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五章 ...

  •   “哥哥,她欺负我!”

      小姜鸣躲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袖子,抽泣道。

      不远处追过来一个挽着双髻的小姑娘,一双杏眼圆圆的,从中烧着一簇怒火,脆生生道:“你是她哥哥?”

      姜臻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回应道:“你为何要欺负我妹妹?”

      “欺负?谁闲着没事欺负她,是她弄坏了姐姐的裙子,我让她向姐姐道歉,这也叫欺负?”

      “你胡说!”小姜鸣呛了她一句,“明明是你姐姐自己不看路,把我撞倒,你竟然恶人先告状!”

      “你自己忽然窜出来,往姐姐身上撞,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两人争论不休,姜臻本身就对自己小姐脾气的妹妹颇有微词,如今让人找到家门口来,多少有些恼羞成怒,道:“姑娘若是衣服坏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那姑娘嗤声,“牵丝斋的绝品,你拿什么赔?将军府的牌匾?”

      姜臻也有几分火气:“姑娘,注意你的言辞。”

      他身后的姜鸣轻轻一笑,只见尾音还没落下,小姑娘闪身上前,扣住姜鸣还没有甘蔗粗的手腕,从他背后拽过来,咬牙切齿道:“我也不要牌匾,让你妹妹给我姐姐道歉就行。”

      “我不去,我没做错!”

      姜臻却眯起双眼,他已经习武有几年,虽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肯苦练,却也有些本事,还不至于叫一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娃娃,从手里抢走人。

      “你再说一次?”小姑娘的掌心握紧,疼的姜鸣嗷嗷直叫。

      姜臻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还请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能好好说,我也不至于会来将军府。”小姑娘与他对视,眼里是化不开的嘲讽,“我还当将军府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地方,原来是撒谎精和草包废物的窝棚,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姜臻在这锐利的目光中醒来,背后散了一身虚汗,他摸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一壶冷水,两口咽下,仍是没能从梦的余力中缓过神。

      这个梦他不止做过一次,而且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习武不再偷懒,总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也不能再叫人说是草包废物,后来去了国子监,妹妹再一次惹了麻烦,他才知道当年的小姑娘正是工部尚书的次女陆启瞳,京城出了名的“护短将军”。

      彼时水灵灵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子,脾气却还是小时候那般直率果敢,但小时候的事情,似乎并不记得。

      方沛然告诉他,陆启瞳一天至少要对付八百个对她姐姐图谋不轨的人,过了今天,她连你是哪根葱估计都不记得,还指望她能记那么远的糟心事?

      这话虽有夸张,却也不无道理。

      自己的情意根种太早,此时剖出来也不迟,如今他人在京城,也有了功绩,正好是求得良缘的好时机,况且陆启鸣已经与姜鸣冰释前嫌,陆启瞳与姜鸣的矛盾自然也随之消失,从此便不再是敌人。

      他想到那日秦玦和他随口提起的话,竟然有了几分期待。

      ——

      大齐民风开放,因而节日庆典之时格外热闹,七夕更是不例外。

      京城的主街上早着三四天就挂上了彩灯丝绦,等七月七一到,灯火燃起,在入夜的城郭架起星河鹊桥。

      自从宫宴后,秦玦已经明里暗里拜访陆府多次,要不是陆仁青的城防还没完工,尚书大人只怕要被他隔三岔五的到访弄得神经兮兮,折寿几年。

      陆启鸣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似乎进入了一种超脱世俗的状态,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再影响到她,故而在秦玦提议七夕去逛灯会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陆启瞳则与秦玦颇有默契,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提起那封信。

      只是她没想到,这灯会她也要去。

      陆启鸣疑道:“瞳儿过往陪过我那么多次,如今就是一个灯会,有何不可。”

      陆启瞳摆手:“不一样不一样,那时候不是这种情况,如今你是要跟三皇子熟络,我去了不是添乱嘛,这可不行。”

      “一样的,又不是你去了,我就不能同殿下说话,有何不可。”

      陆启瞳撩起裙摆,往她旁边一坐,道:“哎呀我的姐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殿下分明是要约着你去赏灯赏月,再悄悄说两句体己话,我要是站旁边听着,这还叫悄悄话?”

      陆启鸣扬唇一笑,忽然道:“我那日可是看见,姜公子给你送花了。”

      这话说得陆启瞳一愣,在她的认知里,跟姜这个姓氏直接挂钩的,从来都是刁蛮二小姐姜鸣,如今乍一听姜公子,还以为姜鸣出了什么岔子。

      “你说姜臻啊。”陆启瞳摸摸后脑,“我对他没意思,但宫宴人多眼杂,我不收下也不好,当众驳人面子的事情总归不太好,你等我寻个机会同他说明白。”

      陆启鸣道:“所以你今天更要去,殿下说姜公子会随他一道,你让我独自面对他们吗?”

      陆启瞳:“……”

      好像确实也不行。

      她头疼片刻,无奈道:“去去去,我去就是了。”

      ——

      四个人逛灯会属实有些奇怪,秦玦虽然神经大条,但是个颇为周全的人,早早在临春江边定了一艘画舫,从寻珍楼叫来两个厨子,等走累了,就上画舫用晚膳,顺带赏赏京城夜景。

      寻珍楼少了两员虎将,掌柜深知今日就算生意再红火,也是应接不暇,便决定直接歇业,只接待定下位置的宾客,因而宋丞一进大门,迎面是空无一人的萧条之景。

      小二迎上来,道:“这位客官,您是有约还是用饭?”

      “有约,天字一号。”

      闻言,小二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恭恭敬敬上前带路。

      天字一号雅间内,秦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转过头。

      小二忙道:“客官,可要上菜?”

      秦璋颔首,衣袂一翻,对宋丞道:“侯爷坐吧。”

      宋丞也没同他客气,拉开凳子落座,待酒菜上齐,他才开口道:“殿下何事?”

      “无事就不能请侯爷一顿晚膳?”秦璋将酒杯倒满,拿到宋丞面前,中途被宋丞格下来。

      宋丞收回手:“无功不受禄。”

      见状,秦璋将酒杯放下,缓缓道:“侯爷对我太过防备,这是为何?”

      “臣不曾防备殿下。”

      秦璋笑道:“侯爷面上一口一个殿下,心里指不定将我骂了几个来回,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两句?”

      宋丞不吃他这套,冷声道:“若殿下没有要事,臣少陪。”

      “侯爷总是想着逃避,换作是以往,这法子兴许管用,但今时不同往日,即已经迈出那一步,侯爷面前无非两条路,一条路是赌,另一条还是赌。”

      他拈起筷子,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澄凉的淋面让个头不小的肉丸子变得更为滑手,秦璋改了方式,用筷子尖豁开狮子头,如愿的夹到一半放进碗里,慢条斯理道:“侯爷,独狼这种东西,无论是放在边关,还是拿回朝廷,都不会是胜者,这个道理,想必侯爷无须我多言。”

      “一个庞大而又严丝合缝的对手,单靠一个人,无法战胜,侯爷缺的只是一双能剖开肚肠的筷子,便可一马平川,直取要害。”他将另半块狮子头也夹进碗里,继续道:“如此,既能打了筷子的牙祭,又能饱餐一顿,何乐而不为?”

      宋丞静观秦丁解丸,听他夹带私货,末了道:“所谓君臣,最终是君食糜,臣作著,殿下这话说反了。”

      “侯爷明眼人,却在这些事上计较先后。”

      秦璋喝一口酒,白净的脸让酒气熏得泛红:“太子整日留恋花街柳巷,难堪大任,皇后娘娘却非要逆天而行之,给鱼目嵌个托,混作金镶玉,如此便要继作大统,荒谬至极。”

      宋丞仍是无动于衷,道:“殿下慎言。”

      “哼,侯爷叫我慎言,做的事却比任何人都疯狂,当真是披着乖顺皮囊的西北狼,也不知我那日夜做梦都怕你造反的父皇,会作何反应。”

      窗外,一群人嬉闹而过,将雅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些许,秦璋直起身,忽然道:“侯爷,护国寺那头,我能说上几句话,二小姐的良缘,我亦能插手一二,这些事情到底会向着什么方向进展,全都在你。”

      他眼神一凛:“我想,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将军,才真正称得上是战无不胜,而束手束脚,带着桎梏奔向战场,就是三头六臂,也不过丧家之犬,侯爷是想做前者,还是后者?”

      秦璋软硬兼施、神形具备地说了一刻钟,无非就是想拉着他篡位。

      其实宋丞很清楚,随着崇仁帝年事渐高,朝中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早已四分五裂,刨去不成气候的野党不谈,太子党和贤妃党是明里暗里交手过最多次的,最近一次便是皇后全然不问贤妃的意思,自作主张给秦玦赐婚,虽说陆启鸣是秦玦的心头好,但这条姻缘线上本就沾满阴谋。

      他同样知道,太子岂止不成气候,若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那便是遗臭万年的昏聩无能,宋氏一族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换来今日这太平的天下,岂能在他手里变作酒池肉林、舞榭歌台?

      宋丞拿起酒壶,满上一杯,尽数咽下,而后将酒杯放在身前。

      秦璋看着那滴酒不剩的杯底,粲然道:“侯爷爽快。”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