑出鞘，双剑相击，声音冰冷冷的，然后便是漫天剑光。不二有些恍惚，突然忆起，这便是江湖传言的两把古时名剑，北望燕回。据说是双剑合璧，便再也无人能敌，那么，相敌呢？

　　那段曾经因为好奇听来的故事，不二突然便想不起了。

　　徒然挽剑挥去，剑气横空，纵横凌厉，一霎那间便过了十数招，胜负却仍旧难分。只是这样的时候，明明不该分心——那人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然而不二却是出神的想着，那一招一式，那么那么熟悉。

　　“谁在那边？”这时一声叱喝划破了寂静的夜，禁卫军快速围起了两人，黑衣人却在此时徒然收剑，避过不二的剑急急逃走，然而一个转身，脸上蒙着脸的纱布扬起，便令在场所有人倒抽了口气。

　　不二只是沉默不语，收剑，转身。

　　不过前一日的事情，不出第二日清晨便已人尽皆知，大概也只能感叹八卦消息向来传得极快，总之这青国帝王是死是活，百姓倒是不介意，只不过是这下茶余饭后又有新的话题，便是高兴了一大众。

　　彼时立海国的军队已经攻到襄阳城外，那是前两日的事情，没有缘由的战争，却也不见处于劣势的地位。或许两国和平安宁了那么几百年，总是该到动乱的时候。

　　然而仅仅两日便攻下三座城池，立海的军队所到之处，守城的官员竟是争相开门投降，传回国都的消息，竟是奉命而行。

　　本来便已猜测四起，新的令书自是已经发出去了，现在防备也为时未晚，毕竟襄阳向来也是易守难攻的。然而，如若只是有人想要借机除掉手冢，不二有些咬牙，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除掉手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笑话，

　　手冢在天将亮的时候准备回房歇息片刻，却被一旁一脸紧张着跑来的小厮的话惊了惊，便匆匆进了宫。

　　进门便看到不二倚栏而坐，仍旧是眉眼弯弯的笑，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于是上前把人揽进怀里，向来冰冷的语气里些微动摇，“不二，你没受伤吧？”

　　然后便看到不二回过头微微的笑，“没事呐，手冢不用担心。”

　　尽管仍是往常一般的笑容，手冢却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不二欲言又止的神情，“你想说什么，不二？”

　　迟疑片刻，不二微微睁开湛蓝的眼眸，“呐，手冢，北望剑呢？”昨夜出现在庭云宫门前的那把剑，本来，是属于手冢的。

　　不二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北望剑出鞘的情形。

　　那日午后的暖阳温温融融，让人禁不住有沉沉睡去的念想。不二抱着医书倚躺在树下昏昏欲睡，却又想起手冢的手臂来，于是勉强睁开眼瞪着书，半晌也看不进什么。

　　那是手冢来到云山的第三个月。

　　不二是从来不过问手冢的行踪的，毕竟他们只是医者与患者的关系，只要他在该用药的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好。然而那时，不二却突然想知道，那样一天到晚冷冷冰冰，一脸严肃的人，到底会在这样的午后做些什么，毫无缘由的。想着困意却是突然消失无踪，不二笑眯眯的站起身，把医书放好，便穿过山里重重叠叠的丛树，柳暗花明后豁然开朗。

　　那是万丈的悬崖，不二平日里也喜欢到这个地方来，看看苍翠的远山，心境便会又是一番不同。其实前方层叠的树都未尽散去的时候，不二便已隐隐看到了那把剑，据说与燕回剑一同出自那个百余年前有着鬼才称号的铸剑师之手。

　　一袭青衣的公子挽手挥动之间，北望剑在那人手上扬起漫天细碎金色的流光，背后湛蓝色的天光，和着远山青翠苍茫，不二上前踏开一步的时候，一只雄鹰从身旁的树里串出，展开翅膀飞往天际。

　　于是那一幕，便那样久久的印在不二脑海里，一直不曾忘怀。

　　“在我房间里，怎么了？”不明白不二怎么突然就扯到北望剑上去了，手冢低下头看着不二，询问里淡淡不解的意味。

　　“嗯，我昨晚见到它了呐。”不二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手冢却是蓦然愣住了，昨晚的确是一直在书房不曾离开，然而今早出门却也清清楚楚的看到北望剑好好的挂在墙上。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刹那冷漠起来，“你还看到什么了？不二。”

　　不二习惯性的伸手抚上手冢的眉，触到手冢冰冷的眼神暗自惊了惊，却也仍旧笑得一脸云淡风清，“还看到手冢的样子哦，而且那个人用的招式和手冢一样呢。”

　　手冢便霎那间握紧拳头，身体微微有些绷紧，“不二，你怀疑我？”

　　不二扬起一脸更为灿烂的笑，双手却环上手冢的脖子，“呐，手冢听出来了？”然后便是低低的抱怨，“手冢真无趣呢，开玩笑而已嘛，手冢明明也知道的。”

　　闻言手冢却是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二，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之后便是又皱起眉头，“你刚刚说的话却是真的吧？”

　　点了点头，“是啊，那个人的易容术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只可惜，”装起一脸的惋惜，“他太低估我了。”

　　好笑的拍拍不二的头，手冢在一瞬间下了决定，“不二，宫里的事暂时交还给你。”

　　不二疑惑的抬起头对上手冢的眼，看见这人深邃的眼眸里的决意，便低下头低低的笑，“呐，原来手冢的将军瘾还没过够呢。”

　　手冢离开的一个月后，天气已渐渐进入冬季，寒转凉。初冬虽未到飘雪的时候，凉意却已一阵阵，透过衣衫深入骨里，冷彻心脾。

　　那晚在庭云宫门前的那个黑衣人的样子，不二其实知道那些禁卫军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宣扬出去的意思，毕竟即是阴谋，他们不说，自然会有其他的人宣扬。

　　手冢在那天下午便匆匆离宫，待到这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天色已暗，不二下了令不见任何人。掌了御书房的灯，却是在手冢的书房认真的批改奏折，许久都未曾那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一直到深夜想起该歇息的时候，才伸了伸懒腰，潜入手冢的房间沉沉的睡去

　　不知为何心里竟没有一丝担心的意味，总觉得，无论如何，手冢都一定会摆平所有，然后平安的归来。若说，一定要有什么，只是从手冢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魂梦随君。

　　清晨天未亮的时候，不二洗漱完毕后，便穿过长长的走廊准备上朝。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冬日不常见的，预示着天气将会更加严寒的冬雨滴滴点点开始落下，然后便猛然想起刚从云野镇回宫的那天，那时站在这个地方，他还只是青国的太子，还不知道将会在不久之后，在朝堂上见到那个他心心念念，却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不二一向是随遇而安的人，所以如果那个时候手冢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算他以后也只能一个人，就算以后的日子都是无尽的寂寞，不二也只会静静的一个人待在宫里，一任那段回忆浸泡在秋日烟雨里，落雨时节再忆君。

　　然而手冢终究是来了，不二其实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欣喜，就好像只要他在，便完满了整个世界。

　　而如今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点，不同的身份，却坚信在不久之后的时间里，那人便会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一如再相逢的那天。

　　“皇上？”随后的公公有些迟疑的开口，仍旧是当日领他进宫的那个跟随父皇多年的太监。

　　不二微微一笑，最后望了灰蒙的天空一眼，起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不二仍旧是一脸微笑的结束这段不知为何会存在却似乎必须进行的对话，抬头的一瞬间，便看到，诺大的朝堂上，一袭青衣，向来严谨淡漠的青国丞相。相似的场景，不过是那一日，身份不同罢。

　　想着便扬起更为灿烂的笑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