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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立威 ...


  •   话音未落,便有人语气轻蔑,“妇道人家胆小怕事,就该在家里好好带孩子。这等武林大事,哪轮得到她来参与。”另一人立刻反驳,“话不是这么说,咱们江湖儿女,可不兴那些个官家的臭规矩。这位林夫人既能继任谷主,想必是有些能耐之处,此等大事,怎能够不与月上谷商议?”...

      众人意见不一,遂四下里搜寻个不住,终于将目光齐齐聚焦在了林晓棠的身上。只见她一身淡青色素纹常服,圆髻上插着一只素白银簪,颊边垂落的发丝漆如鸦羽,面色红润,肤凝如脂,虽面罩轻纱看不清容颜,却依旧能判断出,这是个极年轻的秀美女子,最多不过双十年华。

      林晓棠眉目低垂,继续把玩着酒杯不说话。众人诧异于她的年轻,一时之间竟噤了声,反倒是慕庄主神色不善,紧盯着林晓棠看了几眼,沉声道:“既然诸位寄托厚望,...对于结盟之事,不知林夫人可有什么高见?”

      林晓棠抿唇一笑,随手将酒杯放回到桌案上,看向慕庄主道:“我月上谷以隐居为志,素来不参与武林纷争,诸位是否要结盟,原与我月上谷并不相干。”

      她低目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方才,妾身听慕庄主所言,道是若论及武功,慕庄主堪称是此间之翘楚。妾身不才,自幼酷爱武艺,每每遇到此中好手,总想要上前讨教一二。

      既然,慕庄主也是此道中人,你我何不就此切磋上一番?只不知,慕庄主以为如何呢?”她抬起头来,一双清凌秀目径自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慕庄主,语气虽温婉和悦,眼中却殊无笑意。

      慕庄主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不觉心中一凛,略一踟蹰,向立在身后的慕大公子道:“去取我的长刀来。”说毕,又看向了林晓棠,“我们去演武场。林夫人,请。”

      林晓棠也不推辞,当先一步起身,与慕庄主并排走在前头。众宾客则三五成群的紧随在后,不时还交头接耳,一路上都是嘁嘁喳喳的低语声。

      ’

      二人在演武场站定,慕庄主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长刀,自恃自己乃是男子,遂向林晓棠做了个拱手礼,只道:“请。”林晓棠转头向周边一看,信手抢了一位庄内弟子的佩剑,也拱手道:“承让。”说毕,足下一点,立刻向慕庄主那边攻了过去。

      她身姿轻盈,足下连连数点,飞扬的衣袖被风吹起,翩翩间好似一只云燕,有着说不出的灵活与轻巧。慕庄主则双足立定,气沉丹田,一手挥着手臂长的大刀,迎上了飞攻过来的林晓棠。双方相触的一瞬,飞快的过了五六招,然后才各自分开来,在演武场的两头站好。

      慕庄主手持长刀护在身前,目光亮似鹰隼,身体微向前倾,心中却是一片深深的凝重。初见林晓棠其人,又得知她乃是用剑,他就知道,她走的必是轻灵的路数。而他的刀法却极为刚猛,有泰山压顶之势。

      所谓以力破巧,他本该正克制于她才对。

      奈何,这人出招却实在太快。这方才的五六招,他看似接的轻松,实则却耗尽了生平所学。若再接着打下去,不需她再做什么变化,只要依旧如这般的速度,他败下阵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心思急转间,他的背心早已湿透,心底的轻视早已不翼而飞,只余下了暗暗的焦灼不安。该怎么办?难道要认输不成?不,那样他还能有什么脸面再见人?可若真被个女人给打败了,那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女人处世圆滑,下手有分寸了!

      然而,他终将是要失望的。林晓棠今日本为立威而来,完全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打算,至于这帮人会不会心中记恨,...她心中暗嗤一声,谁在乎呢?

      这交手的一个回合间,已足够她试探出此人的深浅,当下便不肯再拖延,立刻将速度快上一倍,飞身上前,如虹的一剑疾刺而出。慕庄主勉力接了几招,很快便再招架不得,只得运刀拼命格挡,同时脚下连连向后退去。

      然而,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迎面的那柄长剑上,却完全忽略了对方还空着的一只手。就在他全神应对着长剑之时,却忽有一只雪白的玉掌趁隙攻来,轻扫过面门后却又很快撤回,趁着他变招不及,身子转圜不得,当胸便是迅猛的一脚踹来。

      那一脚便似疾风闪电一般,让人闪躲不及,却又似铜锤铁锏一般,砸的他神志都失了一瞬。他就像是一只陈年的破旧麻袋,被远远的踹飞了出去,砸在了冰冷湿润的地面上。

      待回过神来,只觉嗓内一阵腥甜,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却有一道冰冷的锋刃横在了他的脖颈上。凛冽的寒意不断的渗出,顺着那冰冷的锋刃,慢慢的透过了他的衣衫,一点一点浸入到他的皮肉当中去。

      他咬紧牙关,强忍住了皮肉上难以抑制的战栗,微微侧头,却见颈上那雪亮的剑锋上,正映出了他满目的惊惧来。

      慕庄主口唇微张,想要说一句“我输了”,却嘴唇阖动,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硬气不肯认输,慕大公子却看出了父亲的窘境,当即便扑了过来。

      他张手挡在父亲的身前,大声道:“...剑下留人。此次,确实是我慕家多有怠慢,林夫人,您大人有大量,还求您饶过我父亲这次。...我们庄内上下,俱都感恩不尽。”说着,便要跪下来叩头。

      林晓棠微微一愣,然后将长剑收起,重又扔回给庄内的弟子,只道:“你不必如此,我并无要杀人之意。”见慕大公子谢过起身,又问道:“我听说,你们庄内有位三弟子。他眼下可在这里吗?”

      慕大公子才刚将父亲扶了起来,闻言忙道:“在,在的。我这就叫人喊他过来。”说毕,向立在一旁的弟子道:“快去叫三师弟过来。”那弟子听了,立刻小跑着向前厅中去了。

      ’

      片刻后,一位肌肉虬结、须发粗硬的大汉过来了,只见他面色通红,满身酒气,大老远的就叫嚷:“...非叫我做什么?正喝的起兴呢。”神色间颇有些不满,一路跌跌撞撞的挪了过来。

      慕大公子一看,心中暗叫糟糕,却又不好对个醉鬼说什么,只得向林晓棠道:“让夫人见笑了。三师弟他因是家父友人之子,又自幼双亲亡故,家父心中怜惜,就难免多宽纵了些,以致养成他这暴躁粗鲁的臭脾气。...他本人倒没什么坏心思的。”

      说着,又斥向那汉子,“快过来向夫人问好。醉醺醺的成个什么样子?”那汉子听了,却并不当回事,依旧慢腾腾挪了过来。慕大公子见了,心内懊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那汉子挪过来时,一眼撇见了站在那里的林晓棠,却毫无待客之礼,只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半响转头看向慕大公子,“...怎是个娘们儿在这?这也用得着去叫我...”

      话未完,只听慕大公子厉喝:“...闭嘴。”他还要再训斥,林晓棠却抬手阻止了他,唇角含笑,向那汉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颇有鄙视之意,完全不搭理她。慕大公子见了,忙道:“他叫朱锋。因师兄弟中排第三,所以又叫做朱三。”林晓棠并不接话,依旧向那汉子问道:“我双秀坊的伙计李三,手无缚鸡之力,却被人打成了重伤。此事,可是你所为么?”

      那汉子神色倨傲,答道:“不错,正是你朱爷所为。我朱三肯去双秀坊中制衣,那是看得起他们,生意上门居然拒接,不打他们又打谁?若再有下次,你朱爷我还照打不误。”

      林晓棠一听,当即被气的笑了,“若我所记不错,双秀坊只接女子的制衣生意,它隔壁的兰桂坊,才专做男子的制衣生意。你既要制衣,怎得不去兰桂坊,却偏要去为难双秀坊?”

      那朱锋听了,当即脖子一梗,高声道:“老子爱去哪边就去哪边。叫制就制,哪来那么多废话。...敢拦阻老子,挨打也是活该,等下次见了,老子还打。”

      这就是蛮不讲理了,林晓棠听了,便知这不是肯讲理的人,当下也就不再问,只道:“李三并不曾习武,不过是寻常的百姓罢了,你身为习武之人,却对身无武艺的百姓滥施淫威。此事,本谷主并不曾冤枉于你吧?”

      那朱锋听了,冷哼了一声,“打便打了,就是老子打的,那又如何?你能奈老子何?”说罢,扭脸看向了一边,鄙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林晓棠也不在意,只继续道:“你既能对寻常的百姓下手,想来必是认同一句话的:强者,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朱锋听了,却似颇为赞同,正待要开口,林晓棠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只接着道:“然而,以今日今时的境地,能称为是强者的,却只能是本谷主一个。所以...”话音未落,她猛起一掌,迅速拍向了朱锋,直将人拍到了远处的矮墙之上。

      朱锋重重撞在了矮墙之上,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来,然后摔落在地滚了两圈,方才停下来不动了。众人见了,俱都噤若寒蝉,就连慕家父子也一声不吭,整个演武场安静的就像是空无一人。

      林晓棠懒得过去检查,她下手有分寸,只是依着李三的伤势,原样也让这朱锋尝一尝罢了。若真留下了什么残疾来,那也只能怪朱锋自己下手没个轻重。

      此行的目的已达到,她抬头看了天色,又向慕大公子道:“这人即是你们家的弟子,那么双秀坊的损失,自然也要你们家来赔。稍候,我会命人送赔付清单过来。大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大公子当然不敢拒绝,忙连声应下一定赔偿。林晓棠满意的点头,转身就要向庄外离开,却忽有人呼道:“且慢。夫人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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