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卿卿》纷纷和光

23、第 23 章

　　雪漪回到家里之后没有见到赵澄，问了一下丫鬟才知道赵澄跟着萧临去周家了。

　　巧儿忙让人布置饭菜，她给雪漪盛了一碗银耳羹:“咱家小公子在族里没有什么玩伴，平时又很少出去，只和小厮们待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长进。周公子看起来就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小公子和他待在一起倒是不错。”

　　雪漪道:“就担心澄儿在别人家里调皮，给人家惹麻烦。”

　　“您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陪着您去周家接小公子回来。”

　　雪漪这边晚膳还没有用完，周家已经派了凤仙来传话。

　　凤仙对雪漪道:“赵小姐，我家夫人极喜欢小公子，今天晚上想让小公子住在我家，托我来拿小公子的衣服，明天家里会让人送小公子去东宫。您放心，小公子在那边好好的。”

　　雪漪淡淡一笑:“好吧，我怕孩子晚上闹腾，给姑姑添麻烦。蕙儿，你和凤仙姐姐一起过去，看着小公子不要惹乱子。”

　　等人都离开后，雪漪喝口茶漱口，巧儿让人收拾了所有东西，准备热水给雪漪沐浴。

　　明天一天都有事情，今天本该早早歇息，雪漪却完全睡不着，慵懒的靠在软枕上出神。

　　巧儿拿着干爽帕子去擦干雪漪的头发，雪漪的长发浓密而漂亮，垂散下来时比纯墨色的缎子更为夺目，头发擦至半干的时候巧儿将帕子放下，握了雪漪的手过来，用银剪刀一点点给她修剪半长的指甲。

　　雪漪的手指柔若无骨，握在掌心比最轻柔的羽毛都要撩人，巧儿每次握她手指的时候总担心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

　　等剪完指甲，巧儿拿了湿软的帕子将雪漪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一遍。

　　雪漪眼睫毛天生的浓密纤长，眉眼很难修饰，巧儿时时会帮她将睫毛和眉毛修得疏淡一些。

　　“小姐，您要上床去歇息么？”

　　雪漪道:“再过一会儿吧。”

　　巧儿将一旁盘子里的护心锁拿来给雪漪戴上，这个沐浴的时候戴着不太方便，所以都是换好衣服后再戴上。

　　她一边整理雪漪的墨发一边道:“真是稀奇，找那么久都找不到，周家一进京租赁咱家的院子，立刻就找到了。”

　　雪漪掌心握了护心锁:“或许是吉兆，周家的人看起来都良善。”

　　巧儿坐在了雪漪的身侧:“小姐，我刚刚吃饭时想了好久，还是得和您说一下。”

　　雪漪抬眸:“什么？”

　　“这次的事情，您不要想着给苏家教训了。”巧儿道，“您实在不开心的话，把气都撒在那群山匪的头上，诛他们三族五族都不在话下，毕竟他们杀了咱们的人。”

　　雪漪眉头微微蹙起。

　　巧儿又道:“小姐您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女，何必以卵击石？忍一时就过去了。倘若苏家因此害您，锡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年幼无知的小公子，他们都怎么办？家里不是只有一个颐顺堂，还有其他产业，全都靠您一个人撑着。”

　　这几年巧儿看着雪漪过来的，她知道雪漪经历双亲去世有多悲痛，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锡侯府不行了，下人们各自勾结着雪漪的亲戚侵吞锡侯府的资产，当时雪漪万念俱灰，倘若不是府上还有其他人及年幼的赵澄，恐怕雪漪早就不在了。

　　雪漪笑道:“你脾气一直最急，现在居然学会妥协了。”

　　巧儿叹口气道:“小姐，您不要取笑我了。郡主把您交给我照顾，我不能让您涉险，这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咱们背后多骂他几句。在大皇子和您婚事上，您不是都忍过来了吗？”

　　在雪漪看来，这两件事情是不一样的。

　　她与刘逸的婚事，表面上看是刘逸这方先退婚，实际上雪漪从未把对方看得眼里。雪漪完全不在乎这桩婚事。

　　京城一些流言蜚语，完完全全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何必认真生气。

　　苏家这次的的确确杀了雪漪下面的人。

　　雪漪无法让苏家以命来偿还，若是什么都不做，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今天是店里的伙计，明天说不定就是雪漪和赵澄。

　　雪漪点了点巧儿的眉心，轻声道:“我是动不了苏家的根本，只要他们知道，锡侯府不是软柿子。赵家绵延百年不绝，出过多少将相，苏家只靠着贵妃，最多支撑几十年。”

　　巧儿握着雪漪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唉。”

　　颐顺堂的药材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最近康福堂换了名字重新开张，对面把许多价钱压得极低，专门针对着雪漪而来，所以颐顺堂的生意一时间一落千丈。加上亏损的那些银子，店里的伙计都暗自觉得支撑不过今年夏天了。

　　原本是有三位大夫，这三位大夫一个在颐顺堂里待了十多年，寿安郡主还在的时候便在这里了，另外两个是雪漪从锡州用重金请来的。

　　不出几日，其中一个姓许的大夫辞了差事去了康福堂。

　　雪漪让伙计打听了一下，原来康福堂的掌柜开了双倍的价钱把他请了过去。另外两个大夫私底下也被他们请过，这两人全都没有答应。

　　经过这件事情，颐顺堂更是雪上加霜。

　　赵家其它长辈见雪漪将生意做得这么差，接二连三的跳出来把雪漪指责了一通，并表示想接手颐顺堂，解决雪漪燃眉之急。

　　但颐顺堂是寿安郡主留给雪漪的，倘若是锡候留下来的，他们像从前一样聚在一起开个会，随便找个由头直接就拿了瓜分。因为寿安郡主娘家还有人在朝中为官，赵家这些长辈不好直接抢走。

　　雪漪只表示倘若这些长辈每个人愿意借给她七八千两银子，不用他们接手，她的困难便解决了，等铺子生意好转时再还。

　　这些人一听雪漪要借钱，又各自找了其他借口离开。

　　雪漪一下子打发了这么多人，她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支着下巴打了个盹儿。

　　巧儿拿了一件薄衣服搭在雪漪的肩膀上：“小姐，周家派人请您晚上去吃晚饭呢。周夫人说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您，想和您见一面。现在时辰还早，您去床上睡一会儿？”

　　雪漪用帕子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我再写封信。库房里的药材不足，乔松他们几个恰好在锦县谈事情，之前他跟着卞容采购过药材，知道市场上的价格，也认识一些老板，我写封信让他回京的时候采购一批药回来。”

　　巧儿拿了墨锭给雪漪磨墨：“万一回来的时候再被抢怎么办？飞龙寨那些人还在呢。而且苏家肯定知晓，我们上批药材被抢了，这段时间还会采购下一批。”

　　雪漪淡淡一笑：“你专心磨墨，不要讲话了。”

　　“小公子明天晚上又要回家，上次回来时您留宿在郑小姐家里，他在抱怨见不到您。”巧儿道，“您明天不再这个夫人那个小姐的去拜访了吧？我本以为您要郑家或者其他交好的人家帮忙，谁知道您只是和他们喝喝茶聊聊天吃吃饭，什么事情都不说，白白浪费那么多绸缎和药材和茶叶。

　　“人家那么喜欢您，就算您什么不带都盼着您来，怕伤您自尊，旁敲侧击的问您一个人有没有难处，只要您提，这些小事总会帮您的。唉，小姐，您脸皮是不是太薄了？”

　　雪漪拿了盘子里的一块糕点塞进巧儿嘴巴里：“只是探望长辈和朋友而已，我说过让她们帮我做事？而且哪有空着手上门的道理？你不要说话了。”

　　巧儿被米糕黏住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写好信后，雪漪叫了一个嬷嬷送出去。这个时候天色将暗，她换了身衣服带着巧儿去了周家。

　　静阳郡主看到雪漪之后，拉了雪漪的手过来：“几天不见你，你怎么瘦这么多？”

　　“天气越来越热，这几日吃不下东西。”

　　“我看不是这样吧？”

　　暄王府在京城的耳目众多，想打听雪漪的事情并不难。

　　苏家这次针对雪漪，静阳郡主前几天便将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她原以为雪漪会告诉自己，没想到这几天里，雪漪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

　　静阳郡主笑笑道：“这几天总见一些妇人到你家去，我一时好奇便打听了一下，知晓她们是你婶婶伯母，后来又知道打听到你生意上出了事情。五妹，我住在你家的院子里，翰风又被你救过一次，这种事情你该告诉我才是。”

　　雪漪怔了一下，而后才道：“姑姑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

　　静阳郡主从袖中拿出了一叠银票：“这是一万两银票，你先拿去用着，如果不够再问我拿。”

　　雪漪推辞道：“这怎么可以？周家初来京城，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打点。”

　　“这是你周哥哥让我给的，他手头从未缺过这个，我不过替他做事，”静阳郡主一笑，“你如果执意要还，回头去找他吧。”

　　拿着萧临的银票做人情，静阳郡主乐意至极。

　　不过，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雪漪的处境这么艰难。她原以为赵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会互相扶持自己的族人，却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些亲戚只想趁机分一杯羹。

　　雪漪有些为难，银票她自然要还的，这么大的数额绝对不能平白接受。

　　但周家一片好心，这个时候归还肯定不恰当，像故意推辞对方好意，且会让对方一直担心自己。

　　这件事情了结也就在这一两个月里，到时候再归还萧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