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女帝是昏君》苏遮墨

13、鸡兔同笼

　　魏逢春离开后，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青楼的客人也都因为这骚动纷纷离去，一楼这会儿安静无比，苏墨走到了躺在地上装死的胖男子面前，从桌上摸了根筷子，戳了戳他满是横肉的脸。
　　“大人，找小的何事啊？”胖男子挤出一个笑容，将他脸上的肉全部挤到了一起，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大人，他现在对那张卖身契已经没有丝毫的想法了，只有后悔。
　　“我现在连那三十两都不想给你了，还我。”
　　苏墨伸出手，胖男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条放进他手中，慌张道：“应该的，应该的，此事是小人做错了。”
　　看着手中黄澄澄的金条，苏墨转过头问夜长安：“这算贿赂吗？”
　　“大人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夜长安想着昨天刚抢了苏墨家里不少银子，这就算是补偿他吧，便打算装作看不到。
　　苏墨惊呆了，没想到夜长安的心思竟然如此细腻，他将金条收入袖中，抓起桌子上自己刚刚买的酒塞入他手中，道：“刚刚护我辛苦了，快喝口酒歇息歇息。”
　　夜长安瞥了一眼，三十八文一碟的酒，属于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下品酒，这家伙不仅对别人吝啬，居然对自己都这么吝啬，拿了根金条就给他这？
　　“不喝酒？好习惯。”苏墨将那壶酒放回桌上，想了想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喝下去，眉头立刻皱起，这酒度数太低，只能勉强尝出酒精的味道，大多是发酵中途的酸味，这应该是酿酒的环境很差，导致酒醅被杂菌感染，正在向醋的方向转变。
　　若真是酿成了醋，那价格可能要比最好的酒百单四还高，可惜酿酒人不明白，把这半成品拿出来当劣酒卖，这种行为算得上是在糟蹋粮食了。
　　“喂，胖子。”苏墨提了一脚胖男子，问道：“这酒我一口都没喝，能退吗？”
　　“能能能，当然能，大人说什么都行。”胖男子哭丧着脸，他能明显感觉到苏墨是在拿他寻开心，但他毫无抵抗的办法，现在只求他快点离开，别折磨了。
　　“大人，我们该走了，陛下真的在找你。”
　　夜长安也开口，他倒不是同情这胖男子，而是女帝和户部一众人正在等着他，这里继续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倒也是，下次再来。”苏墨拍了拍胖男子的脑袋，露出了慈善的笑容，在胖男子的眼中，无异于恶魔的微笑，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青楼恐怕要开不下去了。
　　夜长安叫来的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等候，苏墨让知恩先上马车，夜长安见此，凑近小声问道：“这是大人看上的女子？”
　　“嗯。”苏墨点头，知恩拥有玉朝人中最顶级的数学天赋，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看上她的。
　　但是他所理解的看上，和夜长安所理解的看上一词，意思完全不同，夜长安长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到了南薰殿，不知陛下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上了马车后，知恩将卖身契递给苏墨，道：“公子，小女子今后便是你的人了，不过小女子不卖身，还望公子知道。”
　　这个姑娘卖艺不卖身，一旁的夜长安将这句话记了下来，这个很重要，一会儿告诉陛下，或许可以平复一点南薰殿即将爆发的怒气。
　　“嗯。”苏墨接过卖身契，撕了个粉碎，在知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丢出了马车外，碎纸随着风四散飞去，飘落在了地上，消失在苏墨的视线中。
　　见知恩呆呆地不说话，夜长安也是面露诧异，苏墨继续道：“我之前也说了，我在郊外有个庄子，缺人，希望你来帮我，不仅这些，关于你的计算能力，你可曾学过术数？”
　　计算？术数？夜长安竖起了耳朵，原来苏墨并非是因为这女子的外貌看上她的，这下陛下应该不会发脾气了。
　　知恩点头，道：“曾有一书生，教过我识数，怎么用算盘。”
　　“那正好。”苏墨打了个响指，接着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如何计算，如何做账，还有一些其它的知识，我需要你学很多很多。”
　　数学是一切理科的基础，既然知恩拥有顶级的数学天赋，那么其它的理科领域她掌握起来也一定会比一般人要快，苏墨不仅仅要教她记账，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她去学习。
　　“大人你......你是想做这位姑娘的先生？”
　　夜长安这会儿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他明白了苏墨为什么要跑去青楼寻女子，原来是想要教人家术数。
　　但他又不明白，玉朝读书人这么多，精通术数的人也不在少数，户部人才聚集，苏墨虽然不是翰林院出身，但也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进入朝堂的，加上背后有女帝，想要作学堂先生教人读书，应该有不少精英可以选择，为何偏偏要选择一个女子？
　　苏墨看到夜长安眼神中的怀疑，忽然拍手，道：“长安，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夜长安的表情顿时凝固，他眉头逐渐皱起，皱纹越来越深，如此情况持续了许久，才用有些怀疑的语气，缓缓道：“兔有十五只，雉......三十只？”
　　“兔有十二只，雉二十三只。”
　　知恩代替苏墨纠正了正确答案，夜长安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解释道：“我自幼习武，读书识字只是稍有涉及，术数更是不精通，自然难以计算。”
　　“知恩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她不仅算出了正确的答案，而且比你用的时间少了很多很多。”
　　苏墨说道这里，看着夜长安，他别过头不与苏墨对视，可以想象到他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
　　......
　　马车停在了禁城门口，三人从车上下来，早已经在门口等待的诗画走上前来，取出两块令牌递给苏墨和夜长安，看到他们身后还跟着知恩的时候，诗画脸色微变，不悦道：“夜长安，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禁城是你家吗？随便带人进来？”
　　夜长安翻了个白眼，道：“大人带来的，我是在青楼找到大人的。”
　　诗画看苏墨的眼神顿时变得嫌弃了起来，被陛下如此照顾的人，居然跑去逛青楼，真想一剑劈了他。
　　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她忍住了杀意，带着三个人一起往南薰殿的方向走。
　　到了南薰殿的门前，已经是下午，看到跪在门口的诸位的户部尚书，还有紧闭的大门，苏墨沉思一番，问身边的夜长安：“她可是又犯昏了？”
　　苏墨怀疑是女帝发现账簿作假，大发雷霆，把户部的人全都叫过来受罪，这种举动很符合昏君的行为。
　　夜长安瞪了他一眼，道：“陛下英明无比，怎么会犯昏，这些人都是犯了错误，自愿领罚的。”
　　“这样吗？”
　　苏墨走过去，拍了拍一位尚书侍郎的肩膀，道：“大人，何故长跪于此？”
　　户部的人们看到苏墨，各个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特别是被拍肩膀的那位，更是激动的抱住了苏墨的大腿，急的他不断的挣脱：“大人，不可，有伤风化啊！”
　　“苏学士，还请苏学士不吝啬，教我等术数之道。”
　　户部尚书站起身跑到了苏墨面前，还拿着他之前用来打草稿的纸，激动道：“我等都想跟在苏学士的身边学习术数之道，还望苏学士成全。”
　　夜长安在苏墨耳边道明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他这才明白，原来是户部的官员们看明白了数学符号的一些门道，想要深入的研究，他点头道：“没问题，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即可。”
　　户部官员纷纷后退一步，只剩下尚书一人，他们道：“尚书大人一人去学吧，学成之后再教我们即可。”
　　“不错不错，我等相信尚书大人的天分。”
　　苏墨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向这群人抱拳作揖，以表尊敬，在户部当官，居然一个月十两银子都不愿意给，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大人，他们的吝啬程度和你有的一比。”夜长安在苏墨耳边小声说道。
　　“不可能。”
　　苏墨否认，他就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正因为他慷慨又大方，这才过着两袖清风的生活。
　　“公......公子，我也要交吗？”知恩有些紧张，一个月十两对她而言是笔天文数字，根本给不起。
　　苏墨露出和善的表情，摇头道：“我给你月钱，过来学。”
　　知恩表情开心十分。
　　倒是户部尚书有些不愿意了：“苏学士，为何本官要给钱？”
　　不等苏墨开口，夜长安先来了，他将户部尚书一把拉到旁边，道：“尚书大人，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户部尚书顿时愣住，他眉头紧锁，手指不断地捏来捏去，像是再进行珠心算，一旁的各位官员们也是神色紧张的看着。
　　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户部尚书这才舒展眉头，缓缓道：“兔有十二只，雉二十三只。”
　　“好！”
　　官员们拥抱在了一起，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一般。
　　夜长安伸出了一根手指，悄声对户部尚书道：“知恩姑娘只用了这个时间，便算出来了。”
　　欢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