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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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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溆,衍宇的都城。一切的事物就像它该有的样子般。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耳边不断的是嘈杂人声,繁华却又浮躁。身边的一切如梦似幻,不知道到底那是真实,那是虚假,顿时间头昏脑胀起来。柏桓睿不是一个适合在白天行动的人,也许不止是他,护国院的人,还有院首……大家都是属于黑夜的,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行径。名义上是保卫衍宇江山,却不得不在漆黑的夜里留下一抹抹腥红……他已经忘记自己杀了多少人,唯一不忘的便是这一切是为了国家。
按凌默的吩咐,来到揽月楼。这里便是达官显贵,富家子弟的神仙居。风花雪夜之地也不适合自己,只不过这里却有些不同。安静,实在是太安静。除了台上抚琴女子那缠绵的琴声,便是殷殷私语和浅笑之声。
进来这里也有半刻,只是坐在台下喝了一盅酒。虽然人来人往却没有看见所寻找的人。不禁又用眼扫了一周,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朝这边走来。当下放了酒杯。那妇人身着桃色纱衣,就如一点颜料在水中散开,由深及浅。面上笑意毫不做作,淡施眉黛款款而来。
她微微行礼便问“公子可有什么心事?”。柏桓睿不答,只又倒了一杯酒。来人倒也不恼。玉指轻轻挨了挨柏桓睿的胸口“若有心事可不要憋在这” ,轻击手掌唤下人过来。“想必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揽月楼。好好招待,不得怠慢。”说完便撂下他去了。
看她离去柏桓睿似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妇人不简单,那眼神似乎能把自己看穿一般。还未来得及细想,就有人在自己身旁坐下,也不问自己是否同意,便又斟上酒。“公子一人喝酒好不烦闷,就让流苏来伴公子可好?”这女子声音柔如清风,直吹柏桓睿的耳边,听得他心中一颤,但马上便又恢复平静。念倒不如留她下来也好做个掩饰,哪有进青楼不要人相陪的呢?
“与其他地方比起来这揽月楼清静得很,姑娘可否告知为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柏桓睿看着刚刚上台的舞姬,边尝着酒问。流苏浅笑,“原来公子是在为着纳闷?妈妈还以为公子有什么烦心事呢。”
重新满上柏桓睿的酒杯,便继续说“公子怕是把揽月楼当做一般青楼来看了吧?”,柏桓睿一愣,“有何不一般?”
回眸一瞬,这才看清流苏。真若是出水芙蓉,娇而不羞,一袭白裙淡雅脱俗,哪有青楼女子浓妆艳抹的风尘之气。见她轻掩美颜,笑如银铃,这才收了目光。觉得方才失礼了。虽然心中明白对青楼女子哪来失礼一说,却不由得还是有分愧疚。
“公子还不明白真正的风花雪月。虽这揽月楼在世人眼里与一般青楼无异,事实上却相差甚远。公子只知来此的皆是富贵之人,却不知这些人也分三六九等。”流苏环视四周那些来往客人,便问“公子看这些老爷,少爷,与别处是否有些不同?”
听她这样一说,柏桓睿也发现这些人虽看得出文武有别,却都有些许风度,透着些儒雅。还有几个一身书卷气,只与身旁佳人谈笑风生,并无非礼之举。心下更是弄不清这揽月楼到底作何买卖。正想接着问却听见一片吵吵嚷嚷,由远及近而来。一抹鲜红入眼,就如烈日一般刺痛了他的眼睛。面对血色,柏桓睿过于敏感了。
只见那人舞着长鞭,“刷刷”几声,打在几个壮汉身上,想必那几个应是揽月楼的打手。见来者不善又是练家子,楼内顿时沸做一团。见流苏皱了皱眉,柏桓睿下意识用手将她揽到身后。定眼看来人,竟是昨日宴上北辰的人。
“哎呦,这是哪家姑娘,这揽月楼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来的地方。”方才那中年妇人,缓缓走了出来,面前这女子,玲珑娇小,却不是本国打扮,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似地人,当下就知道有什么误会让她闯了进来。那女子倒也收了手中鞭子。两人四目相对,相互打量起来。
“哼!怎的就不能进来?难不成你衍宇小瞧我北辰之人?”沽赫云沁没好气的说。今日从那皇宫出来游玩,路上听见人说揽月楼乃是神仙居所,玩性起来便寻着过来。谁知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住,说是不许进,认定他们看自己装束乃是北辰的人才挡住去路。心下来火,不由分说的从腰间抽出鞭子打了进来。
跟着出门的侍卫又是初到衍宇,哪知这揽月楼实是青楼,虽说上面吩咐不许闹事,可公主一马当先拦都拦不住,只好都跟着闯了进去。
“小姐说的哪里话。不是揽月楼不接北辰的客,只是揽月楼不接女客……”话音未落楼上便传出一个男声,“何人在此吵闹?!”
柏桓睿抬头看去,竟是丞相之子穆俊成。看来探子的情报不假,此事应该回禀院首。便对流苏说“今日看来有些不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请教小姐。”正准备乘乱出走。谁知沽赫云沁长鞭一扬掷地有声,整个楼内安静下来。
“本公主就要闹!你想如何?”云沁抬头看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管那女人的说辞,今日打定主意要闹翻这揽月楼。但看他眉头一紧,心中笑吃软怕硬的家伙,更是得意起来。
穆俊成展开手中玉扇,他官从四品,昨日也是随父参了宴,忽的想起昨日宴上似乎见过这姑娘。听她说自己是公主,更是明朗起来。虽然心中不平,可碍在身份,便一跃下楼。“原来是北辰公主驾临,在下有所冒犯还望公主息怒。只这风月场所真不是公主您来的地方,怕是您有些误会才闯了进来,还请见谅。”
见他这般有礼,本就是脾气阴晴不定的云沁气也消了三分,加上他说这是风月之所,便猛然明白为何那些个人拦着自己不让进了。细细一想自己居然也有错,但别人都这样说的明明白白了,再无理取闹可不是要让人家笑话?虽说她有时神经粗大,可关系到北辰颜面的事,却是再清楚不过。此时有气没处撒,憋得云沁好不难受。抬头一扫这周围,男男女女都看着自己,更觉不快。
忽然发现一个人看上去眼熟得很,一跃上前,本能挥出长鞭直直打向那人,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让本公主在这看到你,就给本公主当下脚石吧!”轻喝一声,对众人说“本公主是来抓人的!与你们无关,识相的退下!”。
柏桓睿想她是记起来了,知道来者不善,又碍于不好在此施展刀剑,让人起了疑心,只拿起桌上酒壶掷了过去,不想云沁鞭法甚是厉害,将酒壶抽碎了不说,竟还直直冲自己过来,流苏还站在自己身后,担心那云沁误伤他人,心一横伸出左臂,长鞭一到就觉臂上一阵火辣,但立刻随着长鞭抽去的方向将它绕上几圈,紧紧拽在手中,不让云沁使出下一招,忍痛问:“公主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与公主素昧平生,怎的要抓在下?”
“素昧平生?你昨天在宴上做的好事却不记得了?”想她王兄堂堂北辰王子,竟被一个小小护国踩在脚下,让她如何不气。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穆俊成站在一旁听云沁所言,便也将注意力放在柏桓睿身上。方才光看着云沁,忽略了他人,没想到这护国大人竟然也会到揽月楼来,真是蹊跷。但也不做声,看他怎办。
如今事以至此,柏桓睿只想早点脱身,以免多生事端。便从袖口抽出匕首,蓄力一发,割断了长鞭。
之前云沁拉的紧,不想他只一瞬就断了她的鞭子,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幸有几名护卫接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柏桓睿却是乘此空当,脚下生风,使着轻功走了。气的云沁摔下断鞭,狠狠道“你逃的了今日逃不了明日!给本公主等着!”
说完云沁便也带着手下出去了。穆俊成暗笑,这公主也不笨,知道没台阶下就立马走人。转身上楼。妇人见闹完了,也说“各位该尽兴的继续,别伤了雅致”。众人也都作鸟兽散,谈情的谈情,饮酒的饮酒去了,就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穆俊成进了一间厢房,坐在桌前,对着罗帐之中的人说“蔚小姐方才受惊了。”那蔚小姐却还侧卧榻上,没有起身的打算。轻声道“今日有些乏了,穆公子还请回吧。”这便是下了逐客令。穆俊成却不恼,恭恭敬敬做了一揖,“那今日穆某就回去了,这些时日可能有些不平,还请蔚小姐行事小心的好。”便走出去。那妇人早已等在门外,却不是送客,只说“穆公子慢请。”,就踏入厢房。闭上门。他回头一眼却未看见那蔚小姐的身影,镂门一扇,自顾自摇首,出了揽月楼。
妇人进屋也不坐,走到榻前,一手撩开罗帐,只见罗帐之中一女子香肩半露,朱唇丰盈,乌发交缠,似剪柳眉。锦被之下伸出的一双玉足白如莲藕,轻闭着眸子也不管来人是谁。
“楚娴,你不怕这副样子勾了那穆俊成的魂,我还怕你有什么闪失呢!穿好衣服。”她佯怒道。
“妈妈,楚娴的习性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必要么。今日真的累了,您有事就明天说吧。”蔚楚娴翻个身背对老鸨,老鸨帮她盖好被子,无奈“方才吵闹你也听到了,今日揽月楼贵客倒是不少。你今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不是我怕受牵连,你知道你家……我也不多说了。既然那里如你所愿盯上这儿了,你以后就是在风口浪尖上了。自当谨慎一些。”
蔚楚娴不再作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老鸨轻叹一口气,出去带上门,便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