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大褂》唐小漫

8、第 8 章

　　汤茜对了一下患者的名字“何轩”，的确是前几天晚上接诊的那位疑病的病患。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这么怕自己生病的人，居然有勇气自杀，人有时还真是个矛盾体。

　　汤茜向外瞧了一眼家属等候区，没见到何轩妻子的身影，问了一下第一接诊护士：“谁送患者来的？”

　　“一个男的，我也没细问。”

　　汤茜让护士把送何轩来的亲友叫进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约20多岁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抢救诊室的门口。

　　年轻男人满脸汗水，脸色也不好看，看来对这突然状况吓得不轻。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大夫，我师傅怎么样了？”

　　“失血性休克！”汤茜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啊！”年轻男子惊讶地张开嘴，紧张的嘴唇开始轻微抖动，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不会死吧？”

　　“多亏你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得需要输血。”

　　年轻男人拍拍胸脯，长舒出一口气，说：“多亏我去休息室看看，要不然真的不敢想象啊！”

　　于扬好奇，又问了年轻男人一些问题，“你师父在单位自杀的？”

　　“嗯！”年轻男人回忆当时的情况：“师傅最近身体不太好，每天中午都要去休息睡一会。今天也不例外。因为师傅和老板是朋友，他自己也是股东之一，所以平时他自己在休息室呆上两三个小时，都没人去找他。我今天正好把钥匙落在休息室里，到那就发现……”

　　年轻男人咧咧嘴，脸色突然变白了，对当时的状况还有点惊魂未定。

　　年轻男人继续和护士回忆当时的情况，话刚说到一半，何轩的妻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见到丈夫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地只会哭。

　　怕影响其他患者治疗，汤茜让护士先把何轩的妻子带到外面去休息。缝合手上的伤口后，她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随后就来找到何轩的妻子，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让你丈夫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何轩妻子摇了摇头，不敢抬眼看汤茜，没有听劝告，造成了严重后果，她现在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后悔。

　　看着何轩的状态，汤茜就知道他们一定没听劝。也是情理之中，心理疾病的患者有时往往最忌讳看医生。

　　汤茜不厌其烦地又给何轩的妻子科普了一下看精神科的重要性，最后加上一句，算是给家属示警：“你丈夫已经有了自杀行为，救得了一次不见得次次都这么幸运！等伤恢复好了，必须去精神了科住院治疗。”

　　何轩的妻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住地哭和点头。汤茜想，经历了这次惨痛经历，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真的走出这一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理问题。

　　“大家下午好！”

　　孟凡晴今天晚班，提早两个多小时上班。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神采飞扬地走进来，和前几天被家属纠缠的沮丧完全就是两个人。

　　“下午好！”

　　孟凡晴路过汤茜的办公桌前又单独地和她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向办公室环视了一圈，准备找谁的样子。随后一反常态地拿出化妆镜整理头发。

　　汤茜疑惑地看了孟凡晴半天，看她开心的样子，汤茜都受影响，心情会传染，她都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汤茜从来没见过孟凡晴上班能这么主动提前，心情还这么雀跃的时候。

　　孟凡晴的志愿在肝胆外科，可阴差阳错被定在了急诊科。她们俩一起工作三年多，孟凡晴就抱怨了三年。急诊工作忙，工资又不多，还是最容易产生纠纷的科室，最主要的还没有那些专科医生有名望。辛苦不少，得到的却不多。

　　汤茜好奇，停止打病例，把转椅移到孟凡晴的办公桌前调侃道，“你今儿怎么了？路上捡到宝了，心情不错啊！”

　　汤茜抬手时不小心碰到了孟凡晴桌子上的东西，觉得有点烫手，好奇地打开塑料袋，是打包的外食。才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吃中午饭，闻到这飘香的饭菜味道，肚子开始抗议打鼓。

　　“饿死了！先借你的晚餐吃了！”

　　汤茜还没把包装打开，就被孟凡晴很紧张地一把抢了过去。

　　这一举动把汤茜弄的直懵，她和孟凡晴向来不外道，互相吃对方的餐食也是常事，她今天这么紧张，还真是把汤茜吓到了。

　　汤茜像被武林高手封住了穴道，刚刚解开塑料袋的动作还保持着原样，她直着脖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孟凡晴问：“早餐有毒吗？”

　　孟凡晴被汤茜滑稽的样子逗得直笑，“当时没有了，你宫斗剧看多了？”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孟凡晴被汤茜这么一问，突然脸红了起来，羞涩的像是一个小姑娘，低着头小声地嘀咕着，“这是我特地买给一个人的！”

　　“买给谁啊？”汤茜动了动眉头，坏笑着逼问。

　　不用猜都知道，她这么紧张，一定是给喜欢的人了。

　　孟凡晴被汤茜的目光注视着脸更加红了，她都没敢抬眼看倪薇，继续用小小的声音地回答，“季医生！”

　　“买给他的？”

　　汤茜一撇嘴，没料到孟凡晴居然会喜欢季海，突然对孟凡晴看人的眼光大感怀疑。

　　“买给季医生怎么了？”孟凡晴对汤茜不削的态度，第一个不满意。

　　还没等汤茜说话，孟凡晴对季海又是崇拜又是敬仰的一顿猛夸：“你知道吗？季医生以前在北京的大医院是主攻肝胆外科，他是最被教授们看重的年轻大夫。四年时间据说他做了一千多台手术，几乎每天都有手术，还是零失误。听说胰腺手术做的也挺棒的！”

　　汤茜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孟凡晴把季海过往工作经历打探的这么细致，还真是有心啊！

　　“那他到我们这种地方医院做什么？”汤茜反问。

　　“听说是知道我们这医生少，招聘难，主动应聘来的。还主动应聘最难招医生的急诊科。现在有这种情怀，舍己为人的医生不多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被北京大医院辞退的？”

　　“怎么会呢，听说季医生以前的带教老师现在还在劝他回去呢！”

　　汤茜每说一句话，孟凡晴就有一句等着反驳，每一句反驳的话都对季海有利。看孟凡晴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次对季海是真的上心了。

　　当局者迷，孟凡晴对季海是带着滤镜看的，怎么看都是完美无瑕。可汤茜可是裸视，她不觉得季海有孟凡晴所形容的那么完美

　　作为同事兼朋友，汤茜可不想孟凡晴这么快就陷进去，“手术做的好有什么用？人品有问题！”

　　孟凡晴这一次终于没反驳，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特别爱和女生搭讪，我看他连护士站的护士都聊的欢畅！”

　　汤茜没和孟凡晴细说，她和季海第一次见面就被搭讪的事，还多次被奚落，和她没话找话。在汤茜的印象里，季海这个人一点都不庄重，也不绅士，油腔滑调，不可托付终身。

　　孟凡晴笑笑，对汤茜的善意提醒一点都不在乎。

　　“这么优秀的男人，有很多女人喜欢太正常了。我知道护士们都愿意和季医生讨好拉关系的。好男人个个都想追求！”

　　汤茜就差一口老血吐在屏幕上，女人陷入恋爱里，智商还真的让人堪忧。

　　汤茜知道再劝下去，她和孟凡晴这友谊的小船马上就要翻掉了。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孟凡晴是个成年人，什么选择决定都应该自己拿主意。

　　汤茜决定不再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恋爱自由。她举起手臂给了孟凡晴一个加油的姿势说：“为了你的男神，冲吧！”

　　“谢谢亲爱的！”

　　孟凡晴搂着汤茜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原地转了一圈圈。随后用手试探了一下外食的温度，自言自语地说：“凉了，我得去热一下。”

　　汤茜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看着孟凡晴像是小兔子似的欢快地跳了出去，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疯了一个，又来一个！

　　汤茜刚一出办公室，就看见护士于扬巴巴地跟在季海的后面说着什么。于扬崇拜的小眼神，把爱慕的心迹表露无疑，而季海板着脸走在前面，一副清冷态度，爱答不理的。

　　汤茜觉得科里最近真是乱了套了，季海不就是长得帅点，工作能力强点，听说家境也挺优越的，至于把这帮小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的吗？

　　没见过优秀的男人吗？

　　汤茜特别理解不了这帮上赶着巴结的姑娘，人家还牛气哄哄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季海路过汤茜身边时收起脸上的漠然，主动微笑问好。

　　总不能这么没出息，全科室的未婚姑娘都被季海“俘虏”了吧？

　　汤茜总要给科室的女同事找回点志气，对季海的主动示好，她连头都没回，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就离开了。

　　季海目送着汤茜的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笑容疆在脸上，多想伸手拉住她，可惜始终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