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坟》蜀狸

9、李家二小姐卷七

　　二人争执了很久，孟行舟最终同意如非大奸大恶之人绝不盗骨，而这大奸大恶之徒也要经过小道士掌眼。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小道士就要住在孟家监督孟行舟的一举一动了。
　　孟行舟那个气哟，瞪得两个眼珠子几乎都要爆掉。
　　如若不是为了沅沅，想必小道士此时早已被孟行舟拆成了七八段，将全身骨头磨碎做成脚链，皮肉剔下扔进野狗的胃里，就连那剩下的魂魄怕是也要被孟行舟用柳条抽上九九八十一下，再用桃枝编上百十来回，历尽痛楚再被打得魂飞魄散。
　　半夜，正是露重的时候，那李家二小姐的鬼魂果然如约飘然而至。
　　只见那李家二小姐那只青白青白的右手慢慢抚上床上人儿的头，喃喃道了声“是时候了，谢谢～”便想附身上去。
　　就在那一瞬间，李家二小姐突然睁大了自己那双三白眼儿，捂紧了右手，似是被什么灼伤了般，飞速地想要从那窗前的槐树枝儿溜走。
　　却不料早有一只葫芦等在了那里。
　　收服李家二小姐的过程十分顺利，孟行舟推门而入，拿走了放在床上穿着孟沅沅衣物的桃木娃娃。
　　“接着就是听这女鬼讲述自己的冤屈了吧。”孟行舟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那桃木娃娃的脑门，斜眼看向窗外。
　　白知晚摇了摇手里的葫芦，从窗外探出一个头，笑了笑，“怕是不行，这女鬼，闹腾的很。”
　　“我知道，”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槐树后传来，“那女鬼昨晚已让我看到了全部。”
　　听到这个声音，二人皆是一震。
　　“沅沅，你怎么没在大哥房间呆着！”听清声音后，孟行舟大惊，“幸好这女鬼被收伏，若不然，你真的被附身，可叫大哥如何是好！”
　　孟沅沅，苦笑一声，“许是昨夜应了他的请求，今晚这脚就不听使唤，自己就带我来了此处。”
　　“她的仇，我都知道。”孟沅沅顿了顿，抬手露出手腕上似是蕴了血水的白生生的骨链，“包括这个孩子。”
　　孟行舟愣了一瞬，看向白知晚，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小道士连连摇头，他也不知......
　　“不知大哥从哪得来的这个手链，”孟沅沅摸了摸手上小小的骨珠，“还同哥哥说这是驼骨，但必是被那行脚商人给骗了，这骨头的的确确是乔乔姑娘的亲骨肉的骨头！”
　　闻言，孟行舟和白知晚均是松了一口气。那葫芦也是微微一颤。
　　接着，孟沅沅便把她昨夜的所见所闻同二人讲了一遍。
　　“这就解释了为何那王家对李二小姐如此凉薄，”白知晚皱眉，“可为何这王家竟还愿意这不贞的女子葬在自家祖坟？”
　　“还有这柳郎管事的身份究竟是？”小道士摸了摸手里雪白的拂尘，又不自觉抚上腰间的葫芦。
　　“这只有去王李两家看看才知晓了。”孟行舟推开房门，顺手揪住了小道士的衣领，“沅沅今晚好生歇着，这事明日在讲。”
　　白知晚手脚并用地想挣脱孟行舟的魔爪，却结结实实吃了一个脑瓜蹦，“今晚就委屈我跟这臭道士同睡一屋了。”
　　次日下午，三人同宁阮城捕头明清一同出现在绸缎庄王家。
　　“哥哥，没想到你还认识宁阮城的县衙唐米啊。”哈巴狗儿样的少女已摆脱了昨日吓得惨白的脸色，好奇地参观着王家周围的景色。
　　孟行舟“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一旁的小道士看着东张西望的明媚少女又不觉看痴了眼，看痴眼的结果就是被孟行舟生生弹了个脆响的脑瓜蹦，他不觉“哎呦”出声。
　　被一个脑瓜蹦弹清醒的小道士似是想起了什么正事，扭过头对着一身藏蓝劲装的高大男子道，
　　“这位明清捕头，我看你骨骼清奇，就连这名字也十分符合我们道观的品味，真不打算加入我们孟获观一同匡扶世界正义吗？”
　　明清摸了摸鼻子，眼神飘过小道士的头顶，转头对一把打开折扇穿着麻布孝服的王家大公子鞠了一躬，
　　“叨扰了，还请节哀。如今你家夫人溺水一事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县太爷担心你家夫人的死真如传言所说不是意外，其中有什么隐情，特派来孟公子一行人前来查看，烦请配合。”
　　那王家大公子虽然一身麻布孝衣，估计是新近丧妻，面色也十分憔悴，但即便是这样，也遮不住他儒雅温润的气质。
　　“不敢当，这是草民应该做的。”王家大公子听到要调查李家二小姐的死因微微一惊不由地冒了些虚汗。
　　但还是合起折扇向着明清微微曲身，十分有涵养地回了个礼，“关于亡妻的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道士，这王家怕在李二小姐的事儿上也不大干净。”孟行舟挑起嘴角用胳膊肘推了推白知晚。
　　而白知晚则皱着眉看腰间微微颤抖的葫芦，这女鬼似是在葫芦里对着王公子哭。
　　“哥哥，不太可能，”孟沅沅拍掉了孟行舟挨着白知晚的那只胳膊，“那乔乔夫人的死跟王公子没有关系，是那个叫柳郎的管事一把将她推下的池塘。”
　　孟行舟挑了挑眉“沅沅，你还小，不懂这人心有多可怕。”
　　“王公子，”孟行舟一拱手，“有礼了，敢问王公子可知尊夫人最喜欢去府上哪处散步？”
　　王公子皱眉思索了片刻，问身旁的小厮“林狗儿，可知夫人在世时最喜欢去哪处散步？”
　　“回公子，”那名叫林狗儿的家仆有模有样地学着明清方才的样子作了个怪模样的揖。“夫人在世时最喜欢去芍药园那边的小池塘溜达，小人的妹妹林雀儿还撞到过好几次呢！”
　　“孟公子，这林狗儿是乔乔过门后，我专门为她挑选的小厮，他这么说就一定没错了。”王公子拿着折扇敲了敲手心。
　　孟行舟则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孟沅沅一看自家哥哥的表情连道不妙，一般哥哥这个表情都是要朝人发难了。
　　“不知王公子可知尊夫人怀有三四个月大的胎儿。”这一句话说出来好似将滚水倒进了热油锅，周围原本冷清的气氛立马炸了开来。
　　那王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精彩，过了很久，王公子方才涨红着脸，咬着牙道“怕是孟公子弄错了，乔乔不过堪堪嫁入我王家七日就故去了。怎会有如此大的孩儿。”
　　“这可不一定。”孟行舟冲着王公子呲了呲自己的大白牙，转过头对着林狗儿道“去，把你妹妹带来。”
　　“这......”林狗儿睁着自己的小眼睛瞅瞅王公子，又瞅瞅孟行舟，显得十分为难。
　　眼看孟行舟就要发作，明清连忙瞪了一眼林狗儿，“官家办事，还不快去将你妹妹叫来！是想妨碍公务吗？”
　　林狗儿被明清唬了一跳，转头怯怯地瞅了一眼王公子，撒腿就跑跑，“公子，小的不能妨碍公务，这就去叫小的妹妹前来。”
　　王公子听完林狗儿一番话气的扯了扯嘴角，心道你叫就叫，你林狗儿扯上我是几个意思？转头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狗儿被这么一瞪，，跑的更快了。
　　白知晚此时却是，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葫芦。
　　这李家二小姐也是所嫁非人啊，先不说是不是与孟行舟所说，这王家，更有可能是这王大公子与她的死有那么些关系。
　　这李二小姐嫁给王大公子以后，温文尔雅，儒雅大气，饱读诗书的王大公子竟然会派林狗儿这样一个不会来事，听不懂主子意思的家仆去照顾他过门的妻子，甚至连自己刚娶进门妻子喜欢去哪都不知道。
　　白知晚啧啧地看着葫芦中自责不守妇道的李二小姐摇摇头。
　　“奇怪，这乔乔夫人明明在梦里告诉我王大公子待她是极好的呀”孟沅沅也发觉了不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怎么会连她喜欢去哪都不知道。”
　　孟行舟听言又是“哼”地一声。
　　不多时，那小丫鬟便被带来了。
　　不过跟林狗儿比起来，这林雀儿长的真是没话讲，杏核大的眼睛泛着点点水润的光泽，巴掌大的小脸透着粉粉的润，一张樱桃小嘴儿不点自红。
　　而林狗儿一张麻子大饼脸，身高不足五尺，口里含了一对兔儿牙，可谓丑极，若不是这林雀儿亲口承认，孟行舟一行人是万万不敢相信这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是一对亲兄妹。
　　“拜见公子和各位官爷，”林雀儿轻轻福了福身子，起身时，那水杏一般的眼儿一一扫过了明清孟行舟他们，待扫到王大公子的一瞬，那眸子仿佛就含了光，定了那么一会儿。
　　王大公子也发觉林雀儿眼神胶着在自己身上，不觉轻咳了一声，“雀儿是我房里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各位有什么问题就尽快问吧！”
　　“对对，尽快问吧，我妹子一双手生的极为灵巧，茶点做的那叫一绝，少爷老爷都爱吃，现在老太爷还等着吃雀儿做的四福糕呢”一提到自家妹子，林狗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却没看到王大公子又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回各位公子，”林雀儿又福了福身子，“奴婢确实经常碰到夫人去芍药园那边的小池塘散心。”
　　“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心情经常不好，”林雀儿歪着头回忆了一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只要去那个小池塘散散心，心情就会立刻好起来。”
　　“雀儿姑娘，你在碰到夫人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或者说是有没有看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