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天无风雪

2、第二夜

　　在屋里休息半天，唐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准备上山去送东西，和别听说了一下，二人关了空调出房门下楼。

　　外面的温度要比空调房里高上不少，好在呆一会也就适应了。

　　唐娴找出两个大草帽，给别听一个戴在头上，她也给自己戴好草帽，出门捞起院里放着的一个竹篮，竹篮子里装满了花生，壳上还带着一些微干的泥土。

　　别听不知道重量，看见唐娴挎着竹篮子这么轻松，不由问了一下。

　　唐娴朝她嬉笑起来：“对我来说不重啦！平时我也会帮家里忙会下地，早习惯了。”

　　说着唐娴另一只手拉着她准备出门，她朝厨房忙碌的唐妈妈喊了一声，唐妈妈出来答应一声，又不放心嘱咐几句让她们上山小心。

　　唐娴一一答应下来，和别听出门。

　　这里的村民不是一排排住在一起，偶尔有一两家房屋挨在一起是邻居，然后就会被胡乱生长的树木和小溪隔开，各家各户门前由无数条小路衔接在一起。

　　唐娴家左右就没什么房屋，周围种着香樟木或是其他树木，别听问了一句才知道那些树是可以换钱的。

　　二人在大太阳底下走，哪怕头上顶着一个草帽也觉得十分闷热，好在一路行来有不少树木遮挡，树荫下十分凉快，驱散不少热意。

　　这个点村里人大多都在地里，成年人很少在村里晃荡，倒是小孩子三三两两结伴拿着树枝做的钓竿，说要去钓龙虾，一边走一边打打闹闹。

　　别听扶着草帽看着他们有些羡慕，等出了村口唐娴带她走外面的田埂，有的田里种了大片的不知名树木，有的田里栽着水稻，还有一些绑着竹架子，让各种瓜幼苗攀着架子生长。

　　别听第一回看见这些东西，问了唐娴许多东西，唐娴都和她一一解释，偶尔说了几句地方方言。

　　等走过了田地开始上山，在树木的笼罩之下，树林阴翳，不再你们炎热，她们脚下修着长长的石阶，一直朝山上延伸。

　　石阶都十分旧，有的地方都出现裂痕，缝隙中还生出一大片苔藓，还有的台阶被树根撑裂，土里长出几棵细长小草。

　　“前面有一座桥，那里水很凉，等回来我们可以去踩水。”唐娴看别听四处张望，知道她对周围很好奇，主动和她提起以前的一些趣事，“小时候我喜欢和人过来掏鸟蛋，寺庙里还种着一棵柿子树，爬树都是家常便饭。”

　　“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儿看不到这些，你喜欢吃枣子吗？庙旁边还有几棵枣树，现在正好。”唐娴挎着竹篮子有些累，说到半截放下篮子坐在台阶上，招呼别听坐下歇一会，“我累了，咱们歇会吧！”

　　别听走了这么多路，脚也有些不太舒服，便坐在她身边看着台阶往下延伸，她们在树叶的遮蔽下乘凉。

　　唐娴觉得头上戴着的草帽有些闷，伸出手将草帽拿下来给自己扇风，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看她神情恬淡托着腮望着下山的路，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上山的路，站起身提起竹篮子准备继续往上走。

　　就差一点儿，她不能在这里半途而废。

　　唐娴看着别听站起身，将篮子放在二人中间，“我拎不动了，听听你帮我拿着这边，我拎这边，我们抬上去成不？”

　　别听一个人看着她拎着篮子有些不好意思，见她主动开口，点头应下，“好。”

　　于是她和唐娴一人一边提着篮子的把手，她感受到花生的重量，别听有些不可思议，看了唐娴一眼就和她继续往上走。

　　唐娴说的没错，走到半山腰有条溪流横穿而过，上面修了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再走一会就到了寺庙前。

　　眼前的庙宇看上去并不小，厚重的红墙和黑瓦，因为常年风吹日晒颜色显得有些斑驳，墙上有的地方还能看见一些雨痕。

　　庙宇大门是关着的，唐娴并不从正门走，而是绕着墙走，地上铺着破碎的石板，周围长着杂草，墙边种着几颗高大的树木，树上挂着一些青里带红的果实。

　　别听认出来这是枣树，唐娴也和她说这是枣树，一会她们可以试着晃树。至于她说的柿子树则在院子里，一般没有大事又不是节日，寺庙大门是不开的。

　　唐娴带她绕到院子后门，后门是开着的，唐娴一进去就开始喊：“婆婆！婆婆！”

　　“来了来了！”有道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没一会就有个老人从一间屋里走出来。

　　别听才知道后面是人住的地方，只是这里没什么人，院里种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花木，郁郁葱葱看着生机勃勃。

　　她和唐娴走到老人屋前，唐娴将篮子里的花生递给对方，问她要放在哪里。

　　别听这才打量老人的模样，老人满头花白的头发挽了一个低矮的发髻，头发上簪着一根木质发簪，满脸皱纹像是老树的树皮，眼睛倒是明亮不像别的老人家那般浑浊，身上穿着洗得发旧的灰蓝色衣服，看着像是电视剧里的民国老太太，衣领的盘扣规规矩矩扣着，下身是一条宽松的裤子，裤摆滚了一条暗色的边，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

　　等她招呼唐娴将花生放在屋里，抬头看见别听微微一愣，“娴丫头，这是哪家的娃子？长得这么俊？”

　　唐娴跑去院里的井边打了一瓢水，喝了几口凉水回答她：“这是我同学！”

　　“同学啊。”婆婆听见唐娴的话，脸上的神情带了几分笑意，上前握住别听的双手，问她家住哪里叫什么，又问是几年几月出生的。

　　别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听见她问只能摇头说不知道，婆婆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叹了一声说道：“多好的娃儿，怎么是这个命？”

　　唐娴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事，帮着婆婆打了一桶水才过来，说了一句就要和别听离开。

　　婆婆听她们要走，和二人说等一下就进了屋，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雕花的木盒，看着有些老旧。

　　“婆婆也没啥东西，这个玉镯能保你平安，就送你了。”婆婆打开盒子，拿出一只碧绿玉镯，碧绿之中夹杂着一丝红色，这么纯正的绿，一看就是好玉。

　　别听连忙拒绝，“这我不能收。”

　　唐娴看见婆婆拿出这枚玉镯，眼睛顿时一亮，和别听道：“你收下吧！不过是开了光普通镯子，也不是翡翠种，现在镯子也没多贵，不信你去淘宝搜一搜。”

　　“真的？”别听半信半疑，不过她仍旧觉得眼前的东西不能收，还准备拒绝。

　　别听感觉自己手上一凉，低头一看见婆婆给她套上了镯子，镯子温度冰的她忍不住哆嗦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是大夏天，这会儿她却觉得有些阴，原先的燥热也瞬间消散。

　　“女娃娃收下吧。”婆婆态度不容人拒绝，她给别听套上镯子合上木盒，瞬间变了一副嘴脸，“老婆子还有事，娴丫头带你同学四处看看吧。”

　　还不等别听将玉镯从手上褪下来，婆婆就转身进屋不再出来。

　　她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忍不住问唐娴：“这怎么办啊？”

　　“你收着吧，玉认人的，你还回去也没什么用。”唐娴在旁边劝道。

　　说完她拉着别听离开院子，和她道：“我们去打点枣子，到溪边洗洗就能吃，山上泉水还算干净。”

　　唐娴说几句话，带别听找别的事情做，没一会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两人捡了不少青枣，用衣兜装着到了桥边，唐娴走到上游去洗枣，上游放着几个装着沙土的麻袋，堆在水里一下拔高了水位，水流看上去清澈无比，附近都没看见什么鱼虾。

　　唐娴甚至脱了鞋袜走上去踩水，别听担心她会摔到，片刻后见她走的稳当，那些麻袋有两人宽也不窄，也就放下心来。

　　“你不玩吗？”唐娴忽然抬头看她。

　　别听摇了摇头，她有些害怕跌倒，万一掉进水里可就不好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唐娴。

　　唐娴虽然可惜但也没再劝，和别听在水边玩了一会就和她往山下走。

　　她扶着草帽似乎很开心，指着田里的农作物和别听解说。

　　这个时候太阳没有下午那么热，看着不久就要落山，唐娴站在田埂上，突然指着西方让别听看过去。

　　“漂亮吧！”唐娴笑道。

　　别听抬眼看去，西方的大片天空红橙相加，成片聚集的云彩被风吹的不成型，暖色中掺杂着一些蓝色，耀眼且美不胜收。

　　城市中的夕阳不是被高楼大厦遮蔽，就是被人们忽略，她少见这种没有遮挡，没有任何滤镜加成的夕阳。

　　别听不由从掏出自己手机，试图拍下几张照片，只是手机里的世界终究不能还原她眼睛看到的，但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才满足。

　　唐娴倒是见惯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要回家。

　　别听脸上带着一些笑意，她今天看见的风景过于明媚，她羡慕唐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羡慕唐娴健全的家人。

　　她并不嫉妒，但很感激，感激唐娴愿意带她过来。

　　“唐娴，谢谢你。”别听忽然开口道。

　　唐娴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别听，见她神情郑重认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么感激我啊？小心哪天被我卖了都不知道！”唐娴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去，“回家咯！”

　　别听扶着头顶的草帽，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由被她脸上的笑意感染，抿唇嘴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