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之暗涌》木可了

33、第 33 章

　　“小影，又来收衣服了？”
　　“嗯，小霞姐，前两日的衣物我已经清洗好了，等这两日干透了，我就給你送过来。”
　　“欸，不急。你娘亲好些没？”
　　“还是老样子。”
　　“唉。”女子怜爱的摸了摸眼前女孩的脑袋，女孩穿着灰青色布衣，干干净净，却难掩穷苦之气，身上的补丁和洗到泛白的衣裳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女孩又大又圆的眸子，加上粉扑扑的脸蛋，显得女孩神采奕奕，熠熠生辉，“小霞姐，我娘亲近日总惦记着一件旧物，但我在家中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不知道会不会是我娘亲从前落在醉梦楼。”
　　“咦，是什么玩意，我可以替你问问嬷嬷。”
　　“是一个玉佩。”
　　“好，晚些替你问问。”
　　“谢谢小霞姐。”女孩欢快的走了。
　　女子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影，渐行渐远，忍不住心中感叹，想当年媚娘也是醉梦楼赫赫有名的花魁，怎么就……怎么就把一颗心交给了一个不知哪来的男人。
　　唉，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娘，我回来了。”小影把收来的脏衣物放在了小院子中的大水盘里，院子不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但乱中有序，看得出来院子主人是爱整理、爱干净之人。
　　小影稍作整理后，就跑进了主屋，屋里一女子正伏案刺绣。
　　“娘，你怎么又起来了，顾医师说了，你要多休息，不能劳累。”
　　“娘休息够了。”女子抬起头，目光温柔，手上依旧忙碌，“小影你去哪收衣物了。”
　　“我去了东街张家，还去了西巷李大姐那，还有…”女孩目光灼灼，一脸骄傲的模样，“还有，没了，娘，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小影最乖了。”女子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发丝，又轻柔的替女孩整理衣裳，“跑那么快，头发都乱了。”
　　“娘~”小影最喜欢娘亲整理她衣物的模样了，温柔似水，“娘亲最最好看了，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女子！”小影扑进女子怀里，她最最喜欢娘亲了！
　　“哈哈~”早些年夸过她容貌的青年才俊，可以从村头排到村尾了，但哪里比得上女儿的一句夸赞。媚娘搂着女儿笑弯了腰，突然，媚娘脸色一变，她轻嗅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衣裳，“小影，你今天还去了哪？”好重的胭脂味，是媚娘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只有一个地方有。
　　“…没去哪阿。”
　　媚娘直勾勾的看着自家女儿，“小影，你又去醉梦楼了？”自家女儿说谎的模样，媚娘还能不知道，摸耳朵的小动作一直没变。
　　“娘，我就去拿了些衣物。”
　　媚娘语气着急，“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那些地方吗！”
　　小影显然被吓到了，有了些哭腔，“娘，姐姐们都是好人。”
　　看到女儿委屈的模样，媚娘便后悔了刚刚的冲动，但，媚娘一日日看着女儿长大，出落的愈发水灵灵，七分像她，还有三分，像那人，长大成人后，定是倾城容貌。
　　唉，影儿不应再去那种地方的。
　　“娘知道。”媚娘当然知道，“知道她们都是好人，但……”媚娘自己不就是那苦命人，但有时候命不由人啊，“小影，你听娘的便是，不能再偷偷去醉梦楼了，知道么。”
　　小影乖乖应下，“哦。”娘总是这么说，但小影喜欢楼里的姐姐们。

　　媚娘想到了其他事，“小影，你找到娘的玉佩了吗。”
　　“没有。”提及这个，小影眼睛亮了，“但我今天问了小霞姐，小霞姐说会帮我在楼里找找。”小影感觉自己聪明极了，而且因为这个去楼里，娘亲肯定不会再怪她了。
　　“你，哎…”媚娘知道自家姑娘，打小就古灵精怪，有了主意连醉梦楼那种地方，都敢一个人偷偷溜去，但这也怪她。当年，媚娘生了小影后，就被赶出了醉梦楼，媚娘光是找到安身之处，便花尽了积蓄。最为艰难时刻，还是靠着楼里的一些姐妹们的偷偷救济，她娘两才勉强生存了下来。有些姐妹，一直很关爱小影，才导致小影对她们也很依赖。

　　“小影，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啊！”
　　为了生计，媚娘这些年落下了不少毛病，身子骨愈发不好，本是攒下给小影上学的钱，也被她的病给磨光了，可怜了她的女儿，从一出生就被别人看不起，还要被她拖累。
　　“娘没有本事，都怪娘给不了影儿好的生活，影儿跟着娘受苦受难，都是娘的错，呜呜，都是娘的错。”或许她当初就不应该……

　　“没有，娘没有。”看到媚娘流眼泪，小影哇的一声也哭了，“娘你不要说了，娘最好了。”

　　“呜呜”媚娘是活够了，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媚娘不敢想象小影以后会怎么样阿。因为她，小影一辈子都会被人看不起的。
　　“小影，要是娘死了，你就带着娘的玉佩去帝京，找一个叫楚风的贵人，知道吗。”只能靠那个男人了！他负了她没有关系，媚娘恨过，不恨了。
　　媚娘只希望，那人能把小影好好养大成人，让她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小影哭的更大声了，“我不要，娘不会死的。”
　　小清潇很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师傅突然之间就把她丢下了。小清潇真的很慌，不是对于陌生地方的恐惧，而是这里的人太奇怪了！
　　或者说，这些姐姐太奇怪了！
　　从刚才开始就不停的摸她的脸，手，有的有的，甚至还摸她的屁股！
　　“小公子，真是长得俊啊，三五年后定是个翩翩才俊。”
　　“是啊，小公子，姐姐们可都等你长大成人呢。”
　　“嗯…嗯。”小清潇又一次躲过某位姐姐热情投喂，“谢谢姐姐，我不饿。”
　　“我…姐姐，我想上厕所，请问茅房在哪？”小清潇涨红了脸，其实她根本不想上厕所，她就是想找个理由离开，然后找个清静地，乖乖等她师傅回来接她。

　　小清潇逛了好久才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荒废的一处院子。
　　“你在干嘛呢？”
　　然，小清潇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身影。
　　屋里正在翻箱倒柜的小影吓了一跳，她回过头，一时竟看呆了。
　　从来没见过的小哥哥，好好看！
　　小清潇走进房间，远远从院外就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了，“你在干嘛呢？”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小清潇放下了戒备心。
　　小影盯着眼前的人说：“我在找我娘的东西。”
　　“需要帮忙吗？”小清潇喜欢女孩的眼睛，看起来像黑宝石，熠熠生辉，“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块找。”
　　“我在找一块玉佩。”小影想，这真个是心地善良的小哥哥，长得还好看极了。
　　“你娘有说丢在什么地方了吗？”小清潇一边问道，一边走到女孩还没搜寻的房间角落，开始翻找起来。
　　“没有，她不记得了。”小影常常听起娘说起玉佩的事，但她从来没见过，“娘生病后，记性也越来越差了。”
　　清潇动作一顿，“没事，你娘亲会好起来的。”
　　“嗯！”

　　结果，两人翻箱倒柜，整的房间一片狼藉，还是没有找到那玉佩。
　　清潇看女孩着急的红了眼眶，“要不你回去再问问你娘亲，会不会在其他地方。”
　　“……”不可能在家里，也不在娘亲以前住的地方，那还会在哪里，小影越想越想哭，她找不到玉佩，不能让娘亲开心了。
　　“唔，我不知道。”

　　“没事的。”清潇不想看到女孩哭，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清潇想起自己小时候，总幻想过要一个妹妹，但……如果她有妹妹，清潇一定不会让她哭的。
　　清潇轻轻的摸了摸女孩的头，“不要难过，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星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个转弯，又回去了，小影抬起脑袋，亮晶晶的看着比她高了小半头的小哥哥，“哪里？”

　　从小，清潇便是个细致的孩子。刚刚进院时，她便打量到了，屋墙边靠着一架旧梯子。
　　两人手拉手，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屋顶。
　　“哇，真好看！”
　　其实，醉梦楼的灯光有些亮，远不如小影在效外家中看到的星星闪亮。
　　但今天似乎是月圆之夜，月亮格外的皎洁。
　　况且小影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小哥哥，你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月亮。”
　　“嗯。”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娘亲说这里不是小孩子可以来的地方。”小影猜小哥哥是外地人
　　“呃…”提及这个，清潇就头疼，“我师傅带我来的。”
　　小影歪着头问，“那小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酒楼吗。”师傅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就是跟寻常酒楼不太一样便是，清潇并不喜欢，这里的人太热情了。
　　“哈哈。”也对，小哥哥看起来没比她年长几岁，不知道醉梦楼说什么地方，很正常。但小影却比一般小孩更清楚的知道，“小哥哥，你师傅肯定是骗你的。”
　　“怎么说？”
　　小影看着一张严肃又认真的小脸，噗嗤笑了，“我不告诉你。”小哥哥一定是个超级正经的人，跟学堂的夫子一样，但学堂的夫子一看见她偷听他讲课，就骂她赶她，如果是小哥哥，肯定不会，小哥哥是个好人。
　　“你…”清潇感觉她被比自己还小的小豆丁取笑了，但清潇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这小妹妹古灵精怪，怪可爱的。
　　“不说便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嘿嘿。”小影偷偷捂着嘴笑，小哥哥就算绷着脸，也是好看极了，“小哥哥，你不会生气吧。”如果生气了，小影就道歉。
　　“没有。”清潇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把脖间的挂件取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小玉佩，“这个送给你。”
　　掌心突然多了块温热的玉佩，小影一脸懵逼，“啊？”
　　“你可以拿回去给你娘亲，说不定你娘亲已经忘了丢失的玉佩长什么样了。”清潇一脸正经的解释道，或许呢，清潇不想女孩为了这个自责。
　　“这，不行，这是小哥哥你的东西。”
　　“没关系的，我家中还有很多。”清潇说的是实话，这次出门她身上并没有带很特殊的挂件，只带了一块稍微值钱一点的玉佩，以防万一。
　　换成平常，小影万万不会收陌生人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哥哥的脸，小影拒绝不了。或许，留着也，挺好？
　　“没事的，我把你当妹妹，我一直都想要个妹妹。”清潇还再认真的解释道，“但你不能再叫我…”
　　“小清潇！小清潇，你跑哪去了？”
　　远处，清潇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叫喊，似乎是她师傅回来找她了。

　　“我要走了，小妹妹。”说罢，清潇便匆忙下了屋顶，她怕师傅找不着她，就把她丢在这“恐怖”的地方。
　　“诶，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阿？”
　　“我叫清潇。”
　　清潇……是什么清，什么潇阿。
　　小影想问的还有很多，但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独留女孩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屋顶，掌心握着一块晶莹的白玉，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潇”字。

　　月光洒在女孩稚嫩的脸，年幼的心突然有了不可言喻的心事。
　　小影突然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被书生給骗走了。
　　如果，有这么好看的小公子骗她。
　　她也愿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