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一朵冰莲花》水寒川

2、尬聊

　　清谈法会是天界五百年一次的论法大会，身为六界第一位上神的凤兮受邀前往，充当大会的吉祥物。
　　甫一落座，凤兮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抹白影落在身旁的位子上。此处是上座区，能在这儿有一席之地并且能与凤兮上神相邻而坐的，这九重天上，除了莲华上神便只有天君。
　　莲华上神甚少出门，清谈法会也几乎没露过脸，是以，凤兮下意识的以为坐在旁边的人是天君崇渊。
　　想起最近有关于自己的流言，凤兮抿了口茶，语气懒散的道：“听说最近你大殿的门槛都快被本座的仰慕者们踏平了？”
　　旁边之人没有说话，凤兮以为对方心虚了。挑起唇角，笑了笑，凤兮大度的道：“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不必觉得心虚。此次本座的红鸾星动了，说明本座的正缘到了，你且仔仔细细帮本座把把关，好好的挑选挑选。”
　　说挑选得有标准。凤兮边思索着便扭头对身旁人续道：“模样么，按着莲华上神那样的挑，修为差一点的没关系，但是，性子要活泼点的，本座不喜欢闷。。。呃，怎么是你？！”陡然对上那双冷的掉渣的眸子，凤兮惊地将剩下的话忘了不说，连音调都变了。
　　谁能告诉她，这坨冰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莲华神色轻淡扭回头，将视线移向下方正在高谈阔论的仙者，淡淡答道：“与凤兮上神一样，受邀而来。”
　　我当然知道您是受邀而来，只是以往的每届清谈法会，人家都邀请您，您何曾给过面儿挪动过您的贵足？今日倒好，不但来了，还顺手又让我出了回糗。
　　凤兮内心狂躁不已。
　　距离上次醉酒在莲境里丢脸过去了五日，这五日她天天给自己疏导劝解，这才刚刚有些起色，这下倒好，全白费了。接连两次在莲华上神面前出了大糗，凤兮觉得自己定是与他八字相冲，下回遇着他，得绕道走。
　　凤兮呵呵干笑两声，掩饰性的端起茶盏喝了口。旁边伸出一只指骨精致的手，适时的捏着一碟糕点递送到她眼前。见她看了过来，手的主人淡定且迅速的放下糕点碟，拢回袖中。
　　凤兮讶然瞧了瞧那碟晶莹剔透散发着莲花清香的糕点，又瞧了瞧依旧面无表情继续专注论法的莲华上神，愣了半晌。
　　他这意思是请她吃糕点？
　　那糕点做的玲珑剔透的确实勾的她腹中馋虫大动。虽然她随性惯了，但在这种盛大庄重的场合又是喝又是吃的，实在不成体统，作为邀请来的吉祥物，她须得克制克制。
　　“想吃便吃吧。”莲华拂袖一挥，道：“这里我已布了结界，旁的人看不清上神在做什么。”
　　凤兮点点头，心想，他倒是想的周全。正欲拿起糕点忽然想到：当着他的面吃喝似乎更不好。
　　瞧见她又缩回了手，莲华终于将视线调转回她身上，薄削的唇勾起轻淡的弧线，唇下那点痣忽而摇曳生姿了起来。
　　“凤兮上神以为，在我面前还需顾及形象。”
　　这句话落在凤兮耳中，自然而然的翻译出浅显直白的通俗用语：在我这里，该丢的不该丢的人你早就丢完了，现在再想顾忌形象，晚了。
　　凤兮想了想，说的也是，确实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既然如此，那就随心而为（破罐子破摔）吧。
　　拿起一个糕点送入口中，软糯清甜的口感立时俘获了凤兮的味蕾。
　　“晤~这糕点味道真是不错。”凤兮忍不住赞了句，又拿了块送入口中，顺口问道：“九重天的仙厨做不出这味道，莫不是出自你莲境里的小仙娥之手？”
　　莲华神色一顿，扭过头去继续看法会，装作没有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
　　见他如此，凤兮也不强求，反正知道糕点出自他那里就行了，回头想吃了，就跑莲境一趟解解馋，正好他们离得近，她闭眼一跳就到他家了。
　　为方便下次过去蹭吃，凤兮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莲华培养起邻里之情。
　　凤兮问：“这糕里添了哪些原料？吃着有莲香味，是莲子还是莲花瓣？还有些清甜，定是用了妙生泉的泉水。”
　　莲华答：“莲子莲花和莲藕，不是妙生泉水，是莲叶上的晨露。”
　　凤兮拿着块糕点左瞧瞧右瞧瞧，晶莹剔透的糕点除了外形是莲花状的，闻着莲花味的，其他一点也找不出那三样的痕迹来。
　　“妙啊，但不知如此巧夺天工的糕点是如何制作的。”赞赏的同时凤兮又有些遗憾的道。“想必十分的复杂，像我这种庖厨天赋欠佳的人，定是做不出来的。”后面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身旁之人听的，算是给她后面提出蹭吃请求做一个抛砖引玉的开场。
　　“不难，凤兮上神冰雪聪慧定是一看就会。”莲华淡淡回道。
　　出师不利，抛出的砖头在空中转了个弯儿，砸在了自个儿脑门上。这人怎不按理出牌呢？凤兮忍不住仰倒。
　　话本上的男子看到美人喜欢自己送的东西，都会兴高采烈自动自觉的再次捧着东西送上门。为何到了莲华上神这里就变了呢？
　　是我对糕点的喜爱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我不是个美人？
　　凤兮疑惑于莲华的反应进而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了怀疑，下意识的随手幻化出一个铜镜，对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番。
　　皮肤白皙光滑，眉色如黛，凤眼含波，眼角一点多情泪痣，翘鼻如玉管，嫣唇似点朱，配上那只有巴掌大的瓜子脸，怎么看这容色也算得上绝色倾城了吧？
　　凤兮默默放下镜子，看着莲华微微蹙眉，暗生怀疑：该不是，莲华上神的审美有问题？
　　“莲华上神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你看本上神长得怎么样？”
　　闻言，莲华倏地回头望向她，漆黑如墨的眸子似风雨过境前夕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在暗潮叠涌。
　　刻在记忆深处的那如骄阳烈火般炽热的女子，翘着唇，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说着与千年之后的现在一般无二的话。
　　你，竟还敢说出这句话。
　　莲华闭了闭眸，将涌上心头的万般情绪压下，平淡声音里带了些许冷意道：“凤兮上神说笑了，本座目下无色，无论上神或是其他女子，在本座眼中皆是虚无，故而，无法评判上神的容貌。见谅。”
　　原本说出那句话之后，凤兮便意识到了不妥，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将这句欠锤的话遮盖过去，就听到莲华轻淡的言语。
　　还有微冷的语气。
　　说不出什么感觉，除了尴尬，似乎还有委屈，愤怒和不甘？凤兮皱了皱眉。她言错在先，莲华回怼在后，造成场面尴尬是合理情况。莲华态度冷硬不留情面，令她下不来台，委屈愤怒似乎可以产生。但，不甘又是为何？
　　凤兮想不出。
　　心口窒闷，手中原本香甜的糕点也突然失了味。
　　将糕点放回碟中，凤兮掏出帕子把手上的残渣擦干净，勾唇笑道：“莲华上神说的是，本座方才失言了，万望勿怪。不过，有一点需要言明，方才将上神误认成天君，因与天君玩笑惯了，才说了些不着调的话，不是对莲华上神有所觊觎，希望上神不要误会了。”顿了顿，扫了眼碟中仅剩下两块的糕点，道：“还有，多谢莲华上神的糕点，本座不喜白吃别人的东西，就拿此物换与上神罢”言罢，掌心向上幻化出一株形如乌韭的萆荔草，拂到他面前，又随手将莲华布下的结界撤了。
　　望着眼前的萆荔草，莲华抿紧薄唇，隐在袖中的手捏紧地泛白。
　　“一碟糕点而已，无需用这么珍贵的萆荔草交换，烦请上神收回。”话落，莲华又将萆荔草轻轻推回凤兮手上。
　　“莲华上神还是收下吧。今日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带其他的物件，这株薜荔草于我没有用处，但对莲华上神修习的水系术法还是有点用处的。”凤兮懒懒的挥手将薜荔草再次推回，“还是说，莲华上神嫌我这回礼太轻了？”
　　“没有。”莲华垂下眸，不再推辞，将萆荔草收入袖中。
　　物换两清，两人都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将视线转移到场中的法会里。
　　清谈法会渐入尾声，最后的环节是由上座的莲华上神和凤兮上神，对尚未参悟的参会仙者进行点拨。
　　起初还比较正常，参会仙者提的问题也在合理范围内，但从一位女仙双眼冒红心的冲莲华上神大胆求爱后，情况变得不那么正常起来。
　　许是受到了那位女仙的勇气鼓舞，一位男仙者激动万分的跑到凤兮座下，单膝跪地捧着一束娇艳的牡丹花，请求凤兮上神收下他的心意。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接下来像触发了某种机关似得，一个两个争先恐后的挤到两位上神座下，七嘴八舌深情款款的倾诉着自己的心意。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法会主持者琼林大仙急的额头冒汗，声嘶力竭的试图维持住秩序。
　　莲华上神神情冷肃的站起，手一挥，将率先破坏秩序的女仙和男仙，扔出大会的法坛之下，连带其他从者也掀飞出去。
　　“清谈法会是交流切磋修炼法术之场所，若心怀别的目的，那便是来错了地方。”
　　清冷的眸犹如一股凌厉的寒风扫过，震得法坛剩下的人一个个噤声，恭恭敬敬的答诺。
　　“来错了地儿？只要凤兮上神在此，那地儿本尊就没有来错。”一道慵懒的嗓音穿云而来，接着，一个紫色的人影落在法坛之上，阴柔娇媚的脸微微昂着，瞧着凤兮扯出一抹笑。
　　“许久未见，你还是那么美。”
　　凤兮讶异的挑了挑眉，一旁的莲华脸色骤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