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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一夜无梦,第二日阮凤眠早早便起了。

      天不过刚亮,虫鸣蛙叫声未绝,阮凤眠换上练功服,洗漱之后让松月从嫁妆中找到一根光滑油亮的长棍,拿起长棍便去院中练武。

      她出生时身体孱弱,四处求医未果,眼看是活不成了,父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从大相国寺无悲大师的建议把她送至一间山郊的小寺庙寄养。

      十年光阴,她在寺庙中养成许多习惯,包括她的武功和棍法。

      今日卫兰舟却是起晚了,他醒来推开窗,半片碧绿叶子飞舞着划过眼帘,最后落在他眼前,他寻着残叶来时方向,便见一位姑娘在院中练武。

      那姑娘扎一束简单的高马尾,身穿一袭暗红色练功服,手脚和腰部都收得紧紧的,显得四肢修长且利落。行动之间,红色翻飞,马尾高甩,说不出的明艳热烈。

      只是她练武的方式与常人大有不同,只见她挥舞着长棍一棍敲在大树枝头,震得无数碧绿落叶四下逃窜,而阮凤眠犹不肯放过它们,挥舞着木棍再次进攻。

      也不知这些落叶与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她脚下生花,身形急转,或上或下,或劈或砍……待那道残影恢复成人形,她脚底下只有一堆树叶的残肢剩壳。

      当残余的劲风透过窗刮过卫兰舟面庞,卫兰舟如梦初醒,由心称赞:“阮小姐好棍法。”

      阮凤眠回头,两人隔窗而望,一个双眼明艳如火光跳动,一个双目平静如秋水,双目相撞,俱因这迥然的差异感而为之一震。

      水与火,天生就是克星。

      阮凤眠移开眼,收起长棍说道:“院里这棵树太小,叶子少,练得不够痛快。”

      卫兰舟目光迎着金辉,从上而落,道:“可让六丑买几棵粗壮的树挪种进来。”

      院子不大肯定种不了太多的树,阮凤眠想想后摇摇头:“凑合用吧,要把这么小的树挖掉多少有些可怜。”

      卫兰舟默了半晌:“……难说。”难说到底哪个更可怜,被挖,还是被打。

      “你说什么?”

      “阳光正好,不如你我去别处看看?”话说完,卫兰舟便从屋内踱步而出。

      习习凉风随门而入,如水一般轻抚着绿色长衫,浅浅勾勒出门口那道身躯的轮廓,高大,清瘦,却有松竹的坚韧挺拔。

      阮凤眠第一次见有人把绿色常服穿得这般脱俗,不由多看两眼,然后说道:“你我已拜过堂,就是朋友之间如此称呼也显得生疏,不如你叫我凤眠,我就叫你兰舟?”

      早上练武提神醒脑,现在她终于想起出嫁前父母万千叮嘱中的一句:一辈子很长,哪怕做不到鹣鲽情深,做一对知心好友也是好的。

      怎么做夫妻她不懂,但交朋友她还是在行的!交友第一步:拉近距离。

      卫兰舟听从她的意见,唤了一声:“凤眠。”

      阮凤眠内心一动,如有羽毛轻扫,干脆轻轻摇了下头:“你在前面带路吧。”

      卫宅并不大,相较于阮府的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卫宅只能称一句简单朴素,阮凤眠没走多久便逛完了。

      阮凤眠深知以卫兰舟的家世背景,能在京城有个栖身之所已是不易,所以并未表现出不满。她也确实没有不满,卫宅就她和卫兰舟两个主子,以及几个丫鬟仆人,能占用多大的地方?

      逛完阮凤眠便随卫兰舟去他父母牌位前磕头,算是见过公婆了,其间阮凤眠偷偷打量卫兰舟,跪着的他仿佛古刹里的老僧,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

      拜过牌位,便该用早饭了,卫兰舟不在的空当松月压着嗓子跟阮凤眠说话:“小姐,早上我整理床铺,那条巾帕还是干净的,您跟大人没有,没有……”

      阮凤眠看不得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没好气道:“不就是没有圆房吗,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脸红个什么劲?”

      “小姐!”松月羞得直跺脚,“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阮凤眠拿起筷子选菜,不甚在意的道:“你就是书看少了。”

      “什么书?”

      “莺莺传啊,天地阴阳交额……”

      卫兰舟在阮凤眠对面落座,眉眼微弯,问:“你们在谈论些什么?天地阴阳交,是什么?”

      阮凤眠装傻充愣:“啊?这个啊,我在教育松月,让她多读点书呢。不过是一首三流的诗作,不值一提,呵呵呵……”

      卫兰舟并未再追问,只是阮凤眠怎么都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别有意味。

      这顿早饭阮凤眠吃得有几分煎熬,才放下碗筷她便急不可待要出门。

      正值夏日,阮凤眠却顾不得了,要知道出嫁前这几个月她一次大门没出去,简直要憋出病来,所以不管卫兰舟同不同意,她肯定要出门的!好在卫兰舟并没有为难,并且表示可以陪她一同出门。

      京城东角楼街巷是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珠宝,香料,布匹,书画,古玩,药品各类商铺……应有尽有,叫人应接不暇。

      阮凤眠太久没出门,看什么都亲切,从蔡大生药铺一路逛到潘楼酒店,累了便和卫兰舟在潘楼酒店歇脚,吃些香糖果子,酥蜜食之类的点心,完了出来继续逛。

      街东头新开一家卖玉器的店铺,远远的便瞧见门口挤满了人,好不热闹,阮凤眠见着不由双眼放光。

      “卫兰舟,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家好热闹!”

      一路安静少语的卫兰舟开口缓声道:“我去前头书肆买几本书,你们慢慢看,我待会过来找你?”

      阮凤眠挥挥手,她身量高腿很长,几步便走远了。

      卫兰舟经过书肆并未停留,径直来到书肆右边的一家小茶馆,茶水刚沏下,对面便冒出一位姑娘家。

      “卫兰舟,谢俊良昨晚死了!”

      卫兰舟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口,闻言眼皮子抬也未抬,“是么?”

      “你不惊讶?”崔南星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坐下。

      茶香缭绕间卫兰舟抬眼,嘴角翘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你找我难道只为了不相干的人?”

      崔南星深深看他一眼:“你与谢俊良自来不睦,这是国子监人尽皆知的事,看在你是张景山朋友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一句,官府迟早会找上你。”

      话说完,崔南星神色突然有几分别扭,抱着胳膊状似随意地问道:“张景山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不见他去武学院教课?”

      国子监下属有国子学,太学,武学,律学等,张景山和卫兰舟同属国子监,是属同僚,崔南星才跑来问他。

      卫兰舟回:“他母亲又病了。”

      崔南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他哪里还有钱请大夫,你借给他的?”

      见卫兰舟颔首,她神色软和了些,“你若是手头不方便,我可以借给你,反正我平时也用不着。”

      卫兰舟微笑着摇头:“景山若是知道,定是不愿的。”

      崔南星脸上那点零星笑意瞬间没了,没说一句话,扭头便走。

      卫兰舟并未在意,茶馆毗邻一条小河,他凝望着水面出神。

      河畔杨柳轻摆,正是听风品茗的好去处,只可惜这份安宁没能持续太久。

      “新婚第二天就与其他女人有说有笑,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眠儿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卫兰舟放下茶杯,抬眼看来人,半天后却是笑了。

      “请问阁下是?”

      霍逍神情一滞,深吸一口气后一屁股在卫兰舟对面坐下,两道星目仿佛出鞘的宝剑,寒芒毕露:“霍逍!”

      卫兰舟俊眉轻拧:“霍逍?”

      霍逍一掌拍在桌上,眉目有些扭曲:“霍逍,眠儿前未婚夫。”

      卫兰舟恍然,“哦,原来是前未婚夫啊。”

      不知为何,从卫兰舟口中说出“前未婚夫”这四个字,霍逍总觉格外刺耳,一股无名怒火腾的从霍逍心中升起,他抬手就要抓住卫兰舟揍他,只是他拳头还没挥出去,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霍逍,你发什么疯?”阮凤眠一脚下去,气还没喘匀。

      她气势汹汹而来,看霍逍的眼神十分不善,仿佛恨不得剐了他,转头面对卫兰舟又收敛了表情,“你没事吧?”

      卫兰舟摇头,好心解释:“他对我有所误会,说清楚就好。”

      “你就是脾气太好,霍逍这狗东西我还不知道他?”

      霍逍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卫兰舟骂:“他刚才坐这跟一个漂亮姑娘有说有笑,我亲眼所见。我替你打抱不平,你还踢我?阮凤眠,你有没有良心?”

      阮凤眠和霍逍相识十余载,知他虽然性格不太好,但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看向卫兰舟的目光变得狐疑:“什么姑娘?”

      科举榜眼,年纪轻轻,又长得丰神俊朗,这样的男人还能在榜下捉婿的传统下单身到现在,她也挺好奇的。

      气氛有几分紧张,卫兰舟却仿若未觉,语气平淡的解释了两句:“那位姑娘是祭酒崔大人家小女,院中见过几面,她听闻院内出了一桩命案,死者是我同僚,所以聊了几句。”

      “命案?”阮凤眠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其他事情好像又变得不重要了。

      霍逍忍不了再次被忽视,直接以身挡在阮凤眠和卫兰舟之间,截了卫兰舟的话头,“眠儿,我有话要跟你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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