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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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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还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身边站着的两个儿子,满眼都是笑意。
慕淮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个清秀少年,都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沉稳的那个是她的太子哥哥,稚嫩的那个是她的六皇子弟弟。
慕淮被柳月梅的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见她平易近人,索性大胆地朝她撒娇:“母后,你就别揶揄儿臣了。”
皇后笑意更深,招手让她走近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了,今日正好你哥哥弟弟都在,咱们一家人难得团圆,快一起坐下来吃饭吧,咱们也能好好叙叙旧。”
慕淮乖顺地颔首,将视线落到两个兄弟身上,突然冲着那个眼神温润的太子哥哥拘了一礼,嗓音软软道:“给太子哥哥请安。”
慕璋见她如此乖巧,笑得眉眼弯弯,极为宠溺:“多日不见,小妹愈发知礼数了。”
一旁的慕云看着这一幕,转了转眸子,咧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玩笑道:“许是姐姐近日闭门在家学规矩呢!”
慕淮一愣,正要答话,一旁的柳月梅率先开口了,她冲着慕云边笑边道:“你呀你呀,从小到大就爱与你姐姐逞口舌,今日可莫要再如此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凑齐了一起吃顿饭,你可给我收敛一些,没得一会你姐姐又该生你的气了。”
暮云被柳月梅一番劝诫后,悻悻地耸了耸肩膀,还不忘对着她五姐吐了吐舌头。
或许是这弟弟让她想到自己那个爱与自己拌嘴的前世表弟,他也总是这般喜欢与自己肆意玩闹。
所以慕淮非但不觉得介意,反而只觉放松,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皇后看着二人在她面前打起了眉眼官司,忍不住打断道:“好了,你们两个还要不要吃饭了?”
“要!”
两人异口同声,毕竟在吃这件事情上,作为吃货的慕淮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几人落座不久,宫女们便把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
慕淮坐在皇后身侧,对面坐着慕璋和慕云。
摆上桌的那些菜肴,道道都是宫中御厨所做,不仅做工精致,而且香味浓郁。
没一会儿,慕淮便有些犯起馋虫起来。
她已经全然闭听了身旁几人的交谈之声,只全神贯注的看着桌上那道道香气弥漫的菜肴。
慕云坐在她对面,最先发现她眼睛直溜溜的瞧着那道松鼠桂鱼,忍不住打趣道:“母后,再不开席,五姐的眼睛可就要落到盘子里去了。”
慕淮白了他一眼,几人笑作一团,皇后朗笑道:“那便快快开席,别让我们的小馋虫久等了才是。”
慕淮被她们取笑了一阵,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大快朵颐的动起筷来。
还没等她吃上几口,她的碗上突然多了一块裹着茄汁的鱼肉。
鱼肉被炸过,酥脆诱人。
“来,小妹最爱吃的松鼠桂鱼,快吃吧。”
慕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润如春风般的眸子。
“谢谢太子哥哥。”
慕淮嘴巴一边咀嚼着鱼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回应着慕璋。
接下来,她便觉得自己的碗中一直在增加着食物,而这些食物全是出自那三人之手。
慕淮像只仓鼠一般鼓着腮帮子嗷呜嗷呜地吃着,一边在内心暗暗腹诽:这三人难道是想胖死自己吗?
不行,她绝不能够一个人胖!
慕淮在内心窃窃一笑,拿起筷子便开始反击,开始将桌上的菜尽数送到他们三人碗中。
慕璋将她夹得莲藕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嚼,一副满意的模样,声音温和道:
“多谢小妹为我布菜。”
皇后看着她忙上忙下给他们三人布菜的模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笑出声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咱们的小公主何时这么懂得照顾人了。”
慕云则是全程瞪圆了眸子,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石破天惊之事一般夸张,他喃喃道:“五姐,你今日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转了性了?”
慕淮又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举起筷子就往慕云的碗中也夹了一大块肥腻腻的肉。
皇后霎时笑得发间环佩乱颤,整个桌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吃过午膳,皇后拉着慕淮去内室单独说话。
屋内摆着博古架,翘头案台上有淡粉的月季,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将其蒙上了层柔光,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柳月梅执着慕淮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没完,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宠爱。
她万分欣喜,看到自己的女儿今日又变回了原来那般天真活泼。
自从慕淮在皇帝的操控下被迫嫁给萧之琰以来,她就再没看到过慕淮如此阳光明媚的样子了。
是以,她对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也是充满了疼惜和愧疚。
因为她一早知道皇帝在中秋宴上做的手脚,也知道他的所谓的“良苦用心”。
但她却没办法阻止,因为那是皇命,天下无人能不遵,她身为皇后亦如此。
只是苦了自己的女儿,不仅失了名节,还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柳月梅始终觉得,一方面这虽是皇命难违,但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的默许间接促成了这件事。
她何尝不知道,女儿心悦的是李国公家的世子李元璟,大炎朝的第一才子,如此一来,女儿的终生幸福便断送了。
自成婚以后,她明显看出女儿的变化,她变得不再爱笑了,常常对着亲人也是横眉冷对。
但今日,女儿却突然像是想开了一般,不再对他们冷若冰霜了,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灿烂笑容。
这改变真是让柳月梅又惊又喜,所以她今日的话语也格外多了些。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家常,说着说着,柳月梅的面色却慢慢凝重了下来,她执起慕淮的手语重心长道:“芊儿,我知你从前不喜欢驸马,但你和驸马如今也已经成婚一年多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话音刚落,慕淮便被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给呛到了喉咙,弓着身子咳个不停。
“咳、咳、咳……”
皇后连忙站起来给她顺起后脊背:“你这孩子可真是的,喝茶这么着急作甚,又没人催你。”
见慕淮气息平稳,她又开始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芊儿你不知道,你父皇每次来母后这儿,都要提及此事,显然是对你的迟迟未孕的事儿着急的很,催促的急呢!你父皇说,要将尚食局的刘令人派到你府上去,专门照管你的饮食起居,也正好教教你,那些对生子十分管用的法子,刘令人在伺候宫妃怀孕上最有经验了,若是她在你府上待一段时间,定会让芊儿怀上宝宝的。”
慕淮一下被口水呛住,咳得更厉害了,连连摆手道:“咳……大可不必……真的不用……母后。”
皇后一脸无奈,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了,她早猜到慕淮会这么说,但亲耳听到还是不免失落,于是道:“这事儿母后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你父皇的性子,最是固执,若他想做的事,是八匹马都拦不住的。”
慕淮无言以对,一时内心波澜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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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哭丧着一张脸从琴嫣殿出来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以为今日会顺顺利利地度过,但方才皇后的一番话,却让她如坐针毡。
她深知,大炎皇帝慕枫其实是个极度自私之人,常常为了一己私利,劳民伤财,不顾百姓民生。
慕枫虽称不上是暴君,但却是个十足的冷血无情之人。
他为了自己享乐,常常大兴土木,还喜欢将距离京城数千里之外的当地特产运至皇宫,其中损耗的钱财自不必说。
西蜀魔芋,海南荔枝,甚至是他多次下江南看到的风光秀丽的明月湖,也被他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建在了京城的西郊行宫。
是个奢靡无度的一国之君。
而这些年大炎天灾人祸不断,国库空虚,拨出去的赈灾银两仅仅是勉强支绌,且到了受灾地,经过层层盘剥早已不剩多少,致使受灾地名不聊生,起义军频生。
于是镇压起义军又成了一笔极大的开支,渐渐耗空的国库,让慕枫只能愈发变本加厉的向各地百姓征收,而他又酷爱大兴土木,建造的别院行宫,皇家园林,这么多年来丝毫没有减少。
所以这几年大炎早就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了。
国内起义不断,国外又有逐渐壮大的齐国是个隐藏的威胁。
但慕枫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并没有反省自己,反而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唯一的嫡女身上。
想用她来作为维系两国关系的工具,为了自己这个计划,他丝毫不顾亲情,甚至可以让自己女儿名声尽毁。
这是多么冷血之人啊!
但凡是他想做的,那就一定会做,不惜任何代价。
事到如今,慕枫显然是盯上了自己久久未孕的肚子,必当是在想尽法子得偿所愿,她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跟萧之琰生一个孩子?
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一来,是她与萧之炎没有任何感情,如何上床造人?二来,以萧之琰这个未来暴君的脾性,他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自己与敌国公主所生的孩子,被大炎拿住把柄。
慕淮忧思万千,愁眉不展地走下了白石台阶,沿着绿柳茵茵的石子小径,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片荷花池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极为嚣张跋扈的女声。
“萧之琰,你以为当了永乐的驸马就可以骑到本郡主头上了吗?竟然敢公然顶撞本郡主,本郡主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还不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