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对头绝交亿次》芸豆湿菇

37、37

　　满满的一个笔记本，中间还夹着数不清的单页纸，画满了一个人的模样。

　　画中人从少年到青年，画风从稚嫩到成熟，见证了画者十几年的心路历程。

　　常烁小心地翻着，起初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以这种形式看自己的脸，他觉得新鲜又羞赧。和谭修念认识这么多年，他竟不知道他画了这么多！

　　突然，只听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他急忙收好笔记本，把抽屉锁上，不过却故意顺出一张自己的小像。

　　看标注的日期，应该是谭修念第一次来他诊所时，康凯请全体员工吃饭，然后他喝多了被对方送回家的日子。

　　画中的青年侧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虽然只是线稿，但看得出画者的用心程度，每一笔都富含深深的感情。

　　常烁脸颊微烫，莞尔一笑，把小像揣进口袋里，走出了门。

　　谭修念正在准备早餐，见他出来，眼神一下变得不自然。

　　“醒了？”

　　“嗯。”

　　“吃吧。”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谭修念拿起玄关的包，背对着常烁穿鞋，“我去一趟出版社。”

　　“哦，再见，注意安全。”

　　没有得到任何回音，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常烁颓然地坐下，捏着小像，心里纠结得能踏出一条盘山小路！

　　忽的，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急忙拨打了一个电话。

　　他怎么睡了一宿把程冯冯给忘了！

　　“喂，冯冯，你没事……”

　　“呜~乐哥，我活不成了！”听筒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常烁心头一颤，“冯冯，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对方停顿了一会，似乎在询问身边的人，然后才报出一串地址。

　　常烁愣了一下，这不是康凯住的地方吗！

　　*

　　半个小时后，常烁来到一栋别致的小别墅前，看到开门人，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学长，冯冯他……”

　　还没等康凯开口，只见一个用浴巾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大白”朝他飞奔而来，像躲避瘟神似的把他拉到一边，不让他和康凯有任何接触。

　　时值八月，气温已经很高，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别墅里没有开空调，室内的温度丝毫不亚于室外，可程冯冯在厚厚的浴巾下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这让常烁更加担忧。

　　昨晚微风轻拂，那么舒服，他却喊热，而此刻真的热了，他却穿这么多。难道周京的药让他失去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了吗？

　　“冯冯，你很冷吗？”常烁担忧地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程冯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出双手一下抱住他的脖子，浴巾也随之滑落在脚底。

　　常烁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但脸上满是惊骇，求助似的望向康凯，声音也颤抖起来，“学长，这……冯冯他到底怎么了?那药劲儿还没过吗？”

　　倏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能有这么大副作用的药，除了毒-品还能是什么！再看康凯一脸凝重，眉头像系了个死结，这就更加印证了他的推测。

　　“不，药劲儿已经过了。”

　　康凯低沉的声音好似一盏明灯，赫然照亮了常烁的眸子。

　　“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康凯舔了舔唇，“应该是……没有的。”

　　常烁不禁吐了口气，拍拍程冯冯的后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学长说没有副作用……”

　　“学长、学长，你就这么信任他！”程冯冯放开他，指着康凯，眼中是愤怒，但更多是委屈，“他就是伪君子！”

　　康凯握紧拳头，胸前剧烈起伏，“对，我是伪君子，但昨晚那种情况，我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对你都不好使，我只能出此下策啊！”

　　常烁彻底被他们弄糊涂了，揉着太阳穴，焦灼地问：“等会，你们谁能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昨晚发生了什么？”

　　程冯冯不哭了，但泪水还凝在他下巴上，时不时掉落几滴。

　　“让他说！”

　　这种斥责又严厉的语气，常烁从没在他嘴里听过。

　　虽然被命令，但康凯没有恼怒，反而好脾气地答应：“好，我说。”

　　“昨晚冯冯喝了周京下药的那杯酒，身子非常不舒服，我就把他带回家来照顾。”他叹了口气，“我把冷气调到最低，又给他洗了个温水澡，还给他用了些缓解的药，可他还是觉得……觉得……难受……后来他也顶不住了，就过来求我……我……我就……”

　　“闭嘴！”

　　程冯冯激动地跑过去踢了他一脚，又躲到常烁的身后呜呜哭起来。

　　康凯的描述虽然模糊，但作为一个成年人，要是连这点敏感度也没有，那真的枉费高中学的那些生理卫生课了。

　　他“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涎，难以置信地问：“这么说……那药是……”

　　康凯默默地点点头。

　　“你们俩……那个……那个了？”

　　康凯再次点了点头。

　　常烁差点没摔倒，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浆糊。

　　怪不得程冯冯反应这么大，换谁也不会淡定的，而且程冯冯虽然是个小富二代，但却不是花花公子，甚至能用“纯洁”来形容。而康凯呢，不能说滥情吧，肯定是有经验的。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劝。

　　康凯是为了帮程冯冯才不得已而为之，并未在对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任何奇怪的痕迹，此外，他还很细心，怕程冯冯药性消退后冻着，特意关掉了所有冷气。

　　可这件事，到底是好朋友吃了亏。

　　“冯冯……你……”

　　常烁尽力措辞，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索性放弃语言安慰，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一抱不要紧，程冯冯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抹鼻涕一边说：“乐哥，我死后，请你在我的坟上种一朵小菊花，以祭奠我失去的……呜呜呜……”

　　常烁急忙给他擦眼泪，“胡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你得向前看，而且学长他……”他朝康凯使了个眼色，“他就是想帮你。”

　　“对。”康凯的神色郑重且肃然，“冯冯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程冯冯一听，瞳孔瞬间放大，大叫起来：“谁要你负责！你他妈爱给谁负责就去给谁负责，你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常烁见他又激动起来，赶紧附和，“对，对，本来你们就没关系嘛。”他眼珠转了一下，“昨晚……昨晚冯冯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不对？”

　　程冯冯抖着下巴，“乐哥……”

　　康凯脸上出现一丝失落的神色，轻叹道：“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冯冯像只小鹌鹑似的鼓着腮帮子，吼道：“你还在这干嘛？还不快点从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常烁一惊，“那个冯冯……”

　　“好，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就好。”

　　康凯说完便拿了件衣服出了门。

　　常烁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幽幽地说：“冯冯啊，这里是学长的家啊。”

　　“啊？”程冯冯也是一愣，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他家又怎样！以我的身价，就算买下他十个家也不在话下！”

　　常烁苦笑，这位好友搞错重点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索性也不掰扯这件事了。

　　程冯冯咬着唇，白净的小脸可怜巴巴，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乐哥，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守了快三十年的清白，就这么被那个坏蛋毁了。”他眸光倏地冷起来，但也顶多是冰淇淋的水平，“要不我找人把他做了吧！”

　　常烁吓得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可别乱来啊！”

　　程冯冯哭丧着脸，“可我……我……”

　　常烁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自己再怎么解劝也治标不治本，但他了解好友的性子，天大的事过了几天可能就淡了，所以此刻他要做的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好吧，为了好友，也为了弥补自己昨晚的疏忽，他决定破釜沉舟。

　　“冯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先前还愁眉不展，此刻听到“秘密”两个字，程冯冯双眼放光。

　　“嗯，乐哥，我的嘴很严，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常烁耳垂发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抠着手指，“就是昨晚……小念他……吻了我一下。”

　　程冯冯等了一会，见没有下文，赶紧问：“后来呢？”

　　耳垂的温度传递到脸颊上，常烁有些不耐烦地说：“后来就拉灯睡觉了嘛。”

　　程冯冯这才露出震惊的神色，“原来乐哥你和老谭昨晚也……”

　　“呸！”常烁紧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啊，当然是我睡我的，他睡他的啦。而且昨晚他……吻我的时候，以为我睡着了……”

　　程冯冯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老谭终于硬气了一回，没想到还是那么怂。”

　　常烁觉得他话里有话，追问：“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你啊，乐哥，你挺聪明的一人，怎么面对感情那么迟钝啊？”程冯冯颇有过来人的架势，“人家老谭都惦记你十年了，你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一刹那，常烁觉得脑子里像放了场烟花，把他的脑子炸成了豆腐渣。

　　“他……他对我……”

　　程冯冯故作悲伤地望着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他在你身边你却浑然不知，而是整个‘长乐帮’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你你却只当他是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