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点壹｜八尺之境》山海观

29、第 29 章

　　两人进入虫洞后的第800天，聂勋醒了。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了伏在医疗仓上的方达彦，然后动了动手臂。
　　看到聂勋苏醒，方达彦没有什么表情，他直起身，点开舱门，然后站起来拿过一本东西放进医疗仓。
　　“都在这个本子上，你自己看看吧，剩下的交给你了。”然后他坐下，趴在医疗仓边缘闭上了眼睛。
　　聂勋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捡回了意识，确认自己是真的清醒了。他慢慢拔掉身上的仪器链接，坐起，轻轻推了推方达彦，叫到：“达彦。”方达彦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医疗仓每天都会让肌肉被动运动一番以保持活力，由于久躺不动，聂勋还是适应了一阵才重新站了起来，他托住方达彦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发现方达彦脸颊已经瘦到凹陷了下去，他慌忙把方达彦抱起来，怀中的人体重轻到吓人，他小心地把方达彦放入医疗仓链接上仪器进行身体扫描。
　　扫描结果让他的心凉了一截——方达彦186的身高，体重只剩下110斤，脱水、贫血、营养严重不良、器官衰竭。
　　“达彦，你怎么了…..”聂勋轻抚着方达彦消瘦的面颊，然后他想起了方达彦最后递过来的那个本子。

　　聂勋翻开了本子，里面是方达彦对这800个日夜的手书记录。一开始的记录很详细，到了后面越来越潦草。
　　第409天时，营养剂的储备突然减少了一大半，之后每天二人的用量比之前少了1/3。聂勋感觉自己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营养不良的迹象，那么减少的就应该是方达彦自己的用量。聂勋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第409天时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为了保证营养液的供给，方达彦选择了牺牲自己。

　　本子上还留着一些简笔画，大多数是熟睡的聂勋的面容，还有一些飞船窗外的景色，几乎每张画上都会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
　　“那颗星星真漂亮，想把它摘下来。”方达彦这样写道。
　　聂勋从窗外看出去，果然发现了斜上方有一个闪耀的物体，大概因为距离不太远，那个物体闪得很是显眼，就目测，它的体积并不大，飞船应该装得下。
　　“走之前我会想办法把它摘下来。”聂勋轻声说道。

　　本子翻到了最后几页，方达彦画变了，在倒数第二幅画上，聂勋依然躺着闭着眼，而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半跪在那里，吻着他的脸颊。

　　（此刻省略数百字聂勋的心理描述。总之他就是又疑惑又感动。然后聂勋用机械臂将窗外那个“星星”拖了进来。此处省略数百字拖的过程和心路描述。）

　　那是个边长大约半米的、有着莲花形底座的罗盘样正方体仪器，并不重，底部刻着一行字：
　　“致无畏的人类。”
　　以及一个标识——是neo星宿四星际联盟刚成立的第一代标志。
　　聂勋听说过“昙花夕现”的传说，此刻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他需要解决的重点不是这正方体的来历，而是想办法出去，他不知道方达彦能撑多久，必须将他送去救治。

　　（以下为了省时间，描述从简）
　　可以观测到一些足够大的可能是出口的漩涡，但飞船没有动力，无法自主进入漩涡。聂勋曾在接近一个小型漩涡的时候用机械臂拖动牵引绳丢了个废弃的储物箱进去，箱子有去无回。
　　因此他决定将倒计时引爆的导弹送进一个离他们最近的足够大的“合眼缘”的漩涡，这样导弹在虫洞外爆炸时，爆炸力有可能会把战机拖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否能成功，出去后的宇宙坐标将会是哪里；不管等待他们的结局是什么，能和方达彦一起“同生共死”，聂勋已经感到满足了。

　　在尝试离开之前，聂勋给昏睡的方达彦仔细穿好防护服，将他固定在驾驶舱的座椅上。然后自己也在座椅上做好，一手拉住方达彦，一手操纵机械臂将导弹送进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