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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替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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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闻声回头,正看见两名女子笑着走进门房,虽未看清楚二人相貌,但只看衣着,便也大概猜出那人是谁。
元溪与她交情不深,也没有见面的必要,将叠好的信放进信封里,提步离开。
“啊,”刚走到走廊尽头,身后的这一声惊呼让元溪顿住步子。
回过身去,方才去门房取信的那名女子正捂着脚跌坐走廊那头,而那随她一道而来的侍女已没了去向。
远远看去,显然是崴伤了脚。
元溪环顾四周,并未有路过的侍女,此时若突她反身离开,那女子怕是还要在地上待上好大一会儿。
想了想,将手中的信塞进衣袖里,朝她走了过去。
......
听到脚步声崔婉才抬起头,因疼的厉害,本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已见苍白。
元溪屈身蹲下,伸出右手,在她的脚踝处轻轻按了按,问:“疼吗?”
崔婉含着泪,乖巧的点了点头。
“估计是扭伤了,开几副药再休养几日便好,刚才随你一道而来的丫头呢?”元溪问。
“我房里的信纸用完了,我便让萍儿去街上买了。”崔婉答道。
元溪疑惑:“你是侯府的表小姐,他们都不给你补给的吗?”
崔婉摇摇头:“没有,是我用惯了文尘斋的纸,每个月都会让萍儿去采办一些。”
“先起来吧。”元溪攀上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既然你的丫鬟不在,不如我先扶你去门房,再让段叔为你请大夫过来。”
“不要。”听罢,崔婉立马捉住元溪的袖子,一脸为难:“不能去门房。”
元溪略带犹豫:“可你受伤了,不请大夫的话会更严重的。”
“方才我瞧着姑娘为我看伤时手法娴熟,我猜姑娘应当略通医术。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姑娘先送我回去,再替我开几副药,等萍儿回来之后我再让她去买。”崔婉小心翼翼的问。
元溪诧异:“你不愿让侯府的人知道你受了伤?”
崔婉点点头,松开元溪的袖子看着她:“姑娘可否愿意?”
崔婉出身世家,是安阳侯夫人的外甥女,段素的表妹,因自幼双亲亡故,便寄养在安阳候夫人的名下。
夫人出事前,曾多次提及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纳她过门。奈何郎无情,妾无意,这事便就此搁置了。
夫人出事后,崔婉在侯府便不再被人重视。
一年前,更是自请搬去了偏僻程度与西院有的一比的琉璃阁。
而这一年,她一直深居简出,无人问津。
上一世她第一次见崔婉还是她过门那日,她同样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裙,羞羞怯怯的唤了她一声嫂嫂。
后来再见便是三个月后,崔婉出嫁梁府,她作为长嫂将她送出家门。
此后她与她再无往来,但听说崔婉的婚后生活并不如意。
那以后,她一直认为崔婉是侯府争权夺利而扔进梁府的牺牲品。
所以方才崔婉说让萍儿去买宣纸时,她便以为,是侯府苛待了她。
同为女子,崔婉的命运并不比她好上多少。
大概是这份同情让元溪点头,道了声:“好。”
见元溪答应,崔婉立马露出少女般的欢喜,又再次扯上了她的胳膊。
琉璃阁在侯府的最后面,从门房过去,要穿过整个侯府。
崔婉不愿被人看见,元溪也考虑到她的脚伤,二人不谋而合的选择了小路。
小路僻静无人,偶有鸟虫飞过,萌芽的枝叶散发着浓浓的青草香。
两名少女踏着夕阳,一高一矮,一瘸一拐的往琉璃阁走去。
崔婉虽然纤弱,但个子高挑。一路上,元溪连扶带抗的将她带回来,用尽了全力。
到了琉璃阁元溪一把跌坐在凳子上,已是脸色通红,大汗淋漓。
而那边,一向端庄可人的崔婉也并未好到哪里去。只见满头秀发凌乱不堪,那一身鹅黄色的襦裙,也皱巴巴的不忍直视。
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侯府的‘前’世子妃,二人都未有过这般经历,瞧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竟不约而同笑的了起来。
笑罢,元溪心中一片怅然,她未曾想过,重生以后,她第一次笑的这般无拘无束,畅快淋漓竟会是和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崔婉一起。
之后,元溪又认真的帮着崔婉看了伤,开了消肿祛瘀的方子,交给已经回来的萍儿。
待萍儿抓药回来,已日落西山,看不清回去的路。
见元溪要走,崔婉急忙从床上下来道,一脸担心:“我看天色已晚,你那西院又是偏僻之地,你这个时候回去怕是不安全。我这里平时也少有人来,姑娘若不嫌弃,今晚便在这将就一宿,明日一早再回去。”
见元溪犹豫,崔婉上前一步扯上她的袖子,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就当陪陪我。”
门外天色乌黑,无星无月,琉璃阁与西院都地处偏僻,此时回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便点了点头。
见元溪同意,崔婉立马露出笑意,对着一旁的萍儿道:“快去帮姑娘准备衣服。”
夜深人静,两名少女同榻而眠。
......
这是第一次,元溪和除段素以外的人睡在一起。
元溪睡不着,又怕打扰到一旁的崔婉,于是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去。
“元姑娘,你睡着了吗?”大概是听到她的动静,崔婉轻声问了句。
“没有。”元溪回答。
“其实,我也睡不着。”
元溪沉默片刻,说:“你可是在想今日之事?”
崔婉惊讶:“你知道?”
“知道。”元溪如实回答。
听罢,崔婉坐起身子:“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故意崴伤了脚,也是故意让你来琉璃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