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母子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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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这是怎么了？”
太皇太后拉过太皇太上给他递上一把剥好的瓜子，满脸担忧，一双威严的凤眼里却有些喜悦。
现成的理由来了！
太皇太上将遮挡头的衣袖拿下，用手指指头上稀疏的墨发，瘪嘴，求安慰道：“没了，这里又没了十根，整整十根，朕的头发！”
“要保住你的头发必须得用保养手段。吃药的话？太医开的药太苦，你不喜欢，这可怎么办？”
太皇太上一愣，他没嫌药苦啊，自掉发以来，他什么药都吃的啊，是那些药不起作用。他正准备张口解释免得亲亲娘子误会。
一半橘子塞入他嘴里，呛住他刚想出口的话，太皇太后温柔中又带有些危险的凤眼瞥了他一眼。他看了看站在下方几天不见威严更胜从前的小儿子君肃，默默地吞下橘子，一言不发。
镇压下太皇太上，太皇太后继续开始表演。
夕阳的光洒在乌鬓上，她素手搭在头上，满脸苦恼和担心，眼神转动之间仿佛一不小心瞥到田丫丫，又装作十分惊喜地一拍双手：“听说膳食也有保养的作用，不如让这位新晋的御厨暂留在我殿中，帮你调养一段时间。”
“不可。”
君肃坚定拒绝，和太皇太后相似的凤眼里是看透一切的淡定，犹如点漆的眼眸默默地看着太皇太后。
那突然发亮的眼神，那拙劣的演技全被他收入眼底。
这样的演技根本就不像宫斗胜利者该有的。
不过，太皇太后也不是宫斗胜利者。
她没经历过宫斗。大周皇室的帝王全是痴情种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行者也是死同穴者。
“肃儿，你大了，你该孝顺孝顺爹娘了。”太皇太后满脸慈爱，苦口婆心地道：“你看爹娘都多大年纪，说难听点你也孝顺不了几年，这点小事上有什么不同意的？”
为了逼皇叔同意，竟然自己咒自己，皇奶奶厉害。
小皇帝小手捧着瓜子，小嘴磕着瓜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不见硝烟的战争，准备多学习学习。
眼下皇叔会如何应对？
余晖落入殿中，映在如玉脸庞上，眉目之间的悲伤将余晖染上压抑，君肃凤眼一红，牙齿打颤，悲伤的模样惹人共情。
“母后万不可如此，母后心怀百姓，为民生大计殚精竭虑，恩泽天下百姓，福泽绵长，必将过一个又一个的百年，如此之言，儿臣……还请母后收回此言！”
字字动人，颤抖着落在大殿之中，感伤的氛围席卷整个大殿。
殿中的宫人动情不已，望着太皇太后的眼圈都带着红意，行礼低唤：“请太皇太后收回此言。”
太皇太后面色复杂，心中也有悔意。
她真不该拿咒自己来逼孩子。
太过了。
被气氛感染的小皇帝把分析局势抛之脑后，鼻头一酸，拉紧太皇太后的衣袖，带着哭腔道：“皇奶奶，快收回此言，你一定比那乌龟和王八活得久！”
慈宁殿所有人：“……”
“你呀，你，该好好学学怎么说好话了。”太皇太后额头青筋一跳，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小皇帝鼻头。
她转头看向君肃的眼神温柔：“是哀家说错话了，哀家收回，肃儿别难过。”
“母后收回此言，儿臣又怎会难过，惹母后担忧。”君肃温润一笑，泪痣落入余晖有着点点微光，嘴角的笑在余晖之中有些模糊。
身处话题中央，却又相当于置身其外的田丫丫看到这母慈子孝的一幕，面上配合地红了眼圈，内心中对摄政王大写佩服。
太皇太后以孝道压制，占据绝对优势。而摄政王三言两语之下，调动大家情绪，局势转变，甚至太皇太后也被忽悠，主动退回。
这一招转移重心太厉害了，俺要好好学学。
扫一眼田丫丫，君肃深明再拖下去，可能又有变故，于是拱手提出告别：“母后安心保重身体，儿臣携田御厨先告退了。”
“去……等等！”
太皇太后目光温柔，微笑告别，眼神瞥见沉香木桌上搁置一旁的闺秀图，终于想起原来的目的，连忙改口。
已转身的君肃只能止住脚步，内心疑惑。
母后对田丫丫怎么会如此执着，难道她看出田丫丫对他的意义，想借此逼他相亲。
猜测一出，君肃仿佛闻到各类呛死人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眼前出现相貌不一，表情统一娇羞的各家女子娇滴滴地喊王爷～～
太可怕了！
君肃打了个寒颤，脚步一动，身体挡在田丫丫之前，凤眼坚定地看向太皇太后，泪痣绷直，他决不妥协。
这姿态落在太皇太后眼中，凤眼微弯，十分满意，千年铁树一开花就如此热烈，真是太好了，一定要帮儿子得到田丫丫的芳心。
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你想你的，我想我的，根本不在一条路上。
“不知母后还有何事？”君肃主动出击，用饱含关切的目光看向太皇太后，关切之深让人不好意思起些幺蛾子。
可这一招对太皇太后不起作用，但她确实不知该如何起话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君肃带进沟里。
一旁默默吃橘子的太皇太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君肃，暗地戳了戳太皇太后，将手中的纸递于她。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正是太皇太上帮她支的招。
太皇太后飞了一个注满爱的眼神，太皇太上骄傲地挺起胸膛，骄傲地吃起橘子，骄傲地……头上缓缓落下一根发，然后他骄傲不起来了。
呜呜呜，果然不能动脑子，一动脑子就掉发。太皇太上哭丧着脸，小皇帝捡起那根头发试图给他粘回去。
“肃儿不急，关于你父皇药膳之事还没商量完呢。”不管那对爷孙的玩闹，太皇太后磕开一颗瓜子，眼睛瞥向放在桌上的纸，依照上面的嘱咐，温温柔柔地道。
“以你父皇这厌恶喝药的性子，想养发还是得药膳。御膳房其他人各有各的职责，这田御厨还没分配，赶巧留在哀家的慈宁殿，帮你父皇调养一下。”
君肃默默地看着太皇太后睁眼说瞎话。
父皇厌恶喝药，这真是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为了生发养发，父皇什么偏门的药都喝过，大周第一八卦报白纸黑字的都还在那写着呢。
看一眼正在和小皇帝抢头发的太皇太上，君肃也明白指望他反驳那是不可能的，先是夫君再是父亲，这家伙分得明明白白。
“可是母后，田御厨不一定会做药膳。”
“没事，由肃儿选出来的御厨。天赋、学习能力一定是顶呱呱的，找几个御医教一教不就会了吗？这一点肃儿不用担心。”
太皇太后斜眼瞅了瞅纸条，淡定地反驳，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君肃嘴角微弯，上钩了。
他凤眼中满是轻松写意，泪痣一弯，就算作弊又如何，父皇不也败在过我的手上。
“既然御医就会药膳，就交给御医。药膳药膳，虽为膳食，终归也是药，交给专业的医者更能平和药理，教给御厨终归不妥。”
君肃整了整衣袖，一脸严肃地陈词：“御厨处理的是食材，他们的追求在于怎样让食材与食材之间达到完美配合，追求的是对美味的终极感受，而不是疗效。”
“药膳落在医者的手上，能发挥药的功效，落在御厨的手上，自然要发挥膳食的功效。而要保养父皇的头发，自然是要药的功效，还请母后考虑。”
医者善药，厨者善膳。
田丫丫、小皇帝、慈宁殿的宫人，甚至太皇太后都忍不住点头。
见到太皇太后点头，太皇太上忍不住扶额，君肃凤眼中含满笑意，乘胜追击：“母后点头同意我的说法，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让哪位御医为父皇做药膳？”
好家伙，这直接盖棺定论。
打得太皇太后一双凤眼中含满茫然，手足无措地看向太皇太上，事情怎么突然就到这地步了？
太皇太上朝一旁的林嬷嬷挥了挥手。
林嬷嬷点头，哄着小皇帝下了座位来到田丫丫的身旁，温声细语地道：“还请田御厨跟我到偏殿稍作休息。”
田丫丫杏眼中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多耽搁跟在林嬷嬷和小皇帝的身后离开正殿。
到偏殿，林嬷嬷请小皇帝坐在首位，田丫丫坐在下方，叫一旁的宫人端来了点心。
拿起宫人送来的棉花耳塞，林嬷嬷走向田丫丫，将棉花耳塞递给她，语气温和地道：“还请田御厨戴上。”
田丫丫茫然地戴上，小皇帝跑过来抓了另外一副，相当爽快地戴上，坐回去吃点心，等待事情结束。
皇爷爷放大招，皇叔可能顶不住了。
小皇帝吃着点心，摇头晃脑地感慨。
哐当哐当混合着铃铛的声音远去，君肃抬起头，凤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这对夫妻，干笑道：“不至于吧！”
一字一顿，满满的不情愿。
太皇太上和太皇太后两人一起从座位上下来，两人一同走到君肃身旁，慈宁殿的宫人快速退出慈宁殿。
余晖消散，宫殿内的烛火提前点起，随着风无形地跳动。
太皇太上双手负于身后，眼神慈爱，表情纠结地说：“儿子，爹也不想这样，可惜没办法。”
太皇太后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君肃的袖子。君肃没能成功闪避，见袖子落入她的手中，欲哭无泪。
一旁的太皇太上站在地毯之上，蓄势待发。
三、二、一。
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母子战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