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饭店有妖怪》渔隐耕竹

23、清明时节雨纷纷

　　顾云深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网上有一个帖子，讨论他们讨论到半夜，忙碌了一天，睡得可香可香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才发现夜里下雨了，原本开始燥热起来的天气又瞬间被打回了原型，冷得人直哆嗦。顾云深重新裹上了棉衣，把团成一团不愿动弹的大白塞进了衣服里，然后下了楼。

　　大冷的天，顾云深也不愿意动弹，看昨天熬的酸萝卜老鸭汤还剩了点，便就着老鸭汤煮了锅酸萝卜老鸭粉丝煲。

　　隔壁的王老爷子和对面的萧章都来了，任喆居然还没有起来。他上楼一脚踹开了自己的房门，朝着任喆的屁股就一脚踢了过去，“大爷醒醒大爷，大爷再不起来，等会儿饭都没得吃了。”

　　一提到没饭吃，“大爷”瞬间醒过来，“什么没饭吃啊？”

　　等“大爷”梳洗完下来，王老爷子和萧章都已经吃完离开了，只剩下大白还坐在椅子上啃着鸭腿呢。

　　任喆看着大白，好奇的问道：“唉，这只流浪猫怎么又出现了？”

　　顾云深一愣，对哦，这段时间比较忙，来来去去的，大白多是以陆西的身份出现的，没想到把大白这个问题给遗忘了。

　　他正想解释，却见任喆根本没在这问题上多做停留，转头又问道：“唉，你的小表弟呢？还在睡吗？嘿，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厚此薄彼了哟，他睡你就让他睡，我睡你就偏得把我给薅起来。”

　　顾云深对陆西的身份编造的已经十分圆满了，他远房表姨家的儿子，死活不去上学了，父母年纪大了，管不住这个叛逆的儿子，但也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跑到社会上去混日子，知道顾云深要开店，便把他放在这里，让顾云深帮忙管教一下他。

　　这样的漏洞百出的说词在陆西三分冷淡，七分不耐烦的表情下，显得十分的真实。何况他妈也不是本地人，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一个表姨，而他也没有这么一个表姨会来拆穿他。

　　“你跟一个孩子比什么？”顾云深瞪了他一眼，说道。

　　任喆“唉”了一声，说道：“我终究是没有人家小男生可人意，以前对人家多好，现在一代新人换旧人呐……”

　　顾云深被他一通唱念做打，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搓了搓手，打断他，“你还吃不吃啊？不吃我撤了。”

　　“吃吃吃。”任喆连忙护住碗。

　　今天是大集市后的第一天，夜里又下了雨，街上人少的可怜，顾云深便只准备了一道网红的肥牛白菜千层锅，来人就可以煮，没人来也可以放到下一顿。

　　非常的简单，看上去毫无技术含量，但就是好吃得不得了。

　　任喆便发出了他的灵魂拷问：“为什么我感觉你这里的白菜都比别处好吃些？”

　　顾云深笑而不语的看着他，心里在吐槽：废话，每一颗白菜都是陆西亲自挑选的，保证纯天然无污染的高品质绿色蔬菜，当然比别处的好吃多了。

　　何况这个料汁还是秦师傅根据网上的配料重新调制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简单不简单，永远只有一线之差，好吃才是王道。

　　任喆吃完午饭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陆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在家里，他总是没那么自在，只能规规矩矩的保持着一种形态，烦都烦死了。

　　大集市后，游客稀少，顾云深家的客人也不多，每天除了王老爷子和萧章外，就一两个，两三个外来的客人。

　　不过这也好，日子过的悠闲自在，赚得钱也刚好够糊口，没事还能在秦师傅的督促下精进精进厨艺，顾云深十分满足现在的生活。

　　过了没几天就到了清明节，顾云深的情绪原本是有点低沉的，却被陆西闹着要吃青团，搅和得啥情绪也没了。

　　陆西是听秦师傅说以前的人在清明的时候都会做些青团，既可以吃又可以用做祭祀，可他没吃过呀，就好奇得不得了。

　　顾云深倒是吃过，虽然他妈不会做，但以前住在他家隔壁，也就是现在王老爷子住的那套房子的的冯奶奶会做，做了之后都会送点给他们尝尝，但自从冯奶奶走了之后，他就没再吃到过青团了，怎么做的更是完全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秦师傅知道啊！

　　做青团需要用到新鲜的艾叶，因此顾云深一大早就带着陆西上山拔草去了。

　　看着九灵寺外星星点点即将绽放的桃花，顾云深可以想象等到它们绽放的时候，灿若云霞的样子会有多么好看，而用它们酿的桃花酒又会有多好喝。

　　他捅了捅陆西，笑道：“等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来摘些去酿桃花酒，一定很好喝。”

　　陆西对桃花酒不感兴趣，问道：“还能做其他的吗？”

　　“可以做桃花酥。”但他突然想起来桃花酥里好像没有桃花，便说道，“也可以做桃花酪。”

　　“嗯，好啊。”陆西一听可以做其他其吃的，便一口应了下来。

　　做青团需要的艾叶也不多，两人随便薅了一点便回去了。

　　将新鲜摘回来的艾叶清洗干净后，焯下水去掉艾叶的苦味，然后放入破壁机加热水搅打出汁，过滤一下后只留下艾草汁，这样做出来的外皮会比较细腻一点。

　　然后按4：1的比例加入糯米粉和澄粉，再加入一坨猪油揉匀后包入馅料就可以了。

　　一般传统的就是豆沙馅，但考虑到陆西无肉不欢的属性，顾云深又做了红烧肉馅儿的，既然红烧肉馅儿的都有了，也不差咸蛋黄肉松馅儿的了。

　　忙活了一个上午，居然做出了三四十个青团，顾云深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软软糯糯，筋道又带着馅儿的气息，口感十分丰富。

　　顾云深一个口味拿了两个，装成一盒打包寄给了任喆，虽然隔天才能收到但加了冰袋也不会坏，还方便一点。

　　然后又送了一点给三婆，三婆看着青团有些感慨的说道：“以前淑英也特别爱做青团……”淑英就是冯奶奶。

　　剩下还有一点就留在店里面卖了。

　　王老爷子吃着青团还忆起了当年，说他们那个时候的青团哪里有馅儿啊，而且也不会像顾云深这样，还把艾叶渣给过滤掉，那个时候条件不好，二三月的时候本来就缺吃少喝的，做青团的时候就把艾草切碎切碎碎后和着糯米粉包了起来。

　　条件好点的还只加艾叶，条件不好的整个艾草都切碎切碎的揉了进去，吃着都剌嗓子。

　　还是日子好过了呀，王老爷子长叹一声，看着手里的青团，薄皮馅大，晶莹饱满，带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咬上一口，艾草的独特的清香和豆沙的细腻甜蜜融为一体，怎么吃都不腻。

　　要是……要是……

　　萧章听着王老爷子忆当年，一脸的兴致昂扬，也不知道他到底从里面听出了什么。

　　清明当天顾云深让王老爷子和萧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日三餐去，然后带着大白上了山。

　　顾云深的妈妈和他爸爸合葬在一起，都葬在离镇两座山的地方，环山路绕不到那里，隔得老远还不方便停车，顾云深便打算直接走过去算了，所以他一大早吃过饭就出门了。

　　大白窝在他工装外套里面睡得呼呼作响，他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兜住它，想着自己爬山累得不行，它却窝在自己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忍不住拍了两下它的屁股。

　　大白动了动，奶乎乎的“嗷”了两声又睡过去了，真的太萌太可爱了。他又忍不住扯了扯它的胡子，又在它快被折腾得醒过来的时候又安抚的拍了拍它，低声的哄了它一会儿，才继续爬山去。

　　等到太阳清冷冷的挂在半空的时候，顾云深终于翻过两座山，到了顾父和顾母的坟前。

　　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坟上便长出了一堆荒草，顾云深仔细的把草给拔了，才坐在坟前，看着一新一旧的两座坟呐呐无言。

　　静默了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站了起来，把带来的贡品都一一摆放了出来，有特意做的梅菜扣肉和新鲜的水果，也有她妈妈爱吃的香酥藕盒，还有陆西特地让做的红烧肉。

　　他把特意买的坟飘插到妈妈的坟头上，他们这里的规矩，说是新坟的前三年，每年上坟的时候都要插上坟飘。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家没有老人，他妈又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然后才把买来的纸钱，都拆开打散，在坟前烧了起来。

　　顾云深看着燃烧的火焰想起小的时候，每次来给父亲上坟，走到一半他就爬不动了，每次都是他妈妈背他上来的，那个时候他还趴在他妈妈耳边小声的跟她说，说等以后她老了走不动了，就换他背她上来，结果……

　　根本没有那么一天。

　　“你怎么不说话呀？”陆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啊？”顾云深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看他们上坟都嘀嘀咕咕的说一大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陆西蹲在他旁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纸钱一张一张散开放进火里。

　　“他们说什么？”

　　陆西想了想说道：“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升官发财，财源广进之类的呗。”

　　“你怎么知道的？”顾云深颇为好奇的问道。

　　“以前觉得你们人类很好玩啊，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他们，死了的话却搞得隆重得不得了，一个个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实在是太神奇了，所以没事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蹲在旁边看啊。”

　　“……”顾云深有些无语，“你蹲在旁边看，他们不撵你吗？”

　　他记得有些地方办丧事的时候是特别不喜欢遇到猫的，因为有传说，尸体遇到猫会起尸。

　　陆西冷哼了一声，“他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