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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施以援手 ...

  •   旁边有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郁舒再清瘦也是一个成年男生,失去意识时身体下坠的重量不容小觑,而陆凌风单臂穿过郁舒的腰肢,像托住相机一样将他小心地稳稳环住,另一只手却无处安放,在空中虚虚抓了两下后,落在郁舒的左手手腕上,握住一片冰凉。

      掌心和手腕相触的那一瞬,陆凌风几乎感受到了郁舒脉搏的跳动。
      很轻柔。

      荆曼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赶到现场就看到这样一幕——身娇体软的舒舒倒在一个不知名帅哥怀中,对方神情焦灼,目光仿佛黏在舒舒身上一般。

      等等!这位帅哥不就是她室友整天挂在嘴边的万人斩?
      舒舒不是不认识他吗?怎么一眨眼功夫躺人怀里了?!

      她怔了片刻才冲过去喊道:“把舒舒平躺放下,他低血糖犯了!”

      陆凌风很快反应过来,抱起郁舒在旁边一张躺椅上放下后问:“有没有糖?”

      周围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搜刮不出一颗糖果。

      荆曼急了:“我出去买!”

      陆凌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包呢?”

      旁边有人立刻把郁舒的双肩包递过来,陆凌风不再废话,凭着记忆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剥了糖纸喂给郁舒。

      荆曼旁观着这一切,头顶升起了一串问号。
      他还知道舒舒包里有糖?!!

      十分钟后,郁舒慢慢恢复了意识,但他不太想睁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凌风。
      刚刚自我介绍时,陆凌风好像还强调了一下他们是“同班同学”。

      会不高兴的吧。
      他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一下,拳头硬了。

      郁舒深吸了口气,顶着陆凌风的视线慢慢坐了起来。
      无论陆凌风是准备质问还是漠视他,那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然而,陆凌风只是默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问:“好点了?”

      郁舒愣了愣,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老实点头。

      陆凌风没再说什么,提起郁舒的书包,说:“去医院。”

      许是血糖过低,郁舒的大脑已经罢工,等上了陆凌风的车后知后觉,他才冒犯了他,又给他添了麻烦。

      于是,在宽敞的车后座上,郁舒又把头埋了起来。

      陆凌风以为他又出状况了,便问:“不舒服?”

      后座传来闷闷的声音:“没有。”

      没有不舒服,那就是拒绝和他交流。

      车内的世界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静得离谱。

      车子一路开得平缓,稳稳停下后郁舒抬起头扫了眼车窗外,发现到了学校的校医院。

      驾驶位的车门一开一关,声响沉闷,郁舒正要自己下车,右侧的车门冷不防被人从外拉开,一团带着体温余热的衣物塞进了他怀里,散发着陌生的香气,有点像薄荷混合海风的味道,些许痒意爬上鼻尖的末梢神经。

      郁舒看了眼自己,发现刚走得急,身上还是拍摄穿的那件十分“透气”的镂空衬衫,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好几颗扣子。

      “谢谢……”对方越是体贴细致,郁舒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所以还是先和他解释一下比较好吧?

      他默默穿上外套,正欲下车,一抬头看见脱掉外套的陆凌风露出里面的卫衣,胸前一个艺术体字母“R”,肆意又张狂。

      郁舒:“……”
      茫茫人海,没想过这么快会再见面,他甚至没来得及为上一次的解释措辞。

      郁舒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落进陆凌风眼中,先是纠结,后是震惊,其中间杂的感激又不似作伪,比川剧还精彩。

      “进去吧。”陆凌风刚要转身进去,却发现身后的人没动,他转身回望。

      “那个……”郁舒憋红了脸,舌头再次打结,最终垂下了头,“今晚麻烦你了,你先回吧。”

      他还是没做好准备,言辞上和心理上双重意义。

      晚风有愈吹愈烈的趋势,看样子是要变天。

      郁舒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今晚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既然他没法解释清楚,就不该再耽搁别人的时间,更何况他把外套给了自己,那件卫衣看着单薄,万一陆凌风感冒他的罪过就大了。

      陆凌风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点点头驱车离去。

      这个时间离校的车很多,校门口的道闸杆前排了一溜,陆凌风跟着停下,降下车窗让风灌进来。

      手机震了一下,室友杨洛发来消息:风哥,今天估计要查寝,你干啥去了还不回?

      陆凌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手机:跑滴滴。

      杨洛:???

      郁舒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夜幕,进诊室前不忘把刘海放下,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阴郁孤僻的小透明。

      荆曼放心不下,打来电话问情况:“舒舒,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学姐,别担心。”

      “我就知道你又没好好吃饭,每次都这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郁舒在荆曼长篇大论开始前熟练认错,一看就没少和人打太极:“我知道错了学姐,下次一定。”

      荆曼无语住了,不过她还要问点别的:“那个万人……你同学还和你在一块儿吗?”

      “不在,他刚刚把我送到校医院,我看要变天就让他先回去了。”

      “啥?你也没请他喝点儿东西表示表示?到了地方就打发他走是把人家当滴滴司机了啊?”

      郁舒愣住了。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依据,因为他回忆了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接送他的司机还真是这样的。

      “学姐怎么办……”

      荆曼有点头疼,郁舒太缺少交际经验,还好她有杀手锏。

      “下次有机会请他喝奶茶吧,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杯芋泥波波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收到!”

      郁舒的饮食习惯不好,之前就有低血糖病史,校医说是没有正常进食加上劳累过度,给开了瓶葡萄糖叮嘱了几句。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不早了,诺大的校医院的输液厅只剩下他一个人。

      忽然手机上弹出一个视频通话邀请,尽管开了静音,还是把郁舒吓得够呛,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郁舒连忙挂断,改为发消息。

      ys:哥,现在不方便通视频。

      YS:在哪?

      郁舒自知瞒不过,如实相告,又怕他哥担心,还把校医开的药单拍照发了过去,强调只是葡萄糖。

      对方不知是不高兴了还是去忙了,许久才回消息:改天约个时间,我们谈谈。

      郁舒叹了口气,长夜漫漫,数起了葡萄糖的点滴。

      早晨八点,没课的学生还在梦里,外院辅导员办公室里却排起了长队,堵得水泄不通。

      “听说了吗,隔壁法学院有个大二的在宿舍割腕了。”
      “错了,是吞安眠药,还好发现得及时,现在还在医院洗胃,好像是因为被他们寝室孤立。”
      “什么呀,他本来就有抑郁症好吗,性格一直很古怪,独来独往的,现在搞得校领导草木皆兵,辅导员到处排查‘重点关注对象’。”
      “那你们班那个叫郁什么的,肯定首当其冲啊!”
      “嘘!你小点声!”

      议论声从被风吹进室内,站在队末的郁舒带上耳机,和往常一样点开清晨英文新闻电台洗耳朵,隔绝外界的喧嚣。

      前方的谈话进度十分缓慢,等排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第一堂课已经结束了。
      辅导员伏案在名册上做着各种各样的记录和标记,看得出十分重视。

      “刘老师。”

      “最后一个了。”巨大的工作量让辅导员也不堪重负,行为模式十分机械化,他头都没抬,按照流程,“学号后四位,姓名。”

      郁舒回答:“6735,郁舒。”

      “6735,6735……”辅导员顺着名册扫了两遍,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头晕眼花了,索性把名册一放,“哪个班的?”

      “翻译2304。”

      辅导员终于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郁舒:“这里是日语办。”

      郁舒:“……”
      想die。

      巧的是,日语辅导员也姓刘,也是个男人。

      刘老师站起身,看猴似的围着郁舒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大二了辅导员都不认识?行啊你。”

      郁舒硬着头皮道:“我记得这里是翻译专业……”

      刘老师解释说:“上周日语办跟翻译办换了办公处,知道原来的日语办怎么走么?”

      郁舒以前没去过,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马上要开会……”

      刘老师看了看表,忽然从窗外瞥见了什么,招手高呼:“陆凌风,来得正好,你们班有只小羊羔迷路了,还把我认成你们老刘,赶紧把人领走。”

      嗓门之大,犹如晴天霹雳,郁舒耳边一震,缓缓抬眼,目光和走廊外的陆凌风对了个正着。

      他左脚往后撤了半步,是下意识想落跑的姿势。
      毁灭吧,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他五岁上小学一年级以来还没经历过这么离谱的事。
      短短几天时间,他仿佛在陆凌风面前把八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老师,我……”

      郁舒想说他自己能慢慢找,窗外陆凌风和身边的女生偏头交代了几句后却直接绕到办公室门口,眼神里略带一些探究。

      片刻后,陆凌风妥协似的,靠着门框朝里道:“走吧,小羊羔。”

      郁舒眼神飘到锃亮的玻璃窗上,庆幸今天的刘海格外严实,没人能看见他眼里的窘迫。

      至少他自己看不见。

      眼见陆凌风要走,和他一块儿的女生急了,咬着嘴唇道:“学长,我也不知道办公室在哪……”

      陆凌风略了她一眼,指指反方向,冷声说:“前面左转,第三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学妹:“……”

      郁舒跟在陆凌风身后,无人出声,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份宁静能够维持到地老天荒,然而事与愿违。

      “两个刘老师差别这么大也能认错?”

      “……”

      郁舒不知怎么回答,坦白说自己有脸盲症?
      可是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他只能含糊其辞:“没睡醒……”

      陆凌风不知道信了没信,带着郁舒上了楼,向他示意:“靠窗的位置。”

      “谢谢。”

      话刚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愣,这两天郁舒向陆凌风道谢的频率过高了,比他们同班两年来总共说话的次数还要多。

      郁舒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

      辅导员刘圆看见他便起身:“郁舒来了,来坐来坐!”

      翻译专业的辅导员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和学生关系很好,因为长得丰满,大家亲切地叫他圆圆,听上去像个吉祥物。

      刘圆和郁舒谈了学习生活,问了最近的烦心事,好一番交流后终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上次跟你说的心理剧大赛考虑的怎么样了?报名马上要截止了。”

      “我……”

      像是怕他拒绝,刘圆抛出筹码:“郁舒,你的成绩很不错,保研本校很有希望,但你也知道,我们京大是顶尖名校,光有成绩可不够,还需要一些综合性的东西来支撑,这次大赛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在之前,郁舒一定会拒绝,可是想到昨晚哥哥那通电话,他犹豫了。

      “刘老师,我再考虑一下行么?”

      郁舒的态度相比之前没有那么抗拒了,刘圆觉得事情会有转机,一口应下来:“尽快啊,对了,你这次结对天使活动的搭档是陆凌风同学,你可以多找他沟通沟通。”

      “……天使?”郁舒愣住。

      “这是咱们京大心理月的传统,两两结对,可以互相帮助倾诉,陆凌风同学能力很强,他说非常乐意帮助你,你遇到困难可以找他帮忙的,要主动一点哦。”

      郁舒觉得自己的血糖可能又有点偏低了,头晕目眩的。
      所以,三番两次被他冒犯麻烦,见证他自五岁上小学一年级以来所有社死名场面的人,是他的天使。

      要不他还是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郁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离开,只知道外头走廊拐角处,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一个挺拔的身影倚在栏杆边摆弄着手机。

      见人出来,陆凌风把手机揣进口袋,说:“时间刚好,上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企业级理解》
    圆圆:他说崇拜你
    郁舒:我没说过
    -
    圆圆:他说非常乐意帮助你
    陆凌风: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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