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遊

4、第 4 章

　　“但你不是已经……”

　　艾莉的记忆因一场车祸而意外遗失，当自己回想起全部，她清楚地记得最后一个片段是安德跑上前推开了她，让她幸运地从车轮下死里逃生。

　　自那以后，她不再记得生命中来过这样一个人，而他也没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在艾莉的潜意识中，她以为安德已经代替自己死掉了，所以眼泪才会先脑子一步疯狂涌出。“你现在在哪里？”艾莉问，“还是说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安德没有继续往下说，艾莉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结果:“即便是梦也没有关系。”

　　“多亏了你，我才能停止做噩梦，才能继续活着，谢谢你十年如一日的守护。”

　　“过去的我一定过得非常无忧无虑吧？突然做了这样一个长且美好的梦，再醒来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觉得没有你的生活显得有些孤单？”

　　话还未说完，艾莉的肩膀突然一暖，安德走近了，在她的耳旁低喃:“我不会走的，哪里都不会去。”

　　我怎么会舍得走呢？感到孤单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少骗人……”

　　“你打算怎么陪我？难不成是从狗狗玩偶变成人么？那你快变啊，我等不及了!”她笑了笑，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却还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去相信那些美好的童话。

　　和从前玩捉迷藏一样，艾莉捂住自己的眼睛倒数五个数，阳光从指缝间漏出来，她的黑色世界重新焕发出光彩，天亮了。

　　“难道我已经醒了？”艾莉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到客厅时，她发现有一只毛绒物体缩成一团趴在沙发上。

　　艾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有人抱着毛毯睡着了。他的身形庞大，毛毯都裹不住他圆滚滚的脑袋，一头毛茸卷发往外乱飞乱窜，但最先吸引她的是耷拉在一旁的白色犬耳。

　　犬耳只露出来一角，像乱岗上落的零星雪点，艾莉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家这是打哪儿来了只大狗狗？

　　艾莉顺手掀开毛毯，他都没有半点抵抗:“是你，安德。”她确信自己在做梦，可这柔软的触感又是如此地真实，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陷落进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艾莉没好气地问。二人大眼瞪小眼，她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他，她突然想看看这个童话故事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刚刚来的。”安德倒也很乖，艾莉说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半点都不抵抗。

　　但当他说到“自己是怎么来的时候”突然就不说话了。视线偏移，耳朵微动，安德张开口，将犬齿抵上艾莉的小指指节，轻咬了一小下。这有异于常人的害羞方式，放在他身上却莫名地和谐。

　　“至于剩下的……我不能说。”

　　艾莉愣了一下。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安德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直白地表达，更不会对她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她的心跳突然乱了:“……你突然间这是干什么？”

　　安德顿了顿，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艾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戴的戒指居然是一个小巧的铃铛:“你是不知道才问的嘛？”

　　“当然是。”

　　但很快，艾莉换了一种说法，她直觉其中有什么东西不能被说出口。

　　他面上越是平和，面下就越是激荡。这是一份隐秘的，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像是未被发掘的巨大宝藏。若是太快暴露在阳光底下，一切便都会氧化，他不想她的爱意与好奇一样迅速蒸干，便选择了这种简单而拙劣的说法。

　　“算了，反正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只不过那天并不是今天而已。”

　　艾莉说完还挠了一下安德的下巴:“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对于你是个怎样的人其实一无所知。”

　　“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人吧？如果你和邻家小狗太像的话，小心哪天被人偷走，直接拉去卖了。”

　　“如果你看好我的话就不会。”

　　安德将艾莉的手移到脖颈上，将她的手看作绳索，将自己圈住牢牢栓紧。

　　可艾莉却将手迅速缩了回去:“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她眼疾手快，拽住安德的犬耳往上一提，没想到那只是安德头上的一个发卡。艾莉心里有些失落:“原来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从狗狗变过来的呢。”

　　如果自己从开始就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便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安然演戏，可如今的半真半假，却让她更加惶恐不安，像是手里捧着个玻璃制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迸碎。

　　“不是这样的……”

　　艾莉又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声音，安德没有开口，可她却听见了他在说话:“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尴尬。”

　　“我知道你还没有办法接受我，没有关系，我可以慢慢来。”

　　“我偷偷喜欢了你这么久，久到变成一种难以改变的习惯。如果不对你这样的话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转头就走，那样我会更加难过。”

　　艾莉将话听了个全，而安德就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她。原来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一份孤独的单相思。

　　邪祟的小心思冒了出来:如果我对他视而不见，看他独自一人演投怀送抱的独角戏是不是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