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和公子》抓住尾巴

1、天才与疯子

　　“您好，这里是J侦探社，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家的小飞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详细说一下。”
　　“今天早上它和往常一样，吃完饭洗好澡，摇着尾巴出去玩，可这次都半天了，它还没回来。”那边传来女人的哭声，听声音，女人抽了几张纸，捂着嘴。“没有小飞我可怎么活啊？！”

　　“别哭了。”
　　女人吓一跳，对面换了人，隔着无线电感到压迫，真没再哭，“能……能找到吗？”
　　“当然，你现在站起来。”
　　女人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么知道她是坐着的，就没搭理她。
　　“站起来。”对面女人的声音很冷静，虽是清甜的嗓音，听在耳中感到很不舒服。

　　压迫感更重了。

　　她腾一下站起来，椅子擦着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
　　“嗯。”那边人这个字说得很平和，她决定再听一会，“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好了。”
　　“拿好手机。”她又说，“拿好。”
　　“拿好了。”
　　“现在向下看。”
　　女人低头，马路中央有一团东西，颜色很熟悉，和小飞的毛发很像，还有红色。她皱着眉，突然醒悟过来。
　　“啊！”

　　话筒被扔回去，夏姐身手敏捷地接住，还有声音，她放到耳旁，听到一声尖叫，然后是风的声音，砰，攒起来的困倦全没了。
　　张着嘴，半响才道，“她还是没拿好。”

　　夏姐叹息，捶捶腰，年纪一过四十，身子坐久就这疼那疼，“小姜，我回去了。反正没什么生意。”
　　没回应，她掀开帘子，睡着了，刚刚还脾气暴躁地凶人，现在睡得这么香，细看那眼皮里眼睛在转动。
　　“还J侦探社，弄个字母怪洋气，我看叫咸鱼侦探社还差不多。”夏姐看手机，这一折腾，忘接孙子了，拍拍桌子，“我走了。”说着迈动腿小跑出去。

　　J侦探嘴右扯，一脚把桌子踹翻，换了下二郎腿的顺序，继续睡。
　　灰猫在椅子下面趴着，懒怠地睁开眼，看到裂成两半的桌子，温柔地“喵”一声，又懒怠地闭上。
　　若是夏姐在这，必喊：有其主必有其猫。

　　绕过狭窄的小胡同，女人抱着双臂，戴着口罩，一点也不想被人碰到，这年头侦探社难找，她搜了整个市，有一家叫“J侦探社”的，地址那叫一个偏僻，为了不留下通话记录，她决定亲自看看。
　　跟着导航绕了一上午，她就是没到那个点，还看到一只被撞死的狗狗，心里怨气满满。
　　看导航显示离点越来越近，她连呼吸都轻了，右转向前走50米，到了，嗯？这，她吓一跳，丧气地要蹲在地上，后退，看到三楼的牌子。
　　一楼二楼是盲人按摩，很静，她踩着木制楼梯，噔，噔。

　　“有人吗？”
　　女人推开门，窗户大开着，入目是两排书架，各种书亲密地挨在一起，中间是一条沙发，茶几上放一个老式电话。
　　“什么事？”
　　女人被吓一跳，一个五颜六色的头从帘子里探出来，下面还有一只猫。
　　“我找J侦探。”女人被吓到，有些生气，她不喜欢这人，没有礼貌，像欠她钱似的。
　　“我就是。”她走出来，打个哈欠。
　　女人没说话，一双大眼睛把她全身上下扫一遍。
　　轻轻笑出来。

　　姜雪是被隐秘的香水味刺激醒的，这次来的客人是个大款。她闭着眼睛想，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噔、噔。
　　长卷发，身高170左右，是个精致的女人，已婚，丈夫出轨，落地声音很重，很累，这地方不好找吧！
　　她弯了下眼睛。
　　香水味越来越重，连门都不敲，她很着急。
　　姜雪用两条长腿把桌子压起来，合在一起，掀开帘子，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就你？我委托的事可是很难的。”女人脱下大衣，坐在沙发上。
　　灰猫蹦上沙发，张牙舞爪地卖萌。
　　“喝杯水，怎么称呼？”
　　“我姓何。”女人回答，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
　　感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有种被剥光了的恐惧感，抬头只看到女孩的背影，她回忆刚才，那女孩的眼睛像猫一样，她端起水浅浅饮几口。

　　面前放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何女士打开翻看，这个J侦探叫姜雪，毕业于西弗里达斯学院，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学院。今年刚从学院毕业，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在业界也享有盛名。
　　何女士一眼看出问题，犹豫了下，“一周内，把他出轨的证据发给我，越充分越好，报酬20万。”
　　“成交。”

　　目送何女士离开，姜雪把简历小心收好，门口站一个男人，戴着墨镜，是楼下的员工。
　　“刚刚那位女士是谁啊？哦我知道了，恭喜你开张。”
　　“谢谢。”姜雪接过那朵白色的玫瑰，放在鼻尖轻嗅。
　　这个男人每天给整栋楼的人送花，听说他妻子意外去世，她最喜欢白玫瑰。
　　她把花丢在男人面前，看着男人踩上去。

　　何女士的丈夫钱先生很狡猾，姜雪连蹲四天才在深蓝大酒店门外看到他。
　　她咬着牙签，渔夫帽盖住整个头部，轻蔑地笑了笑，“以为换层皮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把树叶子从身上扒拉开，她把大衣叠好放在这，扔到右边一个耳机。
　　保安听到动静，看地上从哪儿掉一个耳机，捡起来准备放前台。
　　他抬头，站在路中央忘记走动，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绣花旗袍，身材玲珑有致，戴着墨镜，看不到面容，更让人猜想会是怎样的绝色。
　　她站在自己跟前停住，“这是我的。”
　　声音很轻，保安如梦初醒，“哦哦。”
　　他大脑空白，快步走回工作岗位。

　　钱先生一头油亮的黑发，穿着黑色运动服，右边挽着一个穿吊带裙的女人。
　　笑着走进宾馆，女人递过身份证。
　　他趴在女人耳边说什么，女人笑得娇媚，视线在电梯门合上戛然而止。
　　姜雪径直走过去，看电梯升到4楼停下。
　　装作打电话，“唉，你下来接我嘛！讨厌……”
　　她进电梯，对镜子里的自己奉上飞吻，天才，姜雪，你简直就是天才！

　　她沿着金粉找到房间，405，刚刚她在女人头发上洒了些东西。
　　咚咚咚。
　　“谁啊？”
　　门开一条缝，那女人裹着浴巾，脸色很臭。
　　“哦，黛瑞让我在这里等他。”姜雪径直进去，她听到浴室里有水声。

　　房卡放在桌子上，她手抚过床单，桌子，看那女人要打电话。
　　“唉，这是505吧？”
　　“睁大眼睛看，这是405。”女人把她推出去，又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我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门被狠狠关上，姜雪去卫生间洗手，换上利落的长衣裤子。时间过得很慢，她看拍的照片，充分，还得让他知道，这女人也不简单啊。
　　十分钟，她活动腿脚，准备小型摄像机，用卡打开门，咔嚓咔嚓。
　　这照片可能需要适当地打马赛克，姜雪检查下，收到腰间。

　　钱先生本来很愤怒，也就几秒时间，眼珠转动着谄笑道，“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你不配。”姜雪冷冷地说，退出去时想了想把门关上。
　　这算任务完成了吧，她边走边擦额间，后背有个冰凉的东西，她停住。

　　此时的405两人正喝着香槟，“亲爱的，幸亏你留了一手。”女人咯咯笑着，刚才她真是吓坏了呢！

　　“进去。”
　　姜雪被推进一个房间，她跌倒在地上，一个黑洞正对着她的心脏。
　　“我不想死。”她说。
　　“由不得你，敢来蹚这趟水，就得做好死的准备。那老女人真傻了，什么小鸡小鸭都弄来。”男人收回枪，靠在墙壁上。
　　小鸡小鸭，姜雪皱眉，她怎么着也得是个老虎。
　　她站起来，让视线与他平行，“孩子多大了？”
　　“一岁半。”说完男人意识到不对劲，手握紧枪。
　　“我闻到了奶粉味。”
　　他点一只烟，狠狠吸一口。

　　“我妹妹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她是不是咬手指？”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温柔，看向远方。
　　“你还是少抽烟，手指上熏的烟味可洗不掉，让孩子尝了口三手烟。”
　　男人依旧吸，吸完没点燃第二根。
　　“你是侦探？”
　　“对。”姜雪挺直身子。
　　“要不要合作？这钱先生不是好鸟，酬金你七我三。我把照片给她，她立刻给我钱的。”
　　听到立刻，他明显心动。
　　姜雪低头嘴角弯了弯，烟舍不得抽好的，缺钱啊。
　　“凭什么相信你？”
　　姜雪掏出包里的身份证，银行卡，护照，驾照。

　　保安决定等那位旗袍女人出来一定要说上几句话，来证明他不怂，他小声练习着，达到忘我状态，仿佛美人就在面前。
　　“好像出事了，快去大厅集合。”保安不开心，向外面看，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唉，下次吧，有缘总会相见。”

　　第一单大生意圆满结束，姜雪计划着要给小灰买猫粮，给自己买几件新内衣，再买杯巧克力奶茶，给夏姐放个假……
　　舒展双臂，好久没有这么充实了。
　　她浅浅笑着。

　　天空中没有一片云，行人步履匆匆，节假日店铺窗口在一个个关闭。姜雪收起笑容，面露警惕，打开手机。
　　#丧尸来了#
　　四个黑红色大字险些让她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