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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从前行军打仗时一直将这风铃挂在大帐之外判断风向,风往北吹时,风铃便往北跑。

      最后一役开营拔寨前,将这风铃取下放好在箱子里,待回来的时候送给他的小姑娘。

      江时雨听见这是小叔亲手做的,想着他在主帐议事时,听副将汇报,是不是也在打磨这风铃……

      画面旖旎,没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略略难为情:“你笑什么?”可是他做得难看?

      他也忽略了,小时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该继续给她小孩子的玩意儿。

      以后再送大抵要选胭脂水粉之类的,不过他没送过,不会挑,他的身份也不合适送。

      想必以后会有人送她这些物什。

      “没有。只是让你费心了。”江时雨说话间,已经将风铃交给身后的葇荑。

      “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回来用早膳。”

      他看了一眼外头,天边泛起鱼肚白,已经快亮天了。

      随即看见床边不远处,是兄长早准备的轮椅,心情突然低沉下来。

      江时雨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连忙挡在那劳什子前头,慌张道:“小叔要是不想出去吹风,多歇歇也好。”

      他收敛着情绪,故作轻松道:“没有。走吧。我回来这么多天,还没有在家里看看。就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江时雨将轮椅推过来,撑着他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将他一点点挪到轮椅上。

      只在心底怪自己力气太小了,小叔明明瘦了这么多,她扶着他还是累的呼哧呼哧。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想推他出去,搭在椅背上的手便被他打掉了。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

      江时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惹小叔不高兴了。

      待在那里不知所措,看着小叔推着那东西颠簸不平的往前走,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下次会小心。”

      江启决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压着怒火:“你先出去。”

      她不想惹他生气,出去前唤了声:“阿蛮!”

      阿蛮从前在凉州便近身跟着将军,如今回了汴京,干脆留在了府上。即便侯爷不挽留,他也不会将不良于行的将军抛下。

      看着阿蛮进来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小叔,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心疼,跑了出去。

      阿蛮不知道前一刻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将军为何突然发了脾气,可能是被那个侄女气着了吧。

      毕竟从前一块在凉州时,将军的脾气是最好的,赏罚分明,不会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跟将士们打成一片,却不减威严。

      瞧见角落里的箱子被人动过,那串风铃应该已经送给二小姐了。他记得打仗前,他替将军整理箱子的时候,将军特意嘱咐过将风铃放在上头,回去给小时。

      到底是因何生气,他猜不到,索性不猜了。推着他出去看朝阳渐起。

      江启决不高兴,他不高兴从前能够把她抱起来,让她骑在脖子上、抱着自己的头,带着她出去看花灯。

      如今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让他的小姑娘累到体力透支,只为了让他不要在房间里发霉、长蘑菇。

      还未出这个房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它们没有任何知觉,一拳砸了下去。

      .

      江时雨回到房里,一个人坐在小轩窗旁,撑着头,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他送她风铃的时候好好的。

      瞧见葇荑将那串风铃挂好,听着风拂过的声音,从此风过有痕,万物有灵。忽然福至心灵,明白小叔为什么发火了,他哪里是对自己有气,他分明是跟自己生气。

      “唉,葇荑,我真傻。”

      她就该安慰他的,或者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么死皮赖脸的不走。对待这么个倔犟的男人,干嘛自尊心那么强,跟他使小性子对着干呢。

      葇荑无奈苦笑,外头有老爷房里的小厮过来传话:“二小姐,老爷请你过去问话。”

      江时雨温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心底有不详的预感。爹爹找自己做什么?是有关小叔的事,还是……有关长姐的事。

      “葇荑,你别去了。”她总觉得此次过去,凶多吉少。

      她不想让小丫鬟跟着自己受罚,或者眼睁睁的看着爹爹上演什么奴婢替主子受罚的戏码。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让处处护着自己的丫鬟替自己承担。

      “二小姐……”葇荑不敢违抗命令,心下却止不住的担心,想开口请示是否跟二爷说一声。

      江时雨打断她所有要说的话,命令道:“不准告诉小叔。”

      葇荑绞着帕子,愁容满面,依旧点了头:“是。”

      江时雨舒了口气,想着有阿蛮在小叔身边照顾,自己也能放心了。

      不免在心底自嘲,府上关心小叔的人颇多,实在不必替他担心,哪怕起初不适应身体残疾,慢慢也会接受的。

      她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此番前去,还不知道侯爷会诞下怎样的震怒,毕竟侯爷一向最宠这个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江时雨连早膳也没用,便由爹爹房里的小厮带路,穿过候府的一条羊肠小路,往深宅走去。

      这里不是去书房的必经之路,倒像是去祠堂的路。

      江时雨极守规矩,不似长姐那样自由散漫,甚少在府上乱走,还是头一遭过来祠堂这边。

      脚下踩着昏黄落叶,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小厮没跟她一起进去,江时雨独自走近,被里头焚着的香火呛得想咳,不过强忍住了。

      “爹。”她很小声的唤了句,唯恐惊着斜斜日光照射下的纷飞灰尘。

      那扇门推开,里头传来江孝恭的声音:“还知道我是你爹。”

      直面江家老祖灵牌的时候,江时雨脊背发寒,侯爷坐在一处太师椅上,剜了她一眼。此情此景,像极了要清理门户。

      “你不配管我叫我爹。”

      江时雨深呼吸一口气,立即认清现实,规矩叫了声:“老爷。”

      她变更的称呼没有讨到一丝怜惜,反而引得老爷又恚怒了两分:

      “我不是你爹,昔日若不是二郎捡你回来,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出手伤我的女儿。”

      江时雨低着头,冷汗顺着脸颊流经下颌,滴到鞋尖上而毫无察觉。

      她没有否认,她知道自己骗不过侯爷这只老狐狸,也无法力挽狂澜、将这谎言圆得天衣无缝。

      只喃喃道:“是燕王说的么?”

      她的老实交代让江侯一颗狠下去的心,软了半分。原本打算干脆将她乱棍打死,或者赶出府去,他不允许女儿身边有危险因素,也无法容忍自己养出一条白眼狼。

      反正酌金馔玉的候府,死个如丫鬟般的养女,稀松平常,随便对外报个失足落水、亦或伤寒高热不治而亡,也没人闲的发慌会来管大户人家这等闲事。

      江孝恭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忍了女儿差点被人害死这一遭,全是怕她死了,在二郎那不好交代。

      “这等事还肖人说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爷这样说,江时雨便明白了。

      “我待你不薄。”

      江时雨突然笑了,像极了鬼魅,她该说什么呢?说长姐有的,自己也有,可事实并非如此啊。

      说感谢老爷给的一口吃的,让她不至于饿死、亦或流落街头。说她比那些乞丐、残疾人幸运得多。她说不出来。

      “既然当初是二郎捡你回来,虽养在我膝下,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代为管教。不如现在叫人去请,让他来处置。”

      江时雨突然慌了:“不要!”

      怎可让小叔知道她做了这样阴暗狡诈、害人性命的事,尚且不知她在小叔的眼里是何种面孔示人,哪怕不是信男善女,也绝非心肠歹毒之人。

      何况她害得还是小叔的亲侄女,尤其小叔家庭观念那么重,对府上家眷极好,极为护短又疼爱小辈。

      从前江雪霁霸道蛮横的抢她东西,小叔虽然后来会用其他方式弥补,却没有一次制止长姐这样夺人所爱的行为,每每像侯爷宠着女儿一样,纵容着这个侄女。

      “请您别惊动小叔。他行动不便,外头秋风萧瑟,莫让他染了风寒。”

      江时雨不委屈,她只是害怕。被关在这里没让她恐惧,可她太怕小叔会对自己失望,从此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

      江孝恭也就说说,既然她甘心领罚,不知会二郎也好。毕竟这孩子是二郎托付给自己照顾的,他没理由只给她吃穿,不教她做人。

      也怕二郎知道后会黑白不分的护着,小树不修不直溜,不给她点教训,只怕她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知感激的东西,既是我养出来的白眼狼,今天也让你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老爷下了命令,立即过来一个家奴,手中捧着的木托盘上放着一把竹戒尺。

      “伸手。”

      江时雨知道今日躲不过去,再多的巧舌如簧在侯爷面前也是鬼蜮伎俩。继续僵持下去,只得惊动小叔。

      她咬着后槽牙,将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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