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毒液》GinnySue

4、IV

　　1996年

　　迈克尔之后是迪安。和迈克尔一样，迪安也是黑发黑眼。和迈克尔一样，他也有欠缺的地方。
　　不过，迪安还是比迈克尔要好。迈克尔是彻头彻尾的拉文克劳——安静、严肃、书卷气，而且太友好了。迪安充满活力，坚定自信，他喜欢魁地奇，他也喜欢她，这就够了。
　　当然，这还不够。
　　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就像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从那一年起她就害怕溺水，或者墨水的味道会让她心跳加快，头晕恶心。
　　然而，她喜欢和迪安在一起，因为她和迪安在一起时，她不会忘记呼吸。尽管她发现自己这些天想的不是迪安……
　　哈利喜欢她。
　　她发现他会趁她不注意时偷看她。每当他看到她和迪安在一起时，他的脸上都会闪过一丝恼火和反常的嫉妒。他也追求她，每次魁地奇训练结束后，他都会留在后面，和她一起走回格兰芬多塔楼。她没有拒绝。
　　这一年，他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许是从西里斯死后开始的。那张熟悉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和严肃，青春的圆润曲线都变成了尖锐的线条和不对称的棱角。金妮意识到，这很适合他。他也长了几英寸，她喜欢他们的身高差距。他翠绿色的眼睛不再那么清澈，而是被以前没有的秘密和怀疑所遮蔽。她有她自己的秘密，所以哈利也有他自己的秘密似乎才公平。
　　但是，还有另一个细微之处让他更接近……当她偶尔看到他没戴眼镜那张苍白、棱角分明的脸，或者看到他的黑发以某种角度垂落在额头上时，那种看似不同的相似性总是让她不寒而栗。重影。他也经常埋头阅读那本魔药书，这使她充满了无名的恐惧，也许是因为她开始不信任黑发男孩和书了。
　　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金妮有时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她。他们都挤在她的灵魂里，争夺支配地位。但她张开双臂欢迎哈利，却试图把汤姆推出去。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她爱哈利。她恨汤姆。这在她心中激起冲突，再也没有迪安的容身之处了。他没能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留下一丝痕迹，哈利和汤姆则是刺穿伤，伤得那么深，以至于她会失血而死。红宝石宝剑和蛇怪毒牙。鲜血、墨水和毒液。
　　然而，当哈利走进房间时，她的心每一次疼痛的跃动，当哈利不小心碰到她时，她的心每一次颤抖，她都欣然接受，因为这一切都来自她深爱的哈利，她愿意为他忍受一切。
　　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有一丝怨恨。哈利只不过想要可望而不可即的她。
　　（但我们会让他看看的，不是吗，亲爱的）
　　她试图忽略那个声音。她永远不会伤害哈利，永远，永远——
　　（当他看到我们紧紧交缠在一起，我在黑暗之中占有你，我的触碰让你愉悦地尖叫时，给他看看他错过了什么）
　　“住口！”
　　（直到你无法呼吸和思考，只有我的名字挂在你染血的唇边。难道你不想看他付出代价吗？）
　　那个声音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每晚都是他给她的残忍承诺。宝石似的蛇紧紧缠绕着她，将她关在绿色的监狱（宫殿）里。颤抖，闪闪发亮，致命的。她的四肢不停地在被子里抽搐着，但那种熟悉的湿冷寒意裹住她的思想，拖着她下沉，毒蛇们将她铐住了。回到密室里，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石板上。她身下冰冷的石头（但不如他的皮肤那么冷）。一切都不会再温暖了。在翠绿色的迷雾中，能看见汤姆苍白的脸。眼睛黑得像墨水。旋转着。当他朝她低下头时，那对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现在已经尝到了，爱人。它的苦涩正合你意）
　　溺水，做梦，美妙的死亡之舞。有些毒药从未离开过身体。有那么一两次，她甚至发现自己在暮色中等待着，怀着一种病态的迷恋，期待着那些梦。黑暗爱着她，有时她开始怀疑，她是否也爱上了它。
　　那些夜间活动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她脸色绯红，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声音夹杂着狂热的笑声。她像肺病患者似的烧得厉害。在课堂上，在魁地奇训练时，她笑得比以前更放肆，满不在乎地聊着一切。迪安让她越来越恼火，他温和的话语和不断帮助她的意图几乎足以使她尖叫。
　　“你看起来很疲惫，金妮。”一天，金妮上完保护神奇生物课回来时，汤姆说道，他与她并肩而行，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睡得不好吗？”
　　（你本该永远沉睡）
　　她打了个哆嗦，然后挺直肩膀，怒视着他。
　　“我恨你。”她说。
　　“对，你恨我，不是吗？”他带着冷静的好奇打量着她的脸。冷静得像一条准备攻击的蛇。“但我认为相比你对我的恨，你更需要我。”
　　我不需要你。离我远点。
　　金妮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日暮西斜，为她在草地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她可以看到远处海格的小屋，这才意识到汤姆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找她。这是一个提醒，不是记忆的记忆。他只存在于她的内心深处，是她身体里的囚徒，她曾经试图摆脱他，试图反抗——他那无处不在的声音是一种低沉柔和的命令——
　　别让人看见你离开城堡。去鸡棚，扭断你看到的每一只鸡的脖子。如果有人想阻止你，就用魔杖对付他们。
　　那是一个黑暗无云的夜晚。折断的骨头。温热的鲜血沾湿了她的长袍。第二天早上，她一直在说服自己，那些血是红色颜料或墨水，但你无法掩盖那种苦涩的金属气味——
　　她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杀了你。”她最后恶毒地说。
　　汤姆的眼睛幽深而冰冷。“你不妨试着杀了你自己的影子。”
　　“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总有一天我会的。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会放声大笑。”
　　“我相信你是认真的。”他看上去格外高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都是因为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血色夕阳的映衬下，他向她伸出细长白皙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杀过人，将来还会杀人。
　　“想想吧，”他轻声说，“我用这双手塑造了你，根据我自己的形象塑造了你。我能在你的仇恨中看到我自己。”
　　金妮一言未发。她吓呆了。
　　汤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很容易就能迷住别人。你从没想过这是怎么来的吗？这是你十一岁时所缺乏的才能。”
　　他残忍地轻吻她的嘴唇，留下一抹古老魔法、墨水和毒药的味道。
　　“我想我更喜欢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