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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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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乱套了。
——徐宛睡醒时只有这一个念头。
昨晚湿透的衣服正好好地晾在窗外,阳光大喇喇地晒进来,徐宛直起身子,轻薄的空调被和他穿着的衬衫一起往下滑。
日上三竿,徐宛拉住衣领,试图下床,却感觉浑身使不上劲,隐秘的某处正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他妈……给人睡了?
给人睡了???
徐宛一整个呆坐在床上,低头窥见满身殷红的痕迹,不堪回首的记忆尽数涌进他的脑子。徐宛只能哆嗦着裹紧棉被,半晌回不来神。
年久失修的窗户很难关好,一缕风从缝隙里钻了过来,轻飘飘掀起那张被空调遥控板压在床头柜上的纸,徐宛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伸手把纸握住,展开了细看。
纸上的字迹端正挺直,一笔一画地写满歉意,大意是要他好好休息,自己已经通过傅庭安联系了徐宛的室友,帮他请了今天上午的假。而昨晚的事请不要害怕他会肇事逃逸,负责任的俞偲学长也只是出去买点早餐和药。
没等徐宛仔细品读俞偲字里行间的含义,紧闭的门外忽然传来钥匙的声响。
紧接着,来者手提两碗稀粥走进房里,和他遥隔着镂空的储物架对望一眼。
“你醒了。”俞偲放下稀粥,从怀里摸出两盒药,“先吃饭再吃药吧。”
徐宛警觉地攥紧衣领,声音嘶哑得不行:“什么药?”
俞偲怔忡,没答上话。
徐宛接着问:“避孕药?”
俞偲:“……”
片刻,俞偲的脸和耳朵红得滴血,结结巴巴问:“啊、啊?你…你还会这个……?”
徐宛:“………”
俞偲注意到他表情不善,忙在嘴上拉了个拉链:“我会保密的。”
啊?啊?啊?
当代硕士研究生就这智商?就这就这就这???
徐宛抹一把脸,痛苦万分:“保你妈,忘了吧学长。”
俞偲忙不迭把粥端过去,眼神却很自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你身体有点烫,好像发烧了,我就去买了点退烧药。但要等吃了饭再吃药……对不起啊,我昨晚不懂那个……要清理……所以……”
徐宛脸色苍白,反应了好一阵,才猛抬起头:“你没戴套?”
俞偲的脸上又是一顿爆红:“我、我这里没有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请了假,等下陪你去做全身体检吧。但我应该也没病的,你不要担心……”
徐宛只觉天旋地转,他做梦都没想到,整整二十年的贞操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毁于一旦,对方还是个连套都不会准备的纯傻逼。
早知道还不如先找个帅的活好的把处破了,也不至于这么血亏。
……嗯?
徐宛仰起头,观察了一会儿俞偲那两片红肿的嘴唇。
视线下移,扣到最顶上的衬衫都挡不住俞偲脖子上的印记。
嗯,好像昨晚战况是有点激烈,不能单说是哪一方血亏。
徐宛从被窝里伸出手,勾勾手指。
俞偲不解。
徐宛哑着嗓子命令他:“过来。”
俞偲大悟,忙把脑袋凑近了他:“什么事?”
“咳——”徐宛勾起笑容,眉眼弯弯,“昨晚舒服吧?”
俞偲:“!!!”
稳重的俞偲学长连退三大步,表情写满惊恐,反像是被非礼了的那个无辜受害者。
徐宛顿觉没趣,撇了撇嘴便想下床喝粥,不料他刚松开攥着被子的手,棉被便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刹那间,肩颈处都没了遮掩,落落大方地暴露在俞偲眼前。
“就白粥啊?学长床伴的待遇也太差了点。”徐宛没多在意,兀自端起稀粥,没胃口地用塑料小勺搅了搅,“怎么的也得加点肉之类的补补身体吧。”
俞偲通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拈起被角,往他身上披:“我还买了包子,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馅,就都买了点……”
“豆沙包有吗?”
“有……我去拿给你。”俞偲顿了顿,轻声说,“你生病了,先把被子拉好,或者把外套穿上吧。”
徐宛啜了一口白粥,分神瞥他一眼:“这会儿知道怜惜人家了?昨晚怎么不克制点。”
俞偲连着脖子也红了,赶紧背过身去拿包子,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解释:“我喝多了……对不起。”
徐宛禁不住乐了。
他喝酒不断片,醒了这么一阵,昨晚的所有事他都回忆完整了。的确是他先招惹俞偲,玩火到了那程度,也怪不得别人。
毕竟俞偲也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看上去也是憋了二十多年的老前辈,抵不住诱惑太正常了。
“原谅你啦。”徐宛眯起眼眸,大大方方地一笑,“我怀不了孕,学长大可放心。学长下午是几点的课?我是两点,可能得先走一步,就不陪学长吃午饭了。”
俞偲眼见着他吃完了一个包子,又乖乖递去下一个:“我也是下午两点,这里到学校不远,吃了午饭走也没事。”
徐宛挑挑眉,道:“也行,那就吃了饭走。是你先进校还是我先进校?”
“……嗯?”
徐宛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客气疏离的蹙眉。
“我们该分开进校吧,学长。”徐宛指指自己颈部的红痕,“我等会儿去买条围巾,但这时节还早了点,同时出现两个戴围巾的人,我又是臭名昭著的同性恋……”
俞偲难得变了脸色,他瞪大眼,这才反应过来徐宛的意思:“你是说避嫌?”
徐宛颔首:“孺子可教也。”
俞偲发怔半晌,见他吃完了第二个,便递去第三个:“徐宛同学你……是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徐宛说,“说起来我还郁闷呢,本以为第一次做,怎么也得在最浪漫的节日里买最贵的保护套,然后沐浴焚香,你侬我侬……”
俞偲打断了他:“那,我不行吗?”
徐宛:“……”
徐宛:“………”
徐宛吓得花容失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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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不行……俞偲论才论貌轮脾气,都算是gay圈天菜。
更何况这年头无1无靠的,能遇到个八块腹肌体贴温柔的床伴都是祖上烧高香,还不提人家二十多年干干净净,这么守男德的男朋友一向是可遇不可求。
但这问题怪就怪在尼玛的……这是直男啊???
徐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向来运筹帷幄的假面也挂不住了,只顾着捏着包子往床脚缩:“干嘛啊?干嘛啊?学长你……你………”
你他妈恐同恐得举校皆知,多少女大学生都把你视作gay校希望沙漠绿洲,合着也是海市蜃楼,其实一晚上就能给你睡服???
是我活太好???
你们老直男的道心也太不坚定了吧???
那回头要是不小心跟别人睡一宿岂不是也要拍拍屁股甩了我???
徐宛屏息凝神,郑重其事地甩头:“不行,学长你不要勉强自己。直男对男人是来不了感觉的,你昨晚只是喝多了把我当女生了,你不要质疑自己,你是直男,好吗?”
俞偲一惊,头摇得比他还快:“没有没有,昨晚我知道你是徐宛,我也知道你是男生,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
徐宛:“这不是重点,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别人。”
俞偲伸手堵住他的嘴,一本正经:“我听学妹说过,那些把恋人当替身的都是人渣,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很尊重你的,没有把你当替身,我只是想对你负责。”
徐宛:“……”
徐宛哽住了。
徐宛说:“谢谢尊重。”
俞偲如释重负,豁然笑了:“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徐宛:“………”
徐宛不懂了。
你该做什么?
你该做男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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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俞偲无微不至的伺候下用过早膳和退烧药,徐宛打量着眼前卖不出去的新晋男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喜欢吗?那肯定是不喜欢的,他和俞偲认识都不到二十四小时,绝不可能因为一场爱事就发生那种感情。
但你要说讨厌?
俞偲长得很英俊,是那种一看就不会怀疑性向的英俊。
修剪得很干净、毫无技巧可言的短发,粗细浓淡都刚刚好好的剑眉,笑起来总会眯起的眼眸,和单在左边的、浅浅的一枚梨涡。
他的皮肤也不是很白,而是那种健康的麦色,肌肉均匀,但每一寸肌理看上去都相当有力。
昨晚差点被他勒晕过去的徐宛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
在硬件上,他几乎是照着徐宛当下择偶审美的量身定做的完美男友。
——而且他很会照顾人,虽然都说俞偲没有谈过恋爱,但徐宛能感觉到他在照顾别人这件事上轻车熟路。
记忆太清晰了,以至于徐宛此时此刻还能记起昨夜的俞偲。
在他说出“还从来没有人抱过我呢”那句话后,对方眼神中显而易见的错愕和怜悯。
之后的每一步,即使是喝多了酒,俞偲也都尽可能地保持着轻柔的动作。
他的拥抱确实很暖和。
一米九的人,怀抱就是很宽阔、很踏实,足够让徐宛半晌说不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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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样就算是你追求我了。”
俞偲大为感动:“谢谢你。”
徐宛警觉:“但是发觉不合适了就立刻分手,谁都不要纠缠。”
俞偲顺从地点头:“我不会的。”
徐宛松了口气,复问:“那学长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再确认一下我到底有没有病……”
“没有。”俞偲赧然低头,过了会儿,他又小心地补充,“我是第一次做男同,要辛苦你多担待。”
徐宛:“……嗯呢,我很荣幸!”
看着俞偲无比真诚又暗怀忐忑的双眸,徐宛不动声色地用发顶蹭了蹭他的侧脸。
果不其然,俞偲的俊脸再一次红成苹果。
这男人估计不只是第一次做男同,连恋爱也是第一次吧。
俞偲咳嗽着掩饰神色,又拿着晾衣杆从窗外取回晾晒好的徐宛的衣服。
太阳的香味扑鼻而来,徐宛将脸埋在其中,贪婪地嗅了一大口,也趁机挡住脸上的迟疑。
我很荣幸……大概吧。
像是不得已地被卷进了一所赌场,虽然对方给出的筹码并不是多么千载难逢。
——但是,这场游戏本身,就已经非常吸引人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