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之宴》Gonna

1、傻了吧，爷自爆了

　　“河面在闪闪发光诶，小真凤，你觉得如果能躺在这样的河面上......”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撑着栏杆几乎半个身子都悬出了河堤。
　　水坝的脚下，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一个身影蹲在那里，不知捣鼓着什么而发出“哐哐”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全神贯注的少女抬头看了看，稍显稚气的脸庞平静无波：“我只看到了太宰先生随口胡诌的本事。”
　　夜色浓重，平静的湖水暗沉。根本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像是黑色的幕布盖下。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也来到河岸，学着少年的样子撑在栏杆上，望着脚下的河水：“如果一会还要去捞你就太麻烦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不然换一个吧。”
　　“嗯...明天的下午茶给你带一份怎么样？”
　　非常清奇的讨价还价，但两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他学着少女的腔调，拉长了声音，“毕竟是小真凤的一片心意呢。”
　　百栉真凤没有回答。手下冰凉的金属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这次行动，本不该被发现的。
　　不过这样的意外，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太宰治。”她面无表情地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垂眸，轻声道，“明天我给你带蟹肉蛋糕吧，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静静地注视着百栉真凤。
　　“小真凤，开这种玩笑也太可怕了吧。”他忽然笑了，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住她，“要不是我知道......”
　　“啪”伸出的手被抓住了，女孩抬起头，冷冷地回应：“是啊，你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杂乱的脚步声开始从不远处逼近。
　　百栉真凤相信自己一定露出了不得了的表情，不然太宰治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真稀奇啊，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个殊荣，能让他惊讶一把。
　　“小真凤，其实我上次在你家放了窃听器，给你寄童装的也是我，上次你和那条蛞蝓的任务也是我故意搅乱的，所以...”
　　所以，你生气一下，好不好？
　　“太宰治。”嘴里的发音还有些恍若隔世的陌生，混杂着四年的争锋相对之下显而易见的隐忍，“这次，是我赢了。”
　　正面对上她，太宰治没有任何胜算。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赢过。
　　骤缩的瞳孔只来得及捕捉到熟悉的脸庞上陌生的笑容，天旋地转之后，雪白的飞沫和冰凉的触感吞没了时间延长线上可以预测到的枪声和爆炸声。
　　只有不断涌入视野的泡沫，在碎裂时溢出丝丝缕缕的回忆。
　　“你就是太宰治？”脱离了河水温柔怀抱的身体愈发沉重起来，一个平静到无音调的声音在嘈杂如机械故障的耳鸣中尤为清晰。
　　有些不舍地睁开了双眼，入目果然还是无聊的晴天。
　　——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似乎是有点好奇地伸出了手，戳了戳他脸上湿漉漉的绷带。
　　顺便一提，这样的动作和那双完全没有一点变化的、无神的双目一点也不搭。
　　“唔，你...”他还没来得急和这位奇怪的女孩子搭上话，就被打断了。
　　“森先生喊你回家吃饭。”他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开关，让那个女孩一下子收回了手，以未来常用的公事公办语气说出了让他记忆深刻的话。
　　“咳咳！”太宰治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地从河里爬起来过。
　　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上还是水里带出了残余的硝烟气息，似有若无地扼住喉咙，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也仅仅是困难。
　　如果能够停止呼吸的话...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不如就在此刻死去吧。
　　不如就在此地死去吧。
　　这样的念头不知在脑内喧嚣了多久，终于被不远处再一次响起的爆破声压进了胸腔。
　　“...什么啊。”半晌，他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双眼，“原来小真凤，是这么恶劣的性格吗？”
　　这个泥潭般的世界，终于是将他深深地拖向令人窒息的水底，再也无法上岸了。

　　“这样的交易真是，太不划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