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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真相 ...

  •   伊莱娜是坐麻瓜的火车来到戈德里克山谷的。这源自于她一路上收到了四封来自格林德沃的信(她一封都没有拆)——那只漆黑的猫头鹰每次都稳稳地叼着信降落到她的肩上,这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魔杖上早就被施了检测咒之类的玩意,让格林德沃精准地知道自己的动向。于是她决定为了谨慎起见,不到非常时刻不使用魔法。

      她在戈德里克山谷流连了好久,最终停留在一座小矮木屋前。她迟疑地敲了敲门,之后才发现没有必要——门口疯长的杂草和藤蔓显然证明了这幢屋子已经被荒废了很久了。

      壁炉上的一张画像证明她找对了地方:年轻的邓布利多,猪头酒吧的老板阿不福思,他正揽着一个金发女孩的肩。伊莱娜不认识她,但总觉得她的目光透出了几分呆板和死寂。邓布利多的笑容则显得非常拘谨。

      一楼显然没有什么信息,她顺着走起来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迈入二楼。拐弯处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卧室,她的脚步一踏进去,就瞬间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满墙密密麻麻的荣誉徽章和奖状,伊莱娜把脸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一层厚厚的积灰——级长和学生会主席徽章,威森加摩不列颠青少年代表,开罗国际炼金术大会开拓性贡献金奖。还有被撕下来的一张《今日变形术》(1895年四月刊)的简报,上面贴着邓布利多一篇关于跨物种变形的论文。

      她几乎是开始疯狂地展开了搜寻——把壁橱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抽屉一层层拆了下来,零乱的杂物在地上乱糟糟地堆着。伊莱娜知道这样对待别人屋子里的东西是不对的,但对真相的渴求冲破了她本就模糊的道德底线。最后,她在一个扎着缎带的小盒子里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一叠厚厚的来自格林德沃的来信。这些信显然被主人经常取出来回顾,因为包裹的缎带只是草草地打了个结,信件则摆放得同样凌乱。

      信封上写着日期。伊莱娜按照时间顺序迅速地给它们排了一个序,1898年6月14日至1898年7月28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有几十多封信。甚至还有两三封信是在同一天写就的。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开始迫不及待地阅读手中的信。

      她的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不仅仅因为格林德沃笔下那些浸润着呼之欲出爱意的露骨描写,更是他字里行间透出的自由,张狂,炽热的激情与他们坚固的共同信仰。

      终于,她拿起了最后一封信,这封信写于1898年7月28日,那个短暂夏天的末尾。

      嗨,阿不思:

      我们只有短短两天未相见,可我相信你的胸腔里早已经产生了一种名叫“思念”的情绪——思念我的面庞、智慧和身体,以及我们得以融为一体的每一个美妙的夜晚。

      大可收起你无谓的关心,德姆斯特朗的那群白痴可能过了二十年还是发现不了我的踪迹。我轻而易举地就溜进了图书馆找到了我要找的书——是的,接下来我要带给你一个惊喜的消息。

      还记得我们在上个星期所讨论的那个“实验”么?我现在很肯定地告诉你,它是可以实现的。只需要我们结合的精血,灌溉以强大且稳定的魔力容器,就能创造出属于我们的结合体。

      你能想象么?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巫师的后裔!你一定会笑话我的傲慢,但相信我,我们迟早会是崭新秩序的建立者,站在世界顶端,为万世景仰。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已经思考好了,盖伦·珀西瓦尔·格林德沃——我更希望他是个男孩,好成为我们伟大事业的继承人。当然,女孩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样我就狠不下心对她严厉了。我会以我母亲和你的名字为她命名,伊莱娜·珀西瓦尔·格林德沃,这听上去不是很棒么?

      我撕了一页书附在了信上,请仔细阅读我上面的批注和注意事项。是的,容器的选择万分重要,然而这次,路易斯梅林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它就近在我们眼前,不是么?

      我相信由你去当这个说客再合适不过了,你显然比起我更受女孩的欢迎。告诉她,阿尔,让她知道为我们伟大的事业奉献生命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我想你可能会不赞成这个主意,因为你始终抱着你那该死的圣人的仁慈,但她的生命本就走到了尽头——我拿走了她给她妹妹的信,这个可怜的女孩早就因为钻研一些邪恶的魔法遭到了反噬而时日无多。我想,她会很乐意让自己贫瘠的生命最后再绚烂地绽放一次的。

      我会很快回到你的身边。

      PS:至于你上次和我探讨的问题,政治需要牺牲。当然,是别人的牺牲。实现野心的道路,必是很多牺牲者的尸体铺成——我并不喜欢杀戮,我们总需要驼货物的驴子。只是亲爱的阿不思,一个人要拼搏奋斗,要坐立于高山之巅而久久屹立不倒,动力绝不来自于你口中的敬爱,而是恐惧。恐惧于一无所有间诞生泱泱帝国,于乱世狼烟中催生惶惶革命。领导力的关键标志是夸大自己的力量,政治的核心内容是遮掩自己的错误。[1]

      勇往直前,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你的

      G.G

      她在发抖,这是一封感人肺腑的信。伊莱娜将它紧紧贴在胸口,仿佛在感受它的气息。

      这是一八九八年这短暂两个月的最后一封信,虽然她并没有看到邓布利多的回信,但是他显然赞同了格林德沃的观点,因为她出生了。写这封信的时候,格林德沃甚至已经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按照他的计划,等到她出生时,他一定会带他们离开。

      一定发生过很可怕的变故。尽管伊莱娜深知他们内心深处的价值观并不完全相同,但以他们当时的热恋程度,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很可怕的变故,绝不可能这么轻易闹翻——更何况他们已经拥有了她。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

      伊莱娜走在羊肠小道上,前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她捡起脚下的鹅卵石赌气似的一颗颗往前面的溪流扔,看它们落到水面一瞬间溅起的浪花,最后又恢复平静,直至没有一丝涟漪。

      她感受到背后有人注视着自己,但她迟迟没有转过身去。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太太,她的眉眼中有一种温和、安详的力量。

      她忽然说:“你是巴希达·巴沙特。”

      伊莱娜很快就喜欢上了巴希达。她很瘦小,轻得像只小鸟;她的白发在头顶上梳成一个小髻,肩上披着一条雅致的白披肩。她全身显出充满活力和生活乐趣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她们一下子就谈到了点子上,伊莱娜一点儿不用担心怎么开头。巴希达丝毫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就说了起来。她知道伊莱娜要问什么。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巴希达了,因为她很像邓布利多,她的父亲。同样地安抚人心,充满智慧,能够让所有的迷惘和恐惧都烟消云散。

      巴希达看着伊莱娜,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把你碰到的事情讲给我听——如果你肯告诉我的话——这会是个好主意。也许这能使我顺着正确的思路去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莱娜可以感觉到自己紧张得浑身发凉。她是不是该将这些都和盘托出呢?然而她断定巴希达正是可以谈这些事情的人。现在巴希达像是陷入沉思之中,老人蜷缩地坐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窗外,望着上方飘过的云。

      突然她伸直了身体转向伊莱娜。“我这么老了,没有东西再会使我惊讶。我的心肠相当硬了。”她仿佛看出了伊莱娜的犹豫,淡淡一笑,“当你也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知道世间的有些规则对你不再适用。比如,不再去定义正义与邪恶,正确与错误的边界。”

      一点儿也不错!她等的就是这一句。伊莱娜转过了身,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将她的故事脱口而出。她讲到她的出走,讲到她在魔法部的审判,讲到她扑朔迷离的身世。巴希达全程都很平静,只有在她提到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戛然而止的恋情时,眼睛里闪烁着一层明亮的光。

      在她讲完一切后,巴希达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塞西莉娅最后临终的时候,我在她的身边。”她的手指有些哆嗦,“可怜的孩子,她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很显然她已经遭受了很强大的反噬,她离开她妹妹家回到这里,多半是不想伤害到其他人。”

      伊莱娜吓了一跳:“她最后死在了戈德里克山谷?”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为什么她要离开戈德里克山谷去生孩子呢?”

      巴希达的声音很低沉:“我想,多半是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在我们可怜的小阿利安娜的事情后...盖勒特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阿不思之后就失魂落魄,阿不福思呢——哦,他的性格又是那么暴躁...”

      伊莱娜静静地听完了整个故事,昔日的恋人,曾经的仇敌,他们的爱最终还是将他们推向了地狱的业火。她听到巴希达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我一点都不怪阿不思,他当时真的很苦恼。盖勒特的出现对他而言就好像是从沙漠中注入了清泉——至于盖勒特,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我不是在批评你。只是格林德沃家族的人,大多骨子里都带着一丝疯狂的基因,当然,我也听说了他后来的一些事情....”

      巴希达握住了伊莱娜的手,她的手有些哆嗦:“这些都是痛苦的回忆,伊莱娜。”她的目光有些朦胧,“但是人活着不能只沉湎于痛苦,你必须得创造属于自己快乐的回忆。孩子,选择你自己的路吧——不要遵从任何人,听从你的内心。”

      等到伊莱娜恍恍惚惚地从巴希达的屋子里出来时,已经将近黄昏了。她安静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向邓布利多家族小木屋的方向走去。她准备在那里凑合着过一晚,顺便把早上搞得一团糟的屋子给清理一下。

      她刚走进屋子,就发现阿不福思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用叉子夹起一片土豆,他冷笑一声:“你和格林德沃真是一个德行,自私无礼,目中无人——好像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活该为你们服务。”

      伊莱娜甚至没有发怒,她此刻只想确认最后一件事情。她死死地盯着他有些混浊的眼睛,轻声问:“当初把我带走送进福利院的,是你吧?”

      阿不福思慢慢地放下了叉子,看着她说:“是的。安娜葬礼后的一天,我发现了他们的那些信。”他的脸慢慢涨红了,“梅林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情!简直可耻...”

      伊莱娜冷冷地道:“所以,你就给他施了一道遗忘咒,是吗?”

      阿不福思悻悻地说:“多亏他那时失魂落魄,换作平时是决不可能的。如果我的魔力再强大一点,我甚至都想让他忘了该死的格林德沃——”他的眼里有彻骨的恨意,“他毁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伊莱娜一时火起,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你认为,你哥哥和谁在一起需要由你来决定是吗?他需要奉献他的所有给你们——哪怕以禁锢他生命本应实现的价值为代价?”

      阿不福思跳了起来。“不,换作别人我可能不管。但绝对不能是格林德沃!”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无法想象他是一个多么邪恶的人。他从来不会把除了和他并驾齐驱以外的人当人——是的,他看我和安娜的眼光,就像看两样畜牲。他们所追求的那些可怕目标,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整个世界都会完蛋的!安娜和塞西莉娅就是他们的陪葬品——”

      伊莱娜厉声道:“塞西莉娅本来就要死了!而且这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至于你妹妹,完全是因为你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因为你——”

      伊莱娜突然停顿了。她本来想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可理喻的阻止,她和她的双亲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一起。可她突然意识到,邓布利多内心深处未必全然认同格林德沃的观点,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只是两根导火索而已。假以时日,他们必然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她不能完全责怪阿不福思,或许他把她丢进福利院的做法是对的。她的存在只会使双方痛苦——与昔日恋人,如今仇敌的孩子。对她自身而言也是一种痛苦,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是同样坚定的人,为爱背弃信仰和追随者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侮辱——而她只能被迫看着她的双亲刀刃相向。任何为了她而放弃信仰的请求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更残酷的折磨。

      而这就是格林德沃迟迟不愿告诉伊莱娜身世的原因。

      现在终于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看到阿不福思显得异常疲倦,他抬起一只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安静下来吧,孩子。”他低声道:“你说出来的话真像格林德沃啊——可你却活脱脱长着阿不思的样子,这可真是奇妙。”

      阿不福思对着阿利安娜的画像出神:“我想你可能无法原谅我,孩子。可是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长大,远离这些,对谁都有好处。当然啦,我没有想过你最后还能回来——”他耸了耸肩,“但我不会收回我说的话。我是真的很憎恨格林德沃,他有着最邪恶的心灵,与最蛊惑人心的本领。阿不思在霍格沃茨时,是绝无可能沾惹黑魔法的最佳学生,乐于助人,品行兼优。全是因为他,让他的道德和良知一再下坠,甚至抛却了对我和安娜的责任——”

      伊莱娜疲惫地说:“你根本就不懂你的哥哥。”

      阿不福思转过了身:“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是吗?”

      这回伊莱娜再也忍不住了,话一下子从她的嘴里冲出来拦也拦不住:“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这个白痴!他活得很痛苦,那些狗屁奖状和闪闪发亮的履历只不过是他压抑自己的茧房。还有,最伟大的利益根本就是他提出的,不是格林德沃!你的父母只会宠坏你和你妹妹,把所有的重任都交在他的肩膀上!你根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懂!”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夺门而出,跑了。

      [1]参考自《纸牌屋》

      注:

      (1)终于身世问题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注意:人物三观并不等同于作者三观,人物的行为举止也非作者三观。不管是GG也好,伊莱娜也好。关于阿不服老弟,伊莱娜对他的看法并没有那么客观,她一直在下意识维护GG。她从小一个人被扔在孤儿院,后来又相当于是被GG手下那群人给养大的,三观偏离有些偏激情有可原。但她一定会受到好的影响

      (2)He,一定是He,番外结局都是随便写写的,不要认真。

  •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人物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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