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电视剧]脑补续集》一五水

15、第 15 章

　　长歌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前一天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她现在历劫归来，感到浑身轻快，焕然一新。只是肚子有些饿…她遂坐起身来。唔，三天没吃饭，头还有点轻飘飘的。
　　隔着薄薄的蜀绣屏风，她隐约瞧见外间坐在案前翻阅着一卷什么的熟悉身影，不由得嘴角上扬。“阿隼…”她的嗓音确有些微妙的变化，似是更加尖细了些，变得嗲里嗲气的…她不由得蹙了秀眉。阿诗勒隼听到她的声音，忙大步跨进来坐在她床前，见她神色不愉，忙道：“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唤孙真人来。”
　　她忙拉住他衣角摇头笑道：“不要孙真人。你先去传点吃的来罢。”
　　他说好，遂出去唤了个侍女，传了十几件清淡小菜细点。复又进来。长歌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他遂从善如流地脱鞋上了床，一手轻轻揽了她的肩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噘起略显苍白的双唇道：“你觉不觉得我的嗓音确实变了。”
　　“恩。”
　　“哎……那你会不会…”她神色伤感，竟似是凄然欲泣。
　　求生欲满满的阿诗勒隼急忙搬出满分答案道：“当然不会！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长歌。更何况我觉得甚是好听！”
　　“………不是。我是说…你会不会觉得以后我扮男装就难度更大了…”
　　“哦…这……可能会吧。不过无妨，我今日结识了一位口技大师，过几日等你身子痊愈了，可以向他请教。”阿诗勒隼认真道。
　　长歌看着他认真的面孔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哪里还有几日后。原本昨日就该出发去波斯的。如今因为我耽搁了。咱们明日就启程吧。”
　　阿诗勒隼踌躇道：“我有些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等会儿让孙真人瞧一瞧就好了。本应今日启程，但今日是个有些特别的日子，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他正欲问是谁，外间的侍女轻声道餐已备好，长歌便饿狼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套了件外袍就淌着口水冲了出去。

　　这日晌午，大安宫北面的新演武场上，湛蓝的天空飞过一个个精美的彩色碟靶，两个矫健的身影正纵马射碟。一人身穿缎面宝蓝骑装，马速快，发箭速度也快，脱缰，拉弓，射箭，催马一气呵成。那碟靶乃是草浆制成，表面涂了彩胶漆，每射中一只便会发出脆响，飞散成千万片在半空如同彩雾，煞是好看。这蓝衫男子的动作漂亮，马术了得，箭术却是一般，发了十余箭只射中了一只黄色的碟靶。另一名骑手身着绿色毡毛夹袄，颇具草原风格的骑装。虽然此人落在蓝衫男子后面，箭术却更佳，三箭中便能中一箭。两人每射中一只靶，场边的拉拉队便夸张地大声喝彩。
　　两人一前一后骑完一圈，内侍省的人上前牵马，二人即到拉拉队正中的“队长”处行礼：“阿耶。儿子献丑了。”那一身绛红棉袍的拉拉队队长正是李世民，他一边夸张地拍着手一边道：“不错不错啊！恪儿泰儿的骑射真是精进了！”
　　那蓝衫男子面目英俊，神采风流，正是蜀王李恪，小字云鏣。此刻他一脸志得意满，显然对自己骑术确实颇为满意。
　　绿衣男子形容敦实，乃是越王李泰，小字青雀。明明显然比哥哥箭术更胜一筹，却神色淡然，略略低头道：“我近来疏于练习，让阿耶阿娘，各位哥哥姐姐们见笑了。”
　　“诶哪里啊！青雀已经很好了，第一次射这七彩叠靶就这么厉害。云鏣也好，马骑的越来越好看。”长孙皇后朗声一笑，上前拉了李泰的手，又往后面吃瓜吃点心的拉拉队扫了一眼道：“但论骑射，还是长歌最好。我看，这么些孩子也就你们两个骑射还能和长歌比比。”
　　两个登时满脸黑线，心道：母亲大人您当着这么些人净说啥大实话。
　　正嚼着一块鹅油酥酪卷的长歌突然被cue到也有些懵圈，虽早就看着那叠靶新奇，也是一时技痒，但念在上上下下人多眼杂，也就忍下了高调的冲动，遂规规矩矩道“承蒙二婶谬赞。”
　　哪知她的众多妹妹中有一个小名婉卉的，聪明伶俐却颇为多事，此刻娇声道：“长歌姐姐，那你何不上去与二位哥哥一起试一试？”
　　“不行。”两个声音同时道。长孙皇后和长歌身边正给她泡着一杯茶的阿诗勒隼对视一眼，笑道：“长歌毒伤未愈，怎能骑马？今日出来吹风已是不该了。承乾我都没让他出来。”
　　阿诗勒隼道：“殿下所言甚是。”
　　“哈哈，那不如你代长歌来试试这叠靶吧！”李世民笑道：“内侍省此次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我看着都心痒难耐。阿准啊，来来来，咱们两比试一局如何？”
　　阿诗勒隼并未踌躇，大方上前，拱手笑道：“阿准多谢陛下赐教。”

　　骅骝厩丞亲自从马厩中牵来两匹毛色发亮的高头大马。一匹通体金黄，鬃毛雪白，仪态挺拔，正是李世民的第一宝马‘特勤膘’。另一匹膘壮体硕，通体紫红，正是李世民西南战场所乘的‘飒露紫’。
　　李世民怜爱地拍拍‘特勤膘’，道：“此马气质超凡，灵性卓然，正与你相配。它前月刚育有一匹小马，就一并赠予你罢。”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神色一凛。此马乃是李世民第一爱马，曾在东方战场立下汗马功劳。一向勤俭的李世民为诊治此马的伤病遍请了天下名医。这匹马配种生育，侍候的下人比李世民本人的还要多。如今在及其随意日常，每月一回的家庭演武聚会上，一句话竟然赐给了如今统领草原的外族大将！
　　阿诗勒隼大方行了草原跪拜大礼道：“臣谢陛下。”
　　众人又一大惊。虽然长安城顶层圈人尽皆知永宁郡主的丈夫秦准是谁，可太极宫里外面子上还都是装一装的。如今阿诗勒隼既受了李世民这份意味深长的赏赐，又以阿诗勒族之礼称臣答谢，那即是以草原官方身份宣布归依大唐之意了？
　　两人三言两语，一时半刻便在太极宫当着上上下下百余号人上演了一出两个大国的外交大戏，实实令人瞠目。
　　众人之中，只有长孙皇后和李长歌两人面色淡定，对自己丈夫政治战场的各种明暗双线骚操作早已习以为常，前者还假装没听到场中两人正常的音量，递了盘蜜饯与李泰。
　　李世民待阿诗勒隼双膝微微触地，便一脸慈祥地上前扶起笑道：“咱们叔侄不必如此。”
　　两人又废话几句，方一前一后翻身上马。跑马场西侧有两组侍从，操纵弹弓样的放靶装置，同时放出了第一个碟靶。阿诗勒隼并未客气，当即抽箭拉弓。
　　“啪…啪！” 两声清脆的爆破音颇为动听。只见阿诗勒隼动作摆的漂亮，箭却慢了一步。李世民身手奇快，众人几乎看不清他抬手放箭，他那枚黄色的碟靶已然率先破碎。阿诗勒隼的紫色碟靶也紧跟着爆裂，半空似是绽开了两团鲜艳的彩云。可正当他兀自抬头欣赏着属于自己的那团紫云，载着李世民的‘飒露紫’风驰电掣地从他身边略过。
　　阿诗勒部与李唐交火多年，阿诗勒隼也数次领兵与他兵戎相向，虽未直接交过手，他也对李世民的武艺早有详细研究了解。即便如此，此刻亲眼见识他的骑射之精湛，也不免为之惊艳。
　　须臾之间，二人便又分别射中了三只靶。
　　长孙皇后此时担起了啦啦队队长，带着大家高声喝彩起来。
　　内侍省的人十分专业，早有准备，见两人靶中的太轻松，忙另调了四组人。碟靶的频率登时增加了三倍。李世民用双腿操纵着‘飒露紫’，几乎不必回头，靠着眼角余光，手起箭落百发百中。空中登时绽开了七彩。
　　‘特勤膘’虽极其训练有素，但阿诗勒隼是第一次骑它，且自知骑射比他这位二叔确实略逊一筹，追是追不上的了。更不要说这本就是场表演，重头戏已经结束，锦上添花的事又怎能真让陛下他扫了颜面。
　　于是阿诗勒隼决定尝试一件他十五岁以来就没做过的事：他迅速站上马背，转身倒骑上了‘特勤膘’。如此他便正对着碟靶发射的方向，张弓射靶登时如同儿戏。
　　‘特勤膘’极有灵性，速度竟丝毫不未减，与‘飒露紫’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阿诗勒隼这一手十分炫酷，惹的看台小朋友们一阵尖叫。
　　两骑很快跑到了马场尽头，李世民已然射完了他的碟靶。阿诗勒隼在调转马头的一刻将身子转了回来，正骑上马，弯弓射向那枚最后的碟靶。
　　碟靶越飞越高，速度越来越慢，他的箭尖随风向调整到某个角度，却在突然颤抖了一下。他心中微动，将箭发出。箭尖擦到了碟靶边缘，发出‘噼’ 的声响，那枚红色碟靶却终于没有炸开。观众们齐齐发出了“唔！”的一声。
　　“阿隼啊，让的这么明显，这就是你不对了。”李世民勒了缰绳笑道。
　　“二叔取笑了。二叔骑射之精，恐天下无出其右者，隼确实望尘莫及。”
　　“哈哈，天下之大，我怎敢妄言骑射之魁首？你嘛…” 李世民朗声笑着将他打量一番：“望尘莫及也是谈不上，回头我叫方义带你练几日的重头箭，你再射寻常之箭便能速度加倍。”
　　阿诗勒隼喜笑颜开，抱拳称谢。两人一路小跑回到看台，众人如同迎接英雄，掌声雷动。
　　晚来风疾，世民阿隼两人射的几百只靶在空中飘散，越来越高，堪称奇景。
　　长歌将阿诗勒隼拉到看台后面安静处。阿诗勒隼关切地揽了她的纤腰道：“是怎么了？”
　　她回身指着南边的楼阁道：“你看那边。”
　　阿诗勒隼定睛望去，最高的一栋四层小楼正中的窗前似是有个人影，正往这边眺望。“这是…？”
　　“是我祖父。”
　　他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草原拜礼。
　　“我前阵子才知道，祖父至今不肯再见他。他…二叔便重修了大安宫，将演武场建在此处，每月十五召众人来此相聚。”
　　两人依偎着望了很久，那人影也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