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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夜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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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是我,今天有多少兄弟值夜班?......处座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有人从老虎桥跑出来,带着微缩胶卷,今晚上坐火车到沪上。你去老卞那里拿具体的消息,两个小时后到火车站碰面。......对,我也去,我把太太哄睡着了就去。嗯嗯,再见。”
楚鱼赶快后退,在楼梯口喊了一声,“人呢?怎么半天不下来。”
郭邑丰出了书房,把门关上,走快几步来到楼梯口伸手搂着楚鱼的腰,用很浮夸的语气说:“恕罪恕罪,媳妇你头上出汗了,是不是累了,咱们今天不练了,歇着吧。”
楚鱼知道他今天晚上要出去,就点了点头,“行吧,来日方长,明天接着练。”
“可不是吗?就是来日方长。来,亲一口。”
“滚。”
又说了一会儿,楚鱼回到房间,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就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脚步声到了门口,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人是在门口站着的,楚鱼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就闭上眼呼吸平稳如睡着了一样。
门悄悄打开,郭邑丰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了一会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门是反锁了的,他居然能进来?
这让楚鱼心里对日后的行动小心了不少。她悄悄起来,在窗边小心的掀开一点窗帘,看到老穆送郭邑丰出去,等到汽车的尾灯消失了之后,楚鱼回头把衣裤找出来。
这衣裤太薄了,爬墙容易破,一旦破了,留下一点丝绸碎片就能让人揪住尾巴。
其他衣服都是裙子旗袍,行动很不方便。而且上次碰上了狗,这些小东西的鼻子太灵了,闻着味就能找来,不能不应对。
她左思右想,出去到了郭邑丰的衣帽间,翻了翻,有一身特别合适,厚薄适中还带弹性,她拿过来就闻到一股雪茄味,这是他经常穿的,要是动了他的衣服肯定会被发现。楚鱼只好放回去了。
没衣服也要出门,她只好把衣裤穿上,又用丝巾把四肢缠紧,用一条丝巾到楼下的厨房里,把垃圾桶里的药渣裹了一包,背着药渣飞快的出门了。
她没有跟着去火车站,而是来到了苏州河边,跑到这里只用了十五分钟,还可以更快,但是现在没有动手,需要保存体力。她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躺在瓦片上看着月亮。
郭邑丰如果成功了,她就进司令部闹一闹顺手砍几个倒霉蛋,如果没成功,自己就是第二道防线。
又过了一会儿,苏州河对面有动静了,几辆车悄无声息的开了出来,楚鱼并没有管,等这些车出去之后,她溜到了司令部附近。
墙头上全是碎玻璃和瓷片,上面有一米多高的钢丝网,钢丝网上全是一些薄薄的铁片,月光下闪着寒光。楚鱼笑了笑,这是防着自己呢。
小样,你们可能不知道,北平的城墙都拦不住自己,何况小小的围墙。北平当年是京城,天子居于京城,城墙都不会矮了。
她退后几步,开始助跑,跑到围墙跟前用手一撑,身子扭着以螺旋状飞起,越过钢丝网,似抛物线的弧度落到墙的另一边。如果有一个学物理的看见,只会大叫不可能,因为她只靠手肘撑了一下就能翻越围墙,几乎没有支撑的地方,绝对不符合牛顿定律。
落地之后刚走了几步,狗开始叫了,不出意料这里也养起了狗。幸好早有准备,她背着药渣飞快的靠近司令部大楼,如风似影一样的闪身进入大楼里面。
随着狗叫声,整个司令部都动了起来,重兵围住大楼,更有很多高官在卫兵的保护下赶快撤离,还有不少人在检查院子围墙,强光探照灯也在院子里到处照射。
这阵仗很大。
区区几声狗叫而已,楚鱼觉得他们过于紧张了。
她伏在楼道里的天花板上,因为是晚上,开灯之后灯光向下打,没有人看的清天花板,天花板处在黑影中,利于她的潜伏。
这个时候不只是楚鱼觉得大惊小怪,连小东洋们也觉得大惊小怪,撤退的时候还有人抱怨:“搞什么啊,多来几次是不是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楚鱼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哪天心情不好了就这么折腾他们。
“这些军犬里面有一条是大本营送来的,据说很通人性,一直不叫,就今天晚上叫了,肯定有大事发生。”
说的楚鱼对这只狗很好奇,很想见见这只军犬。
很快这里面的人撤了一个干净,有人牵着一只狗过来。如果没预料错,这就是那只被寄予了厚望且通人性的军犬。这军犬长的像狼,楚鱼是见过狼的,关外不仅有狼还有老虎。见过真正的野兽,再看这只长相似狼的军犬,楚鱼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也就是觉得这只狗毛皮油亮,长相凶恶,就觉得这狗留不得。
而且今天暴露的太早了,或许今天就不该背着药渣过来,不过对于自己和这只军犬来说,都是成也药渣败也药渣。
楼外有人在商量,很多人在怀疑楼里究竟有没有人,不少人觉得这是大惊小怪。但是很快有人力排众议让人牵着狗进去找,这个力排众议的人显得很神气,周围围着一群官员,这个人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上位者,这种气场是其他人学不来的,很好,这老东西就是今天的目标了。
楚鱼能听懂东洋话,这圈定为目标的人物说“......哪怕是多了一只蟑螂或者是老鼠,只要是多出来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活物,都是汪酱的功劳。”
原来这只军犬叫汪酱,还是他们对狗统称汪酱?莫名的觉得这名字很可爱啊,楚鱼还有闲情逸致评价这个名字。
楚鱼这个时候把手边的灯罩掰了一块下来,这些是金属的灯罩,比较薄。楚鱼把薄薄的金属片夹在手里,翻身进了一处房间,准备找个好一点的躲藏地点,没必要硬抗,刺客不是死士,刺客的目的是隐蔽起来,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她在窗口处小心的向外看了看,整座大楼已经被包围了,就飞快的来到屋顶,屋顶距离地面有五层楼的高度,她趁着夜色从窗口处攀援而上,到了房顶。
这个时候有人牵着狗进了司令部大楼,她在楼顶甩了甩手指,对着现场的指挥官目视了一下距离,距离太远,这块金属片不足以对他造成致命伤。
又等了一会儿,大楼里突然传来狗叫,正式因为药渣浓烈的气味残留在房间里,而狗永远是狗,它只能凭借药味寻人,并不会独立思考。因为有军犬发声,包围的士兵抽调了一部分进入大楼。
楚鱼的嘴角大笑,狗虽然好用,但是狗语他们却不精通。只要包围的人被抽调一部分,她就能安然突出包围。
抓住他们判断失误的空档,她一跃而下,靠着极快到看不到影子的速度在包围最薄弱的地方突围成功,把背着的一半药渣倒在了空地上,随后潜伏到阴影里,只要灯光照不到这里,她就是安全的。
很多士兵往大楼中去,楚鱼把右手举起来,对着众人保护中的那个老男人比划了一下,距离已经近了,足够把手中的金属片甩出去造成致命伤了。她手腕一动,用巧劲把金属片甩了出去。
一声惨叫着之后,她没有确认目标是否死亡,立即转身越过围墙,在墙外撒了一点药渣,再飞快的从桥上通过苏州河,在一个岔路口撒下剩下的药渣,转身原路返回。
这就是用气味吸引军犬,自己身上的气味和那些散发浓味的药渣比起来太弱了,军犬只会寻着味道最大的目标离开司令部,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药渣败也药渣。
没一会,一群人开着车带着狗追了出去,又过了半个小时,第一波出去的车回来了,车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这应该就是去火车站接胶卷的人,楚鱼很想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
她再次翻过围墙,远远的跟在了车队后面。车门打开,受伤的人被送上担架,有个女人急切的问:“胶卷呢?带回来的微缩胶卷呢?”
一个人在强光照射下对着女人伸出手,“在这里,幸好准备了一份假的骗过了对方,真的在这里。”
黑暗里楚鱼的嘴角慢慢扬起,飞快的扑过去,一把抢过一个盒子,飞快的掰开了锁,伸手进去摸了摸,里面光滑的质感确实是胶卷。
有人喊:“她在这里。”
周围乱木仓射来,楚鱼已经遁入黑暗中了,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朵在旁边炸响。灼热感伴随着耳鸣让脑袋哄哄响。
此地不可久留,她飞快的翻墙出去,刚落地就有探照灯发现了她的行踪,她飞快的跑过探照灯的范围,过了桥却与返回的第二波车队遇上,一群狗开始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其中一只从车上跳下来冲着自己扑咬,啊,这是汪酱。得来真不费工夫。
楚鱼赶快拆了纱巾,抖开纱巾网住狗头,用力一扭,听见咔嚓一声,她扔下狗向另一个方向而逃,周围木仓声大作。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真的是一路与无常同行,差点走上黄泉路。
她飞快的跑到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交汇处停了下来,这里有家饭店,这种饭店是四层楼的大饭店。她摸进后厨,后厨有预备的宵夜。她需要的是火,只有火才能把带着药味的丝巾处理了。刚才只是把汪酱干掉了,但是军犬可不只一只,避免它们寻着味找到自己,现在需要把纱巾全部处理了。她飞快的把纱巾弄进灶火里,烧的干净彻底,随后离开厨房。
在饭店呆了一会儿,她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还是有些药味的,这个时候她偷偷出了后厨,来到走廊上,越是高级的饭店设施越齐全,她找到一个空房间洗了澡,出来后低下头和对面走来的女人擦肩而过,两个人擦肩之后,她的手指上多了一坨香膏,她把香膏抹在身上。闻了闻味道,打开窗户从楼廊上一跃而下。
郭邑丰虽然没有说他们的办公地点,但是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楚鱼听过一耳朵,她知道在公共租界的一条街上,离着这里不算远,手里的胶卷正好给他们。
她趁着夜色跑过去,这一条街上都很安静,唯有一处地方亮着灯光,她气沉丹田飞快的提起身子,攀援而上,在窗台处停下。
从窗口向里看,这里似乎是一间办公室,只有一个年轻人在灯下写字。楚鱼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随后老侯推门而入。
楚鱼侧耳倾听。
“译文译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队长您看一下。”
果然是这里,她把胶卷拿手里,一把怼碎玻璃扔了进去。随后找了一条最近的路回去。
这一路太辛苦了,回到家之后她就不想动,躺在地毯上很久才缓过来。
以前跑起来都没有这么累,为什么这次有累的感觉?
楚鱼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有肉肉了。她一下坐了起来,觉得犹如晴天霹雳,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