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毒液》GinnySue

2、II

　　1994年

　　圣诞夜，大雪如洁白的钻石般，在她纤细的身影旁纷纷扬扬。雪花像水晶碎片似的落在她红金色的头发上。她看起来更漂亮了。远处跳舞的人在视线中来来去去，欢快的乐曲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飘荡。这里更加安静平和。金妮用双臂抱住自己，把剧烈震撼的心紧锁起来。远离喧嚣和兴奋，她能听到自己的想法。

　　她抿紧嘴唇，想起了孩子气的羞怯和一张严肃而焦虑的脸。她突然感到兴奋、紧张、失望和得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但是，这些天是怎么回事？只是因为没有——停。

　　她叹了口气，望着外面被寒冬笼罩的场地。这是垂死世界的最后遗迹。

　　（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

　　那句低语似乎来自她的内心，突然之间，夜晚失去了光彩。她像圣诞天使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笑容像玻璃一样破碎。难道她永远也摆脱不了他吗？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她大声问道。

　　“因为你不允许，吉妮维娅。”

　　金妮抬起头，看见了他。

　　他站在她面前，白皙的皮肤比周围飞旋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她看着他的黑发和古典优雅的脸部线条，其中交织的恨意与强烈的渴望使她无从分辨。她甩掉红色卷发上的积雪，他的眼神充满了炽热的渴望。

　　“你回来了。”她说。

　　“当然。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回来吗？”

　　不。因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但是之前那种强烈的恐惧已经消散，变成了她的皮肤之下（他生存的地方）一种模糊不安的恐惧，使她的脉搏加速跳动。

　　“你想要什么？”她沉闷地问。

　　汤姆看了看她，然后笑了。“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吉妮维娅。”

　　她立刻发誓再也不穿了。他轻松地走向她，黑色斗篷的流畅线条微微旋转着。光滑，像液体一样，扣人心弦。她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了结冰的栏杆。

　　“有人会看见的。”

　　“看见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闪闪发亮。“还是你害怕被人发现同一个晚上和两个男孩在一起？”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她急忙回忆着这一晚……紧张的笑声，无尽的旋转和一杯杯潘趣酒使她头晕眼花，她的小手被一只更温暖的大手握住……迈克尔在槲寄生下引导着她，他白皙英俊的脸笼罩在阴影中，一时间看上去几乎像——

　　汤姆的表情冷了下来。“你喜欢那个吻吗，吉妮维娅？它取悦你了吗？他有没有看着你的眼睛，对你说些甜言蜜语？”

　　金妮颤抖着，用胳膊抱住了自己。他没有权利问她这些事情。这是私密的。她不希望他用残忍的长指刺探她的生活，破坏她的圣诞夜童话故事（尽管她很久以前就不再相信童话了）。迈克尔……很好。也很英俊。黑发黑眼。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仍然有些不足（不够高，不够白，不够残忍）。不过，金妮永远不会承认，哪怕是对她自己。如果她不能拥有哈利（汤姆），那么迈克尔也许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以前总是和我说，你多么想和男孩接吻，”汤姆若有所思地说。“达到你的期望了吗？”

　　“你为什么在乎这个？”她不快地问。“我写过什么跟你没关系——”

　　“哦，有关系。我睡了五十年，是你体贴地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是的，我似乎记得你给我提供过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想起自己的愚蠢，她羞愤地涨红了脸。她向他透露了很多事情，哈利、伏地魔、邓布利多、魔法世界——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冰冷的空气在她的裸肩上飞舞。他站在她面前，看似温暖，看似真实。她十分害怕，如果他张开双臂，她就会扑到他怀里。那样她就会死，主动成为这条毒蛇的猎物。

　　“你最好走吧，汤姆。”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迈克尔要和我碰面，他随时都会来——”

　　他的窄肩剧烈地颤抖着，起初，她以为他冷得发抖，但她随后意识到，他在笑。“你撒谎，”他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没关系。半个学校的人今晚都出来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的。”

　　“怎么？你真的以为我不能让你对打扰我们的人兵戈相向吗？我不能强迫你——吉妮维娅，别动。我们还没结束呢。”

　　她不敢违抗他。她心里仍想逃跑，跑回喧嚣的声音和刺耳的交响乐里去，只在雪地上留下晶莹的眼泪和忙乱的脚印。但那只是很小的一点念头，微不足道。恐惧犹在，却未能触及她。寒冷让她麻木。

　　他轻柔的声音透着一丝微妙的残忍。“你脸红得真可爱，吉妮维娅。他认为你很天真。”精致的嘴角抿了起来。“等他因自己的鲜血而窒息，眼睛冰冷死寂的时候，他还会这么想吗？因为他竟敢碰属于我的东西。”

　　“你听起来几乎在嫉妒。”她说。也许他确实在嫉妒，以他自己扭曲的方式。

　　汤姆紧盯着她，他的眼睛在苍白的脸上如同漆黑的伤口。“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哦，她明白。他成功地粉碎了她的所有幻想。星星白得耀眼，刺痛了她的眼睛。他仍然在靠近她，她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突然之间，她不再麻木了。

　　雪光在他们周身颤动。她纤柔而冰冷，相比之下，汤姆似乎都变得温暖了。但是，那些大理石纹路里有温暖吗？也许这只是她为他幻想出来的？就像亲吻一座雕像，她想，并且打了个寒颤，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亲吻他的白日梦了（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个汤姆只在她的脑海里存在过。

　　“看着我。”

　　她抬起头，望着那张年轻而傲慢的脸，眼皮透着蓝色血管的眼睛（冷冰冰的）。像冬天的冰一样无情。然而，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身边散发出的热量。雪从她的发丝上滚落下来，如同晶莹的泪珠。

　　“你曾经说过，我是你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孩。”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现在还是这样吗？”

　　金妮移开了目光。

　　“我就当你说是了。”

　　他俯身亲吻她。他冰冷的双手灼伤了她的皮肤。不过，那不是让人感到安慰的温暖，而是一种灼热，似碧绿的火焰利刃贯穿她的身体。但她没有推开他。烧死总比淹死要好。

　　金妮这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吻过迈克尔。他对她的嘴唇那种甜蜜、试探的触碰永远不能称之为吻。她现在明白了。她明白，是因为迈克尔从来没有贪婪地将她困在怀里，从来没有彻底地吞噬她，毁掉她，让她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除了他残忍的占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像汤姆那样。

　　温暖使她张开双唇，顺着喉咙汩汩而下。黑色毒液一丝丝地流过她的血管，轻而易举地把她吸引到他身边，落入那令人作呕的深情怀抱。蛇怪咬哈利时，他一定就是这种感觉，透过谵妄的薄雾，她含糊地想。因为汤姆的吻就是死亡，也是甜蜜的。属于她的致命毒药。缓慢，上瘾，麻痹。梦游那种意识昏沉的感觉……但梦游中没有疼痛——

　　他的双手伸进她的发丝中，丝丝红发缠绕指间，如同猩红色的毒蛇。他拉扯着卷发，尖锐的疼痛瞬间刺透了憋闷的黑暗。他的牙齿用力咬住她分开的嘴唇，使她在他的怀里猛然一动，她感觉到他贴着她的嘴唇轻轻笑了。

　　他几乎粗暴地放开了她。金妮脚步踉跄，后背猛地撞上了栏杆。她慢慢地直起身来；就像是溺水后重新浮出水面……

　　冬日的空气使她的肺如同刀割，她试着呼吸——试着思考——

　　她舔着干燥的嘴唇，尝到了——

　　血？

　　她眨掉睫毛上的冰粒，紧张地抬头看向他。

　　他的狭长双眼里充满了黑暗和恶意。汤姆的眼睛尽管缺少人性，却从来不会空洞。在那对深潭中，她看到了别的东西。胜利。

　　她想走开，但他朝她鲜艳的头发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把她拉了回来。如果其他男孩强行跨越她的私人界限，她的韦斯莱怒火会立刻爆发。她试着感到愤怒，想对他施咒，但他的亲吻让她精疲力竭，疼痛难忍，仿佛她灵魂中的某些黑暗部分因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空虚，深渊。

　　“为什么？”她说。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只是想确定你仍然属于我。你属于我，吉妮维娅。”他轻声说道。“永远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