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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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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透跑的太急,累的气喘吁吁,待缓过气时,急切道:“袖娘,棠儿她出事了。”说着,小心将重雪芝放在窗边的塌上。红袖闻言,忙过来查看,只见重雪芝的口鼻中不住的流出鲜血来。
更为可怖者,就连眼睛和耳朵里,都在慢慢的向外渗血。她大吃一惊,失声道:“这是...七窍流血。你到底将她怎么了?怎会伤成了这个样子?”
上官透心中惶急,闻言忙道:“我并没有做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会伤成这样。若早知道...”他心中痛悔的厉害,实在是支撑不住,不觉软倒在床塌前,只紧抓住重雪芝的手,流泪低声道:“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坚持要...”
他悲伤的面容忽呆住了,半响道:“是鲁王。....劫囚那日,棠儿曾与鲁王的属下,对上过一掌。我当时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内伤...”
重雪芝修习的是芙蓉心经,本就是极佳的疗伤功法。他才修习了不过一载,之前迟迟不好的经脉损伤,如今已被温养好了大半,“...现在看来,只怕其中另有玄机。”
思绪一旦整理清楚,上官透立刻恢复了冷静,起身向红袖道:“袖娘,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目光一转,落在红袖微微隆起的腰腹上,不觉有些迟疑了。
红袖看出了他的心思,忙扶了扶腰,笑道:“你可别小看你红袖姐。咱们江湖儿女,可不像闺秀们那般娇弱。况大夫也说了,我如今胎气稳固的很,只要不是出门打架,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说毕,又眨眼向仲涛示意。仲涛反应了过来,忙道:“红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上官透感动不已,忙抬手深深一拜,“此番,能得贤伉俪倾力相助,上官透实在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日后但有所需,只须言语上一声,我上官透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绝不推辞。”
红袖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仲涛抢了个先,遂道:“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我看雪芝怕是拖不了很久,你有什么计划,就赶紧说吧。”
上官透道:“治疗这种伤病,本该寻殷前辈最为妥当。只是殷前辈远在月上谷,远水解不了近渴,还要劳袖娘帮忙寻一位善治伤病的高明大夫。
另外,鲁王手下有伙着缁衣的人,其中一人被唤作麻五郎的,还请袖娘帮忙,查清楚这伙人的底细,以及他们功法的特异之处。”
红袖一听,立刻道:“放心,都包在我身上。善治伤病的大夫,东都内现就有一位,就是住在西郊的黄大夫。听说他族中的长辈,现正供职于太医院呢。”
说着,她转身看向丈夫,“你先去请黄大夫来,我去命人查鲁王府。”仲涛应了一声,夫妻二人便迅速离开了。
...
他们走后,上官透回身坐在床塌边,紧握住了重雪芝的一只手,略做思忖后,便试探着想将真气输入到她体内去。他二人的内功出自一源,本不该有所反斥,不想才刚输了一点,重雪芝的症状却变的更严重了。
血沫几乎阻塞了气管,她呼吸起来很是艰难,哪怕尚处于昏迷之中,也忍不住咳个不停,几乎要将心肺给咳了出来。上官透见了,忙收回了功力,再不敢胡乱的尝试了。
惶恐的时间分外难熬,就在上官透觉得,像是过去了三年那么长时,仲涛终于带着那位黄大夫回来了。
黄大夫一见塌上血葫芦般的人,立刻神色凝重,忙过来切脉,切脉完又要解衣裳检查。仲涛忙上前阻止,上官透却拦住了他,只道:“只要他能治,一切便都依他。”
那黄大夫检查完,脸色比刚来时更难看十分。上官透心中发冷,忙上前问道:“敢问大夫,内子...她怎么样?可能救治否?”那黄大夫摇头道:“只怕,老夫无能为力...”
就像是一盆冰水,将上官透浇了个透心凉,他忍不住浑身发抖,颤声道:“...敢问大夫,内子她...她到底是什么伤?”
那黄大夫怜悯的看他一眼,拈着胡须道:“以老夫之见,尊夫人当是武林中人。老夫通过切脉察知,尊夫人体内,有两道不同源的真气,在相互争斗不休,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不深受其害。
尊夫人面上七窍流血,便是因这五脏六腑,都受这争斗的波及,损伤非小。若不能止住这争斗,最多拖上三五天...”他摇了摇头,不肯再说下去了。
上官透深受打击,却不肯死心,上前一把抓住了黄大夫,“您老人家既能看出问题来,想必是有治疗之法的。求求您,救救内子吧...”
黄大夫神色为难,小声道:“公子,你这是找错了人呀。老夫虽擅医术,却不通武功呀。...这真气相争斗,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上官透听了,不觉万分失望,却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遂松开了黄大夫,只脑中发懵,完全不知该如何作为。那黄大夫见了,忍不住摇头叹息,仲涛见了,忙请他老人家先在外间稍坐。
...
这边,上官透回过神来,轻走到床塌边坐下,抚着妻子雪白憔悴的面颊,不觉泪如雨下。
泪水如雨点般,一滴滴砸在了重雪芝的脸上。上官透低下头无声的哭泣,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正哭的肝肠欲断,忽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透...哥哥,...”他心中一震,忙抬起头来,却见重雪芝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的在看他。
上官透忙用袖子胡乱搽脸,轻挨过来将重雪芝搂在怀里,靠在床头处坐好,温柔道:“你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吧。”说着,空出了一只手要去倒水。
“不...不喝,”重雪芝吃力的摇头,忍不住剧烈喘息了几口,只觉五脏六腑之内,无一处不疼痛难忍。她在发着低烧,待稍缓过一点精神,便轻声道:“透哥哥,棠儿...是不...是...要死...了?”
上官透刚把手收回来,闻言眼中一酸,险些要当场落下泪来,只勉强露出笑意来,柔声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过是些小伤,很快就能治好的。”
说毕,见重雪芝似是不信,又道:“棠儿不相信我吗?透哥哥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就像以前那两次一样。之前能救下你,这次也一样能。尽管放心吧。”
重雪芝听了,却只笑了笑,一双美丽的眼睛亮的出奇,“...方才,我梦见了...爹爹。他...抱着五岁的...重雪芝,站在那里...看着我...在笑,...”
梦见已故去之人,这绝对是不祥之兆。上官透心中一刺,忙低声安抚她,“棠儿是不是想爹爹了?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便去重火宫,去拜见他老人家,告诉他我们已成婚了,日后还会生儿育女,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重雪芝轻轻的摇头,“爹爹,他...他不怪我,”上官透明白她的意思,忙温声道:“那是当然了。在重老宫主心中,自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至于重火宫,...宇文穆远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青年俊彦。他能护的住重火宫的,你不用太担心。”
重雪盯着远处眼神发空,也不知有没有听的进去。上官透略顿了下,轻唤道:“棠儿?在想什么呢?”这一声惊醒了重雪芝,她迅速回过神来,轻轻伸出手来递给他。上官透见了,忙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重雪芝微微含笑,轻声道:“透哥哥,你还...记得,之前在...月上谷,我们讲过...讲过的,庄生梦蝶...的故事吗?”
上官透有些诧异,含笑道:“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重雪芝的目光久久在他脸上停之不去,半响道:“你...你都...猜到了吧?”上官透道:“猜到什么了?”
她的目光缓缓移开了,低声道:“猜到了,那...不是庄生...梦蝶,而是借...尸还魂。我其实...本就该...是个死...人的。”
上官透垂下目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刚得闻时,他确实心有疑惑,也曾暗中嘀咕过,只是对于她的感情,阻止了他继续深想下去。如今,重雪芝将话彻底说透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对于他的反应,重雪芝并不觉得奇怪,若二人做个调换,只怕她的反应会更加强烈。她只是回转过脸来,久久凝望着他,像是竭力要记住他的样子,以便于日后离开了,也能凭回忆记起他的模样。
那目光中全然是留恋与不舍,上官透心中酸楚更甚,眼泪在框中不停的打转,他微微用力,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低声道:“我不想知道,到底谁才是重雪芝,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我只知道,我最初认识的便是你,倾心相爱的也是你。如今,我们已经行了大礼,做了夫妻,你是重雪芝也好,林晓棠也罢,都是我上官透的妻子。”
他闭上了眼睛,任泪珠从面上轻轻划过,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承诺般道:“棠儿,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提上一句。女主是自觉将死,所以没有任何顾虑的把来历告诉了男主。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结,不愿意顶着重雪芝的名字死去。另外,就怕男主害怕,觉得她是妖孽,那也无妨,反正本来就快要死了,也不在乎会不会被拉出去烧了。
同时,也是给男主一个理由。既然她是妖孽,那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不救她了?也免去他无能为力的痛苦。这是身为爱人的贴心。
当然,作为我们三观正直又聪慧的男主,肯定是早有所察觉,并且坚决要救下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